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影脸色铁青、苍白，想已重伤多时，此时已是十分危险了。我对月影进行了简单的救治之后，把她送到了我和师父所居住的青蔓阁楼。师父仔细检查了月影的伤势之后，说道：“她不仅仅伤在这支箭上，还喝下了毒药。”
我急忙问道：“毒药？那是什么毒？有没有这种毒药的解药？”
师父脸色沉重地说道：“她所中的是什么毒，我也不敢十分肯定。不过，从她的症状上看，应该是莎萝毒。”
我吃惊地道：“莎萝毒？！这种毒药不是西域人才使用的吗？”
师父说：“对呀，莎萝毒只有西域人才会使用，看来她是人命祚薄了。”
我质疑地肯求道：“师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不能让她死！不能！”
师父叹息道：“办法倒有两个，就是到西域寻求莎萝毒的解药。莎萝毒在西域只是普通的毒药，只要到了西域，便很容易求得解药。只是眼下她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拖延了。另外一个办法是，想方设法找到毒害她的人。这个办法也很难行得通，找人是个难题从其人手中弄到解药更难。况且他未必就有解药。”
我问道：“这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师父你是江南一带的名医，对于解毒也颇有造诣，你一定能够想到更好的办法的！”
师父轻叹一声，沉默不语，双手翻叉在后背，在寂静的房内踱着步子，笃笃的声响在这样万籁俱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我心里烦忧至极。
我忽然坚决地对师父说：“师父我想到西域寻求莎萝毒的解药，你先好好地照顾着她吧！”
师父停了下来说：“也只好这样了吧。叶桐呀，不是为师不想出手救她，你也知道，我们江南这种地方根本就没有莎萝毒的解药呀。”
我说：“我知道，师父。只是她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我担心她……”
师父说：“这就要看她的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首先给她封住穴道，不让毒往心脏侵入。幸好她中的莎萝毒扩散得比较慢，目前还不至于毒侵心腑。明天一大早，你骑上我的千里驹，速去速回，应该来得及。”
我说：“不行，我等不及了，我想现在就启程。早一分钟就多一分希望！”
星夜赶路，我这是第一次。虽然赶夜路的速度远不及白天，我还是感觉到自己向着希望的方向在一点一点地靠近。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解药！只要可以把解药赶回来，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什么苦我都吃得下。
一路上的风尘仆仆，风餐露宿，对我来说并不算得了什么。一路上的疲劳被信念驱赶到九霄云外。千里驹真不愧是千里挑有一的良驹，奔驰千里却依然精力十足。
第三天，我就到了西域的百毒城。所谓百毒城，顾名思义，就是云集天下百毒的西域最有名的城池，甚至在中原地区其盛名更隆。所谓百毒有其解，天下奇毒荟萃的地方也必然是解药的圣地。
一切还算比较顺利。寻得莎萝毒的解药之后，我不敢在百毒城逗留片刻马上往回赶。虽然在百毒城有无数的地方值得逗留。
我回到江南的时候已经是月影中毒的第五天了。在这一路上时，脑子里塞满的只有解药这两个字。其他的事情我没有空暇去想因此除了担心、焦虑之外，我不敢想其他的。这刻我取到了解药回到了江南，千百种情感仿佛在一瞬间同时涌上心头。我的心里更加的担心和焦虑，恨不能立刻回到月影身边，给她服下解药。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有一点害怕回去。这几天过去了，月影怎么样了？那晚她中毒已深，已经奄奄一息了，这如此漫长的五天她能够熬得过去吗？我忽然觉得那夜师父是为了安慰我才说出那些减轻我担忧的话的。
求苍天保佑，月影一定会是好好的。
青蔓阁楼。
我轻轻地掀开帐帘，却不见了月影。我一惊！师父凭栏而立，眺望着天边血红的云彩，默不作声。微风拂来，他颔下的缕缕银须颤颤地抖动。他似乎已经把月影的事抛向了脑后。
我急问道：“师父，月影呢？”
师父出乎平静地说：“死了！”
“什么？死了？月影死了？！”我差点昏厥过去。一路上的颠簸已使我疲惫至极，受这么的一打击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最终还是受不了身心的双重打击，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嘴里还含糊地叨念着月影的名字。我嚯地从床上坐起来，似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呼喊着月影的名字。然而环顾四周，只见淡白色的一片，轻如薄翼的帐帘柔柔地浮动着。我拨开帐帘想下床来，却听见师父的声音从近处飘过来：“叶桐呀，你醒啦！”
