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齐大山简直就是一个窝囊废！】

小泽藤君端起面前已经沸腾的彩绘水壶，一曲手将那滚烫的水倒入放好茶叶的茶碗当中。小泽藤君也不理会那松田千奈和齐大山之间的眼神斗争，只顾着自己眼下的活计。红卿看着桌边这些人脸上的神情不知道为何很想发笑，但是见齐大山的眼神不停在自己的脸上流转便不好笑出声来。

“松田先生，昨晚这事情不过就是一场意外！你可以尽管放心，我今天就会多派一个营的人过来保护松田先生和小泽将军的，我齐大山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请松田先生息怒和放心！”

齐大山这话让小泽藤君也忍不住想要冷笑，昨晚那保姆死掉必定不是这松田千奈就是齐大山两人其中一个故意为之。若此事是松田千奈所为，那必定就是想借此对齐大山施压。但若此事是齐大山做的，也不过就是想要多安插一些人手在这附近，美其名曰是要保护，实则更是变相的软禁。小泽藤君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很是细心地将茶叶盒中的细小枝叶一一挑出。若自己所想的不错，那这杀人者的心思未免也就太过于诡异了，而且是挑在下半夜至凌晨时分动的手，自己竟然毫无发觉，难道是自己错过了什么不成！

“齐大帅既然都如此说了，要是我还是咬定不放的话，岂不是太过于不给大帅面子了吗！只是如今这片土地上有很多狼群虎群正在觊觎，我看齐大帅还是要早做定夺！我的耐心并不好，还希望大帅能够好好考虑，切莫让我等得太久！”

松田千奈挑眉看着齐大山，五姨太坐在一边将这话也听得分明，齐大山现在忌惮这松田千奈的势力，更何况现如今这大帅之名其实也是个虚名头罢了，英国人在租界里一直威胁着齐大山。若不是当初自己的父亲留下的兵力，这齐大山怎么会有能力支撑到现在。只是这齐大山不知道为何就是迟迟不愿意跟日本人合作，五姨太扭头看了齐大山一眼，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个男人不成？！

“松田先生的话我自然应该谨记！晚上那一营的人就会过来，松田先生和小泽将军可以随意使唤他们！”

小泽藤君到现在也还是没有理会齐大山的话，这齐大山一向是狡猾而且总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也不知道这松田千奈会做出如何的回应。小泽藤君一直把玩着手上的茶碗也并不出言理论。齐大山很是明显地能够看出这小泽藤君的脸色分明就是对自己不满，但是眼下只要自己能够按捺住松田千奈，这小泽藤君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好吧，既然齐大帅都已经说这样的话了！我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是眼下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可否能请齐大帅与我书房一叙呢？！”

松田千奈没等齐大山回话就自己先行站了起来，小泽藤君见此也跟着站了起来。齐大山见两人如此，心中便明白了八分，这松田千奈一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想要逼着自己和他们合作，但是这卖国贼的罪名自己实在是不想背在身上，如今一推再推，这松田千奈显然已经看出啦自己的心思。但是这松田千奈好像是已经有十分把握，自己到最后一定会与他合作，现在若是自己再避开说这件事情难免引起他们的反感。

“当然当然！既然是松田先生相邀岂有不去之理！那夫人你就坐在这里与红卿一起喝喝茶，我与松田先生说说话就出来！”

五姨太林长念本是想着此行一来能够探听到松田千奈的一点消息，没想到这日本人也十分的狡猾，现在就要避开自己，心下虽然十分不悦，但是也明白事情的轻重便点点头看着齐大山跟着松田千奈和小泽藤君一起进了书房。

“我听说五夫人最喜欢这红茶，我将这绿茶换下给夫人泡杯红茶吧！这小泽将军与我初识的时候就劝我要时常保养身体喝喝红茶，这红茶是小泽将军从日本带来的，还请夫人尝看看！”

红卿见那齐大山和松田千奈一起进了书房之后也不理会，抬头便看见这林长念的脸色不好，心下虽然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可笑但现在碍于身份自己也只好摆出一副好脸色来。

“红卿，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现在会变得这般温柔！莫非真的迷上了这个小泽将军不成！？当日你被大帅接进府中的时候，大帅是如何对待于你，那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你可从来没有对待大帅有过一丝的好脸色，怎么？如今看到一个有权又年轻英俊的将军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那你也未免太过于可笑了吧！？”

