番外四 飞飞篇（中）

爱情会传染的，看着寻阳和美琴一次次快乐地约会，谁能甘心做一只电灯泡呢？我十四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青春的躁动让我开始蠢蠢欲动，觉得身边到处是怒放的花朵，女孩们不经意间的一笑竟然如此美妙。

对王丽的一见钟情，让我更加体验了爱情的美好，虽然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暗恋她但是一直没有表白，我平日里大大咧咧，但是初恋面前，我居然变成了一个害羞胆小的男生。

王丽真是出水芙蓉天生丽质，皮肤白脸蛋漂亮，个子也高，鹤立鸡群清秀脱俗。

我完全被她迷住了，一天下午放学，我居然和她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她不小心撞到了我的怀里，她惊慌失措，红着脸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跑开了。

那双羞涩的大眼睛，那红红的脸，飘逸的长发，真是太美了，真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啊。

我终于忍不住，要主动追求，像王丽表白。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大多都是写情书。

但是我第一次恋爱毫无经验，虽然我平时也能写几首歪诗，说起搞笑的段子也滔滔不绝，但是写情书，我真的毫无经验。于是我请寻阳帮忙，他文采好，被我称作‘情书圣手’！

寻阳还真够哥们，欣然答应了。他的建议是，第一写情书，不要太长，最好开门见山表白爱情，要让王丽看到你的真诚，是真心喜欢她，想和她交往。

我嘿嘿傻笑，频频点头说，经验之谈经验之谈啊！

于是寻阳酝酿出这样简短的情书：“亲爱的丽丽，忍不住冒昧给你写信，是因为你长得好美，我真的很喜欢你，想真诚地和你交往，牛飞飞！”

情书是用最精美的七彩信纸些的，写好了之后，接下来就是怎么传递给王丽了。

寻阳建议，普通的传递不够浪漫也缺乏新意，为了引人注目必须别出心裁。他建议我把情书折成精美的纸飞机，上面绑着一朵火红的的玫瑰，然后装作巧合，趁她不注意，例如放学的时候，把纸飞机放飞，投给她。

这好比爱神丘比特那神圣之箭，会给她意外的惊喜。

果然不出意料，当那七彩的纸飞机，那绑着玫瑰的纸飞机以优美的抛物线降落在王丽面前时，她惊喜地伸出双手，接住了我的情书。

我站在不远处，翘首而盼，王丽打开纸飞机，收下玫瑰，抿着嘴唇轻轻地笑了。

我的心怦怦乱跳，几乎要撑破心脏。哈哈，她笑了，有戏有戏。

第二天上午放学，王丽走到我面前，拦住我说，牛飞飞，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大大咧咧的混子，居然还搞这一手，如此浪漫精致的情书，真是你的创意？

我皮笑肉也笑地说，精致浪漫的不仅仅是情书，还有这颗为你怦然心动的心。

王丽听了笑完了腰，捂着嘴说，牛飞飞，我不想欺骗你，我对你没感觉，我不喜欢你。

如同五雷轰顶，满以为能收获爱情，谁知盼来的是这种结果，我颤了一下，但是仍然装作很坚强的样子说，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可以和你做个朋友吗？

王丽很轻蔑一笑，不可以。我不喜欢你，和你做朋友，哪怕是普通朋友，也是害了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早一点死心吧。听说咱们班张芳对你有点意思，我倒是愿意给你牵线搭桥。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喊了起来，你不喜欢是你的自由，不要这样羞辱我，我才不喜欢那个张芳的，长得太丑了。

张丽诡异一笑，丢下一句“好好学习吧！同学！”转身绝尘而去。

那身影虽然无情，但是看起来仍然那么美。爱情就是这样，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王丽拒绝了我，但是我并没有放弃对她的追求，更加热烈渴望着和她交往，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无动于衷罢了。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领一个朋友牛东升会趁虚而入，有一天晚自习，他居然和王丽一起唱起了流行歌曲《爱江山更爱美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牛东升算起来是我的一个堂弟，平时我们玩得很好，有说有笑的，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他明知道我在追王丽，不但不帮我出谋划策，还趁虚而入横刀夺爱。

