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才便是德？

兰之析站起身来大方地施了一个礼，又说道：“姐姐你只管做来。”接着又点了点。

兰之郁没有办法只好站起来急得脸通红轻轻地说道：“一朝乘马去，半月将功回。锣鼓齐欢唱，猫狗跟着归。”她本就不看什么书，这首诗正是初六给她的那首，她也是背了好久才背了下来。

因为她的诗一出，满座的人没有一个不笑的，她的脸腾地就通红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要把自己的手放在哪里好了。

更有趣的是对面那位病秧子一样的皇子居然把喝到了嘴里的一口水，“噗！”地就喷了出来，接着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就连上座着的皇帝也跟着笑了。

这把那个得了军功的南宫陌的鼻子差一点气歪了。

他手里的那个酒杯抖了几下，兰之析清晰地看到了那里面的酒洒了出来。众人的笑声还没有落，兰之析大方地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姐姐兰之郁的身边，轻轻地把她按下，自己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先向皇帝施了一礼，又向众皇子行了一个礼。

轻启朱唇说道：“家姐不过是看这气氛很是无聊，所以给大家说一个笑话罢了。”

说着回头冲着兰之郁轻轻地一笑，兰之郁又尴尬地站起来左右看了看说着：“笑话，是笑话……”前前后后地点着头又不安地坐下。那原来的高傲与不屑在这一刻里全都不见了。

兰之析轻轻地拿起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之后，走到皇帝与众大臣的跟前，吟道：“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千乘万旗动，饮马长城窟。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说完一饮而尽，向着皇帝与众大臣深施一礼在那众人的鼓掌声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好！好一个功旭清庙前。说的好！”皇帝听了非常高兴，叫着好，眼里了带着笑容，说道：“兰爱卿，你真是养了一对好女儿啊，看看这小女子的才华怕是我朝上下没有几个能敌得上的。哈哈哈！赏！”皇帝叫了一声赏之后，后面的太监，急忙托着一个盘子快步走到了兰之析的面前。

轻轻地放在桌上，兰之析忙起来谢恩。

这时那南宫陌才注意到了这个身着着浅粉色的长裙头上只坠三朵小小珠花的女子正是与自己订了亲的王府小郡主，兰之析。

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眼里只有那个粉色的身影，一动也不动。因为他不仅看到了一个才华出众的人，还看到了一位比那位只会说什么猫啊狗的兰之郁的容貌还要出众的如盛开的芍药花一般的美人。

兰之析的这首诗不仅得了赏也引来的坐在旁边的众位女眷的青睐，大家都纷纷向她点头示意。就连皇帝身边的太子也一个劲儿地望向她这里。

她没有注意别人那赞赏的目光，她感觉得到那位自己的亲姐姐兰之郁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向自己刺了过来。

她并没有抬头，也没有看过去。因为她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一位大臣大约是喝多了，站了起来笑着说：“七王爷，今天是给您接风，不好我们属对好不好？看看谁的对子好。对不上的就罚酒一杯。”众人一听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啊！就这么办！”

说着他便出了一对：“静水本无忧，因风皱面！”这一对出了之后，大家直喊好。可是停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站起来回应，这时那人笑着说：“七王爷如果不对，也可以代人给人对上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南宫陌一时无语，他虽然会属对，但必竟不能对得工整，只是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却半天也没有说什么。

这时，一位瘦高的大臣站起身来笑着说：“让老臣来对一对。静水本无忧，因风皱面，我对青山不老，为雪白头。”众人说道：“好！”那人只好把杯里的酒喝了。

但明显看得出他是想为难南宫陌，可有人救了场景，让他自己倒讨了一个没趣。

可是他刚刚做下，旁边的人又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他又举着酒杯站起身来，笑道：“我还有一对，希望南宫陌能为我对上一对。”

“有手便是扭，无手便是丑，去掉扭边手，加女但是妞。府中有女长得丑，百里难挑一个妞。”哈哈哈哈，说完他笑着就像一个得了胜的将军一样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是在辱骂南宫陌与那老臣一伙呢。

那老臣站起身来也不示弱，说道：“有木也是桥，无木也是乔，去掉桥边木，加女便是娇。江东美女大小乔，曹操铜雀锁二娇。”

说完便回身往一坐。

这时大殿里的气氛开始紧张了起来。没有人说什么。南宫陌生气，但气氛更是尴尬本来是想因为军功与大家庆贺一番，没想到这两派的人居然在这对联上杠上了。

兰之析站了起来，走到他们跟前轻轻地说道：“有木也是槽，无木也是曹，去掉槽边木，加米便是糟。当今之计在破曹，龙虎相争岂不糟。”说完，给那位胖大臣斟了一杯酒，又给那位瘦高的大臣斟了一杯酒。

