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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恶魔滴泪
天色昏黄,夏天然乘着天色,从夏府出来,坐上一辆马车,转眼消失无踪。
夏家势大,盘踞帝都千年之久,帝都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着夏家活动的痕迹。夏家若想在帝都藏一个人,那真是轻而易举。
夏天然的马车左拐右拐,很快就抵达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是一处破败巷子,居住此地者大都是穷苦人家,平日里都各自做工,很少出来活动。因此,虽然此刻正是吧白日,但马车抵达时,巷子里还是了无一人。马车骤然而停,到达了一处外观还算完整的院子里。
夏天然跳下马车,车夫也下来,替夏天然连续敲了三下门。
许久,院子里依旧无所回应,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人似的。夏天然摇着折扇,幷不着急,车夫也是一脸平静神色。
街道的尘土被悄然升起的风拂起,整个街道都有了说不出的萧寂之意。夏天然的折扇停下舞动,院子里的门也突然打开。夏天然快步走了进去,车夫拉着马车也慌忙跟上。
门又“吱”的一声关上,街道里又只留下飘飘落落的尘土。
夏天然进去后,车夫率先而行。车夫一反先前低眉顺眼的姿态,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其竟然是一名实力不凡的武者。
夏天然跟在车夫身后,院落里别有洞天,他们轻触一个按钮,一条黑魆魆的地道便出现在了眼前。谁也想不到,这看似平凡的院子里竟然别有洞天。
车夫此刻却停下了下来,颇为恭敬地站在一旁,伸出手向前一指,示意夏天然先进。
夏天然一摇扇子,脸上出现得意之色,朝地道走了进去。
地道初进极黑,伸手不见五指。幸好夏天然实力不凡,凭借武者的感知,才没有让身体撞到墙壁上。那名车夫也跟在夏天然身后,同样脚步平稳,不受黑暗之扰。
终于在某一刻,地道出现星光,夏天然两人再行几步,光亮乍泄,眼前也豁然开朗。
血腥味,也开始慢慢变得浓郁起来。
一众黑衣血袍武者盘膝而坐,见到夏天然均变得神情谨慎,手指握上了刀柄。车夫此刻上前来,一脸冷酷之色。黑衣血袍武者见到车夫,神情恭敬,握刀的手也放了下来,重新闭眼修炼起来。
“魔窟的血卫倒是训练有素啊。”夏天然合上扇子,扭头对车夫说道。
车夫面色也不由露出得意之色,但嘴里却说道:“夏公子谬赞了。”
夏天然笑笑,不再说话,继续向前方行去。血腥味越来越浓,这里竟然是一处庞大的血谭。
一个白衣青年头发披散在身后,面容惨白,朝夏天然两人走过去。
夏天然也停下脚步,微笑着看着白衣青年。
“见过夏公子。”青年嘶哑着声音说道。
“哈哈,天卫兄别来无恙啊?”夏天然也一拱手,朝青年说道。
这青年,赫然是夜魔的弟子,传言早已被天武学院击杀的天卫。天卫面容苍白,身形削瘦,只是目光中隐隐泛起的寒芒还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天卫哼了一声还好,便扭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那是庞大血谭的一个分谭,一个形容枯槁之人被锁在此处。那是一名男子,上身赤裸,身体大部分都浸泡在血谭中,一双眼瞳赤红如血。偶一看去,那双眼瞳里的嗜杀之意足以让人疯狂。
夏天然也顺着天卫的方向看去,眼睛深处也不由闪过一丝火热。“秦江,将会成为我手下第一杀手。”夏天然悠然说道,手里的扇子挥舞的愈发急促。
天卫眼瞳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那是当然,只要运用我魔窟的秘术,便可彻底控制住此人。到时,公子手下,便可再添一大利器。”
天卫说完后,夏天然与他一起大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久久回荡在这庞大的血谭中。
天卫仰头大笑,将眼瞳中的贪婪一掩而过。
年姓中年人此刻也突然出现,天卫一见,停下笑声,恭敬地说道:“见过二叔。”
年二点点头,朝夏天然一拜:“见过夏公子。”
夏天然心下暗惊,原来天卫竟是夜魔的亲子,怪不得夜老魔头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保天卫的性命。
天卫当年的确是死了,但他为何能重新复活在此地呢?