他和王丽因为唱情歌而一见钟情，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骄傲地宣誓，他和王丽恋爱了。更可恶的是，他还把情意绵绵的纸条，让我帮他传给王丽。

我一时想不开，一天晚上找他谈判，但是他冷嘲热讽寸步不让。

终于有一天，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我点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麦秸垛，并留下了牛东升的名字，巧妙地嫁祸给他，让他身败名裂百口难辩。

当愤怒的村民围攻学习，揪住牛东升破口大骂，并让他赔偿时，我高兴得手足舞蹈。他成了一个无耻的败类，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王丽都看不起他了，对他提出了分手。

我大获全胜，但是胜之不武，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感觉自己比《水浒传》里面那个题反诗逼迫卢俊义上梁山的吴用还卑鄙无耻。

终于有一天，我忍受不了心灵的折磨，把这件事告诉了寻阳，寻阳让我向牛东升道歉，我也鼓起勇气去做了，但是牛东升并没有原谅我，从此和我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再也无法安心读书了，本来成绩就不好升学无望的我，认为读书实在浪费生命，于是刚满十五岁，初中都没毕业，就辍学去深圳打工了。

我花了二十块钱，递了两包好烟给派出所民警，办了一张已经满十八周岁的身份证，然后跟着一个表哥到了深圳宝安区，进了一个灯泡厂，辛辛苦苦，除了吃穿，一个月才挣五百多块钱，但是我很满足，并渐渐忘记了初中的伤痛。

可是工作还没满四个月，有一次看不惯组长欺负工友的嘴脸，他就像老板的一条狗，动不动对工人破口大骂，一直叫个不停，粗俗谩骂把人的尊严践踏得惨不忍睹，我血气方刚爱打抱不平，把那个鸟人暴打一顿，然后被扣薪开除。

出了那家灯泡厂，再找工作就难了，虽然身份证的年龄已经满十八周岁，但是我还是一个懵懂少年，没学历各方面都不成熟，找工作真是处处碰壁。

在保安区四处流浪，饿了就爬到山上的庙里，趁没人的时候，吃那些祭祀的食物，渴了就对着自来水管，让我一次喝个够。

记得评书家单田芳说过，良心丧于困地。

生存都无法保证的时候，谁还愿意做一个好人？实在饿极了，我也会抢，刚开始我只抢一些食物，例如馒头，油条之类的，即使别人捉到了我，也是骂几句就息事宁人了。

后来我胆子开始大了，开始抢女人的包包。专门找一些瘦弱的，穿着高跟鞋的白领下手，因为她们跑不快，根本追不上我。等她们报警后，我早已经逃之夭夭。

这要作案十几起，得现金六千多，手机七部。那些手机，我都低价卖掉了。

然后买了一身漂亮的西装，皮鞋，买了不错的新手机，开始金盆洗手，去超市应聘营业员，并一举成功。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谁也不会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就像不知道虚拟网络中的红颜知己其实是一条别有用心的狗，他们只看现在你的形状，我西装革履谈笑风生，在超市做得如鱼得水，一年后升为店长，年薪六万。

另外，我把优惠打折的东西，特别是整箱的东西，拆开卖，挣了不少外快，这些老板又不知道，我渐渐挣到了钱，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我开始吃喝玩乐，吸烟、喝酒、溜冰、K歌、打麻将样样精通，换女朋友像换内裤一样快，在一个个女孩中摇来晃去，吃好的玩好的，彼此腻了之后就和平分手，但是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认识朱美美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那天我闲逛时，无意间走过一个菜市场，碰到一个女孩正在滔滔不绝地表演口才，她长得真不赖，虽然比起王丽稍微逊色一点，但是前凸后翘身材很好，最重要的是口才好。

我正想买条鱼拿回去红烧，于是走到那女孩面前说，“美女，鲤鱼什么价格？”

“十块一斤！”