二人一看，便都轻轻的冲她点头微微一笑。

兰王一看自己的女儿这么会处理事情，高兴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今天是庆贺七王爷凯旋，我们就不必为了一点小事儿而不快，正像我二女儿说的一样，我们大家同心才是正道。”

皇帝听了又哈哈大笑了几声：“没错兰爱卿说到朕的心坎上了。我们大家就是应该同心戮力才对！来我敬众爱卿一杯。”接着又是一阵歌舞乐声响起，一群拿着团扇的舞者轻轻地入了大殿的中央开始了表演。

大家又在欢声笑语中进行着一场宴会。南宫陌南宫寒的眼睛里现在除了那一身粉衣的女子，再没有旁人了，但大家一个一个的前敬酒，让他脱身不得。

原来，兰之析给对完对子，便感觉着气氛无聊，看这宴会也许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便借着更衣的机会出来透透气。她后面跟着一位引路的宫女。

更衣出来之后她便让那宫女先行回去，自已站大离阳华殿不远的回廊下，看着那半个如碎裂了的璧玉一样的月亮。

看着那半个月亮，她不禁就有一种无助与悲哀，然而她在这样的无助里如果只是软弱下去谁又能救得了自己呢？

不知不沉中她的眼睛里流下了一点泪。那泪凉凉的，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滑下来，就像夜里落在一朵花上的露珠一样，没有人会发现。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只因为多喝了几杯，这酒意让她的诗情就悄悄地流淌了出来。她便轻轻地对着月亮吟着：“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便从那回廊对面一株大柳树的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声音轻柔，但又好像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磁性。且每一个的吟诵之中都带着那么一种与此时的半轮月亮十分贴合的意韵。

兰之析不想在这里出什么自己无法预料的乱子，于是没有回应，便擦了自己的泪转身往大殿里去。

可后面去传来那个人的声音道：“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那最后一个字在他的嘴时似乎被含了好久一样。久久都回荡在兰之析的耳朵了，后来她觉得似乎是在她的心里了。

当她再次回到大殿里的时候，看来宴席已经快要结束了。

兰王一见女儿回来，便笑着招手说道：“快过去谢恩吧，刚刚皇帝又赏你玉佩了，封你为才女。”那声音里还着一位父亲那样一种无法言喻的欣慰之情。

兰之析谢了恩，把玉佩与刚刚那托盘里的两锭金子放在一处。这里她再看兰之郁的时候，只见她还是目光不离南宫陌南宫寒的身上，可当她再次望向南宫陌的时候，正好与他望自己的目光相遇到了一起。

兰之析含羞把头轻轻地低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之前那么深爱着的一个男人的注意。

看到南宫陌的目光落在了兰之析的身上的那一刻起，兰之郁的眼里就燃起了一种明显的任谁都能察觉到了那么一种愤怒。

在她的眼里那不是一个着粉红色衣服的佳人，而一团粉红色的火焰。

皇帝回宫之后，众王公大臣也都纷纷往回走，兰王这一天比哪一次都来得高兴，因为她的这位二女儿的才华如今不止自己知道，就连皇帝也封她为才女了。他坐在轿子里笑容一直就没有消失过。

跟在他身后的那两顶小轿里的兰之郁则还沉在那被人羞辱的嘻笑声里。那是一种让她永生都难以忘记的耻辱，她把那通红的脸色平静了一下，因为从这一刻起在她的心里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刻的痛恨。

她痛恨这个根本不听自己的话的嫡生妹妹，她痛恨这个小丫头居然敢用这样的方法在众人面前就轻松地把自己踩在了脚下。

尤其她痛恨这个小丫头居然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与自已日夜思念的南宫陌的目光。

轿子在回去的路上晃晃悠悠，兰之析还在想那个意外出现的对诗之人会是谁呢？他会不会成为自己所有计划里的绊脚石呢？她一时也无法判断。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今天她的谋划完全实现了。她不再是那个没有什么主见，只任那个表面看来一心为自己着想，其实是想利用自己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的玩偶。

夜里街上很安静，只有一行人抬着三顶轿子快步往兰王府里走去。

吱嘎吱嘁的声音传在大街小巷里。

突然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为首的一个人的手里闪着明晃晃的一把刀。

一阵迷烟，兰王府的一干人等全都倒在了地上，当他们醒来时，只有兰之析一个人不知去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