林长念极其刻薄的话被红卿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若是换做平日里这红卿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今日的红卿好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地还是很安静地泡着自己的红茶。林长念坐在一边等了一会儿，这红卿也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你现在是将军夫人了吗！？”

林长念显然是因为最近与那齐大山相争要报仇的事情显得整个人很是气急败坏，与素日里端庄的模样大相径庭。但是这红卿却是没有半分惊讶，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林长念的秘密便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忌讳的。红卿慢悠悠地等着泉水被烧开之后才将滚烫的水倒入已经准备好的红茶杯里，红卿伸手将杯盖盖好之后推到了林长念的面前去。

“夫人请喝茶！”

红卿将那茶推到林长念的面前之后，自己也倒了一杯方才小泽藤君泡的绿茶很是悠闲地喝了起来。林长念下死命地盯了红卿几眼，只是那红卿半分也不在意那林长念竟是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夫人，你何必如此呢！我是一个什么人，这上海滩上只要是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老话说的好，那墙头草两边倒，我就是一个例子，谁对我好，我就倒哪边！我只是一个舞女，说白了也没有比那那妓院里的婊子高贵多少！现如今这齐大帅把我送给了这小泽将军，这是不是真心那就得另说，可是我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这男人想要把我送给谁就送给谁！我能活得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还想要奢望什么呢！我可没有夫人那般的好福气，得到齐大帅的宠爱！”

红卿的话说到结尾竟生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林长念听到这里却是没有生气，只是将那茶杯盖掀开看着那热气从杯中升起。

“红卿啊红卿，你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呀！你当真以为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林长念说话时并不看着红卿只是一直盯着那从杯中升起的热气，红卿听到这话也转过头去看了林长念一眼顺眼也看着那些已经散开的热气，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从鼻中发出了一声轻哼。

“夫人也以为，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吗？！”

红卿语气很是平淡，只听身后响起了军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红卿并没有着急转头，看那林长念有些不屑的表情看来是齐大山走出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见我一出来就不说话了！？”

红卿听到声音之后马上转过了头，本来以为是齐大山竟然是小泽藤君走了出来。林长念不知道为何对待小泽藤君是这样的态度，这倒是让红卿没有想到。

“小泽将军如今有了松田先生这个靠山，我们这些人哪里敢和小泽将军大声说话呢！”

林长念的语气很是尖锐，小泽藤君见她这样子也不愿意与她计较，心里只当做她还在和那齐大山赌气。

“夫人这话说的好不叫人伤心！莫不是夫人怪罪我现在不住在齐大帅的府中不成？”

林长念本来想着就依着这小泽藤君的脾气定会跟自己计较，但是不知道为何今天这红卿的脾气和小泽藤君的脾气都是格外的好。

“哈哈哈哈！小泽将军在和我的夫人说些什么呢！如此的眉开眼笑！”

红卿没有理会林长念，将头转过去注意看着刚从书房走出来的齐大山和松田千奈。齐大山虽然表现得很是高兴，但是自己毕竟也跟饿了这齐大山这么久，齐大山是一个什么秉性的人自己还算是了解的，但是今天齐大山的神色很是勉强，倒像是故意将高兴装出来的一般。反而是那松田千奈，虽然不似齐大山这般高兴，但是还是带着些许的轻松神色，难道这三个人方才在书房之中已经将合作的事情都谈妥了不成！

“看来大家都很高兴啊！小泽君，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借花献佛，将我从日本带来的美酒让齐大帅尝尝，齐大帅帮我照顾小泽这么久了，我也应该好好报答一下齐大帅才是啊！”

松田千奈走出来的时候一脸的轻松，红卿紧紧盯着齐大山的脸色，齐大山显然是在隐忍着什么，眼睛已经开始充血了。

“既然松田先生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当然是愿意了！我也非常想要找机会来感谢齐大帅对我的照顾，松田先生，你可是不知道！在齐大帅的府上的时候，齐大帅对我就像是对待贵客一般，这房子也是齐大帅精心让人布置的，而且就连夫人也一起帮忙设计这房子呢！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齐大帅夫妇才行！”