原来,少年时,年夜风流成性,虽然姘头不少,但少有子嗣。只有一女子,为夜魔生育一子一女。年夜大喜,当下与此女成亲。不曾想,年夜修习天阴毒指,堕入魔道日深,最终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入了魔。
入魔后,夜魔疯狂杀戮,连妻子女儿都惨遭毒手。
最后时刻,一孩童的啼哭唤醒了夜魔仅存的人性,他痛苦之下,以天阴毒指攻向自己,自绝于孩童面前。那名孩童,就是幼年天卫。
妖医苏空云游至此地,见到一幕惨状,便将夜魔浸入如自己特制的药液中,永远困锁夜魔魔性,让其成为不人不魔、半人半魔的怪物。
夜魔醒来后,对苏空叩头不止,苏空大笑离去。
夜魔彻底堕入魔道后,天卫因为环境使然,变得越发扭曲疯狂。直到某一天,天卫惹上天武学院,被其副院长一拳震碎心脉。
夜魔重伤逃遁后,找到苏空闭关修习处,长跪一夜,苏空才佝偻着身体出来,答应救活天卫。
苏空素有妖医之称,不救活人,只医死人。苏空动用种种诡异术法,竟然真的将天卫复活过来。
作为报答,苏空牵线搭桥,魔窟与夏家达成联系。而苏空也成功从夏家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复活后的天卫,半人半鬼,不能长久离开这处血谭。
血腥味极浓郁的血谭内,天卫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被关押的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年二此时开口,对着夏天然说道:“公子,不知血灵珠可曾带来?”
夏天然收起笑嘻嘻的神情,庄重地取出一物。夏天然手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出现在众人眼前,那珠子鲜艳欲滴,红艳艳的颜色如同凄惨的鲜血一般,让人望去就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年二神情一震,虽然呼吸略微急促,但还算平静。天卫却死死地看着那个珠子,大口喘息着,身形剧烈地颤抖,仿佛在极力压制着自己。
夏天然神色不变,但望向天卫的眼神中也带了某种戒备之意。天卫当年的疯狂嗜杀,夏天然也曾有所听闻,在重宝面前,天卫能否克制得住,可还是两说。
年二此刻却开口:“公子,迟则生变。我等此时就开始吧。”
“那是自然,一切全凭先生主持。”夏天然没有意见,将手中的珠子递给了年二。
天卫喘息着,眼睁睁看着珠子一步步到达了年二手中,天卫脸上的肌肉开始有了微微的抖动,望向年二的目光也有了一丝不善。
纵然事隔五年,生死一瞬,但天卫扭曲的性格还是未曾有任何的改变。
年二接过血灵珠,神情也立刻变得肃穆起来。他走过天卫时,冷哼一声,仿佛在做着某种警告。
夏天然跟在年二身后,同样一步步朝着被关押着靠近。
关押者已经昏迷,血谭蒸腾出的血雾不停顺着毛囊进入他的身体里。关押者脸上时而出现的狰狞痛苦神色也让人心神战栗。
年二走到血谭边缘,伸出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旋转的手势,满池的血水便顺着他的手指旋转起来,他又一做了一个施放的手势,那些血水立刻朝关押者飞去,击打在关押者身上,
关押者受到重击,立刻从昏迷的状态中醒转过来。
关押者正是秦江,他面色苍白,嘴唇因多日未曾饮水而干裂。秦江一脸血迹,凶狠地望着谭边的三人。
年二手中的血灵珠也因秦江的目光而血芒大涨,年二握着,几乎有握不住的感觉。发烫的感觉不时从年二手中传来,年二的眼神也略微有些诧异,但很快就被残酷所代替。
“小子,今日过后,世间再无你秦江,你现在可有什么要说的吗?”年二握着血灵珠,淡淡说道。
秦江于生死一瞬间,血腥浓郁的血谭中,脸上竟然出现了悲悯之色,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
“我这一生,杀戮无尽,武道的残酷在我的身上展现到了极致。今日之死,乃是我命运的一劫。只是我有些想念故乡的酒了,希望死后,我能魂归大楚。”秦江叹息着,说出了一番让潭水边缘三人略有惊讶的话。
魔之流泪,岂非是因为情到极致。
变故,强大的气机骤然从秦江身上升起,却又悄然落下。
夏天然一脸惊骇地望着秦江说道:“死前悟道,天地气机,你若不死,武道成就必将斐然。”
年二有些震惊地说道:“多少人难以寻觅的天地机缘,你竟能在死前领会,真乃……”年二说道此处,突然不知如何接续下去,突又叹息一声:“可惜此地环境特殊,高人用大手段布置过了,不然你真可能脱困而出。”
天卫浑身颤抖,一脸嫉妒的神色。他若能领悟到天地气机,那便可以逆天改命,离开这个让他不人不鬼的地方。
天卫恨得发狂,大吼道:“杀……杀了他……”
夏天然目中也浅浅地掠过一丝嫉妒,又变幻成一幅可惜的神情。
“武道一途,不能成长起来,终究无用。”年二叹息着,就欲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