“怎么那么贵啊！又便宜的吗？”

“有啊有啊！这边的五块钱一斤！”

“哦，怪不得那么便宜啊，原来是死鱼，死了好几天了吧？”

“帅哥，你猜错了。实不相瞒，这些雨刚死不到十分钟，而且不是病死的饿死的，是气死的故意把自己淹死的！”

“哈哈，有意思，还是第一次听说鱼会气死故意淹死的！”

“帅哥，千真万确，真是这样啊。我给你说，这些鱼都是我哥哥从河里钓上来的，都是正在河里相亲相爱的情侣鱼，你想啊，小两口正如胶似漆玩浪漫呢？命运无情，生死离别了。这些鱼相思成灾，自从钓上来之后，就不吃不喝，我好言相劝也无济于事。

刚刚我还对这些月儿说，坚强点，好死不如赖活着，说不定别人买你回去，当宝贝养着呢？可是它们都太重感情了，没有爱情，岂能一个人独活？一时想不开把自己气死了，有的气得半死，呼吸不畅被水一淹死了！

我给你说帅哥，买这些鱼你可赚大了，懂爱情的鱼营养丰富，味道鲜美，最重要的是便宜啊，买十条送五条，全世界找不到比我这里更实惠的鱼了！”

我明明知道那女孩用三寸不烂之舌，在推销卖不掉的死鱼，但是仍然装作好奇心动的样子说，“好，这些有情有义的鱼都给我打包，我都买了！”

女孩一听，激动地伸出手，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我也急忙伸出手，我们相视一笑，热情握手：

“我叫朱美美，土豪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牛飞飞！”

“哎呀！好名字，不但牛而且还飞黄腾达，大富大贵，一看你就是大老板吧！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啊！认识如此漂亮能干的美女，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找了一个人力三轮，付了十块钱车费，把两筐死鱼拉到一片出租屋旁，两元一斤的价格处理了。

虽然赔了钱，但是心里很高兴，认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真是有意思。我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天晚上，我四处溜达时，再一次和朱美美不期而遇，缘分来了岂能错过，我主动上前，热情地打招呼，她见了我也很高兴，彼此聊得很开心。

随着交往的深入，我才知道，朱美美有悲惨的身世，她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被拉砖的四轮车撞死了，和长她十岁的哥哥相依为命。他哥哥朱美生对她很好，供她读书，读到初中毕业，后来她心疼哥哥赚钱不容易，本来学习也不是很好，就不再读高中，放弃了大学梦，来深圳发展。

朱美生是一家服装厂的设计师，他想让妹妹学设计，但是朱美美对设计不感兴趣，迷上了做生意，自由自在，靠自己的勤劳智慧赚钱，多好啊!

她买菜赚的钱是打工的好几倍，这让她很有成就感。后来他的哥哥出了不幸，嫂子被人强奸，下落不明。朱美生受了刺激，得了精神病，无法正常工作。

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家的顶梁柱，一边卖出一边养着精神抑郁的哥哥。

我对那个乐观开朗，聪明能干的女孩产生了好感，她也很喜欢我，于是就恋爱了，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她真是一个勤奋吃苦的女孩子，一个人承包了那么多摊位，天不亮就去进货，夜里十二点左右才收摊，如此拼命地买菜赚钱，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那么漂亮又那么有才，又那么努力，找个这样的女孩做老婆，一定能帮我成就一番事业的，我兴奋地想。

十七八岁的女孩，别人都沉醉在花枝招展温馨浪漫的梦里，渴望嫁给有钱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她却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打拼着事业，正如范冰冰所说，我不嫁豪门，我自己就是豪门。

一个女孩，只有经济独立，有自己的事业，才能来去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才能有底气去追求更有品味的生活。

朱美美真的是我要找的那种，那种理想的女朋友。

我们恋爱半个月就同居了，像夫妻一样相敬如宾，夫唱妇好，因为当过店长，对超市生意烂熟于心，所以我和朱美美合资，开了自己的超市，生意特比好，一年后，买了车买了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过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