松田千奈对着小泽藤君点点头，红卿见那众人都站起来自己便也赶紧站起身来。看来这齐大山当真是栽在了这些日本人的手里，也难怪现在松田千奈说话的语气就仿佛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松田先生和小泽将军真是太过于客气了，我照顾小泽将军是应该的。现在我们已经将合作谈妥，我也就放心了许多！今天就不再多叨扰了，我还要回去布置一些事情。当然了，也希望松田先生能够信守承诺，不要出尔反尔才好！”

松田千奈点点头对着小泽藤君一个眼神示意，小泽藤君马上走到齐大山的身边拍了拍齐大山的肩膀。

“齐大帅，当初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只要你都一一记在心里，那就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只要我们能够好好的合作，我保证你在上海的地位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你也不需要这般的悲伤，只要是我们承诺的，就一定会说到做到，齐大帅，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小泽藤君的眼神很是犀利，嘴上说着的虽然很是温柔，但是放在齐大山肩膀的手的力道却是沉重得很。齐大山大吸了一口气，将现在很令自己厌恶的沾染有日本人气息的空气吸进肺里去，然后很是勉强地点头微笑。

“小泽将军说这话可就是太过于小看我齐某了，只要松田先生能够说话算话，那我一定也会遵守诺言的！”

齐大山说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将肩膀挪开，有意地避开小泽藤君的手。小泽藤君显然已经感觉到了齐大山对于自己的厌恶，但是却是很高兴地扬起了嘴角。

“既然大山君都这么说了，那我和松田先生也就不多挽留了！静候大山君给我们带来佳音！”

林长念本来没有预料到齐大山会这么容易就让日本人进上海驻扎，但是没有想到这小泽藤君不过就在这齐大山进去书房商谈的一瞬间就已经将对齐大山的称谓改成了大山君，这个齐大山简直就是一个窝囊废！当初他在自己的父亲手下做副官的时候也不曾见他像如今这丧家之犬一般的模样，如今却是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

“好，那我也就先走了！随后会派一队士兵过来保护诸位的安全的！”

齐大山的声音变得很是低沉，走出门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将视线放在林长念的身上，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林长念见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局面，自己也不好当着小泽藤君和松田千奈的面发作，只好跟着齐大山上了轿车。齐大山将那王副官赶下车，自己坐在前面开车，林长念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齐大山，竟觉得不过一会儿这男人就已经苍老了许多。

“你们方才在书房里面都说了一些什么话！那个松田千奈和小泽藤君都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长念的话还没有说完，这齐大山便猝不及防地猛踩了油门将那车开出很远，一路上齐大山也不管前面是不是有行人便一路踩油门。林长念心中虽然很是愤怒，但是面对这样的齐大山，自己倒还是第一次见。

“长念啊！”

林长念正专心拉着车上的把手，却没有想到这齐大山将车开到府门口之后又绕到了黄浦江边然后一下子将车停了下来。林长念不想理会齐大山便没有回话，只见齐大山似乎很是疲倦地一下子将那背靠在了座位上。

“你到底答应了他们什么！你当初不是壮志凌云的说绝对不会让那些日本人占到一点便宜的吗！”

林长念坐在车后座紧紧盯着就坐在自己前面的齐大山，齐大山显然有听到林长念的话，只是坐在前边儿整个人很是呆滞。

“你倒是说话呀！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一个厉害的大帅，现在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你难道是被那两个日本人给打了不成！”

林长念一生最怨恨这般懦弱的男人，偏偏这齐大山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齐大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手上颤颤悠悠地将一支烟抽了出来。齐大山将目光转向黄浦江之后没有转回来，那烟也一直夹在手指间没有点燃。

“长念，我累了！你能不能好好地跟我说句话？！”

齐大山的嗓子里好像夹了沙子一般，听在林长念的耳朵里很是沙哑。

“齐大山，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你是一个能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现在是不知道你和那松田千奈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反正你现在不管是大帅也好，不是大帅也罢，当初的杀父之仇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的！”

“嗒！”

当林长念说起当年的杀人案时，齐大山很是平静地从口袋中将打火机拿出点燃了手上一直夹着的烟。方才被齐大山夹住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很重的夹痕，林长念不愿意与齐大山多做纠缠，拿起手提包就要打开门下车。

“长念！我送你去国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