我答道：“哦，是的。师父，你一直在旁边照顾着我吗？那让我如何过意得去？”师父说：“如果不是，那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呀，如此不懂得照顾自己珍惜身体我不操心可不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是真正的长大？”
我说：“以后我会学着照顾好自己的，少劳师父操心。师父，你如此关爱弟子我会刻骨铭心地记在心上的！”
师父摆摆手说：“不，不，我可不希望你永远地记住我这个老头子的。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这时，我蓦然想起月影来，于是问道：“师父，我想知道月影是不是真的死了。”
师父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说：“我就知道密关心这个。其实我想说的就是关于她。”
说完这话，师父站了起来，走到西向的窗子前，伸手掀开窗帘，推开窗子，望着窗外满园春色，慢慢地接着说：“月影，其实，她没有死！”
我从床缘上一跃而起，走到师父跟前，喜道：“他没有死？！那她人呢？”
师父说：“但是，她在我的心中已死！”
我说道：“弟子不明白，望师父说明！”
师父说：“其实那天夜里我从她的症状上看，就已经心里有数，她中毒已深，莎萝毒虽然是一种慢性毒药，可毒性已开始在全身蔓延，毒性一旦发作，即便是解药也无力回天了因此如果没有解药她最多可以再熬过一天。”
我奇怪地问道：“那师父你为何还答应我到西域？”
师父说：“你对她的感情难道为师真的老了看不出来吗？你认为你会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你面前死去吗？”
我顿时明白过来，“师父明察秋毫，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师父的锐眼！”
师父继续说道：“也算她命大吧，第二天早晨便有一个蒙面人闯进阁里，把一颗黑色的圆粒莎萝毒解药送到我的手里说‘这是莎萝毒的解药给她服下’。我正欲问他来历他已经转过身走远了。我给月影服下那颗解药之后第二天她就醒过来了。”
我忍不住说道：“多亏了那人的解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不知道那送解药之人究竟是谁？”
师父对我的话不加理会，继续说：“后来我向月影询问了她的来历。叶桐，你知道月影是什么人吗？”
师父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我说：“她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知音。在笛的世界里，我们找到了共同的语言，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只知道，我从来没有过跟她在一起那样快乐！”
师父转过脸来，盯了我良久，说：“可是，月影她是耿名堂的人，她更是耿名堂堂主聂青云的干女儿！你难道还不知道耿名堂上上下下的为人吗？你也许还不知道月影得双手有多血腥吧！”
我辩道：“师父，月影不是那样的人，我跟她相处过，我知道。她虽然是聂青云的女儿，但是并不代表她就和耿名堂的其他人一样作恶多端吧！”
师父说：“别的不提，那她被人暗算之事又如何解释呢？反正，我喜欢她，你好自为之吧!”
为了不把我跟师父的关系弄得很僵，我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那以后，我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平静，像以前一样，跟师父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只是，偶尔想起月影来，我的心总有一种似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每当这个时候，我还是会到西子湖荡一荡那碧波沉沉的湖水……
……
那曲《君若愁》的每一个音符都穿透到我的心底。崖下的月影，你听见了吗？……
曲子既终，我抛掉了江南玉笛，纵身跃下了万丈深渊的崖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有了一点知觉。我怀疑自己到了阴间地府，可是我用力拧一拧自己的胳膊，却有痛感。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张宽大的床上。我透过帐帘看到房内的陈设优雅整齐。房内的一张椅子上，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的少年正打着盹。
咿？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
我悄悄地爬下床来。那少年的头滑过托扶俊脸的双手，一下子醒过来了。他抬头见到我正盯着他看，于是腼腆地笑笑，说：“你终于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