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点一名少年
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看着空中飘落的梅花，楚莫心中惊骇莫名。
如今，他的拳力至少有三四百斤，却居然连那片红梅都没有击烂。
梅花不可能如此厉害，厉害的是使用梅花的人。
楚莫的视线穿过梅花，望透院中的尘土，一直看到左侧的围墙，最后落在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上。
只见老孙头神情悠然，手里还拈着另一朵梅花。
那画面太美，楚莫不敢看。
从刚才的战斗和老孙头的气定神闲，楚莫很快的得出了一个结论：打不过。
打不过就跑！
楚莫暗暗调动全身肌肉不停颤抖，心里默念烟云步法诀，狂野的力量如沸水一般在体内蠢蠢欲动。
少年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出老人的眼睛，老孙头眼角带笑，戏谑道：“想跑？”
若是换作平时，楚莫或许会应上几句，转移对方注意力，以求寻到逃跑的机会。
但是现在，他所有的精力都被用来控制体内的力量。一旦开口，这些力量必然如洪水决堤一般，全部会倾泄出来，导致功亏一篑。
看着楚莫的脸色被憋的通红，老孙头嘿嘿一笑，左手平伸指向宅院大门，作出一个“请便”的姿势。
前日你请我喝酒，我欣然赴宴。
今日你请我逃离，我不敢不从。
楚莫当机立断，瞬间将体内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脚步如影似幻，身体在院中拖出一道道残影，难辨真假。
然而，难辨终究只是不容易分辨，并非不可辨。
老孙头手指轻弹，梅花如电光一般射了出去。
梅花所去的方向，不是老孙头邀请楚莫走的宅院正门，也不是距离楚莫最近的右侧土墙，而是距离最远且无路可走的正堂大门。
看似无路，但以楚莫如今的身体强度，可以轻易撞开一条路。
殷红的梅花，在空中旋转，如轻灵的舞者，后发先至，飘浮在正堂大门处。
其上灵力狂吐，澎湃的力量直击残影的中心。
风雷巨响，劲风四射，楚莫的身体被无情的从残影中轰砸了出来，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曲线，重重的跌落在庭院中。
“咳……咳……”
楚莫从地上爬起，丝丝鲜血沿着嘴角渗了出来。
他非常不甘心，他觉得这次的应对已经极为完美了。
为了迷惑老人，楚莫刻意放弃了最简单和最快速的那两个方向，出乎意料地选择了这条最不可思议的路线来逃跑。
然而，还是被老孙头拦住了，楚莫有些不解。
“想不明白？”
听到老孙头的声音，楚莫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循声望向老人，楚莫突然就如石化了一般，目瞪口呆。
只见老孙头的身体在土墙后缓缓升起，如烟似云，迈步行走在天空中，好似闲庭信步，怡然自得。
“居然是……驭空境！”
楚莫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法会被识破了。
别说逃不掉，就算楚莫成功逃出了这个宅院，在可以飞行的驭空境强者面前，又能逃到哪里去？
老孙头降落在楚莫身前，看了一眼沮丧失意的少年，没好气的嗤道：“别装了，凭你身后的那把匕首还伤不到我，赶紧收起来，去给我老人家搬张椅子。”
“呃……啊？”楚莫瞠目结舌，整个人呆滞了。
现在的情况，让楚莫有些凌乱。
“发什么愣啊，有客人上门，你就让我老头子这么干站着？”
客人？有你这么当客人的？
招呼不打一个，人倒是被你打得半死。
楚莫心中忿忿不平，不过他还是依言收起短匕，赶紧进屋提了张椅子出来。
既然打不过人家，那就只好乖乖认怂装孙子。
老孙头惬意的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楚莫则警惕的退出一丈开外。
楚莫很想退的更远，恨不得退到青阳城去，奈何院子就这么大，实在无路可退了。
老孙头闭目养神，随口说道：“站那么远干嘛，我若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楚莫想了想，觉得老人所的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他象征性的向前迈了一小步，就再次停下，依旧远远的防备着。
“小子，人与人之间有点信任好不好，别总是谁都防着。老头子我这么和善可亲的，你怕个啥？”
闻言，楚莫差点一口冤血吐出来，直欲破口大骂：我XXX，你这还叫和善？又有哪里可亲了？
老孙头依然闭着双眼，自说自话，喟然长叹道：“唉，枉我老头子煞费苦心，指点你修炼，居然连杯茶水都没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指点？这算哪门子指点？
看着老人装模作样，楚莫气得浑身直哆嗦，差点将匕首再次掏出来。
接着，楚莫突然想到了适才战斗刚开始的那一幕。
当时，他的身体突然由极动转为极静，刹那间停止，这是他于危急中将《烟云步》起始步法反过来运用了。
不管是肌肉震动的频率和力量传递的方向都与之前截然不同，楚莫从来没有尝试过，他只是不由自主的施展了出来，而且还成功了。
另外，他当时攻击梅花的动作，是由《韧拳》里的两种不同的招式结合起来的，那两个动作都只完成了一半，但却衔接的浑若天成，天衣无缝。
这两招都是楚莫下意识的施展出来的，若是没有那朵梅花的威胁，楚莫绝对想不到还可以如此变招。
现在回想，那朵梅花一直都不算凌厉，至少没有驭空境界的强大气势。
由此看来，老孙头根本无意杀他，的确是在指点他修炼。
想明白这些，楚莫赶紧斟了一杯茶，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毕恭毕敬的递到老孙头的手上，感激道：“多谢孙老。”
“靠我这么近？现在不防着了？”孙老调笑道。
楚莫尴尬的挠了挠头，讪然道：“您老和蔼慈祥，仙风道骨，一身正气，我怎么会防您呢？”
“你这马屁拍的真是清新脱俗啊。”
楚莫也不脸红，腆着脸笑道：“嘿嘿……咱这说的都是实话，还请孙老多多点拨。”
孙老抿了一口茶水，轻轻咂了咂嘴，道：“其实你现在炼体还不错，根基打得也算可以，只是太过照本宣科，不知变通。”
楚莫有些不解，不确定的问道：“书中的招式都是固定的，若是随意改变的话，那前人为何会创出这些招式呢？”
孙老摇了摇头，道：“招式当然不能改变，但是顺序和搭配却可以随意更改。毕竟，在真正的战斗中，每个对手的招式都不一样，我们不可能用同一种方式来应对，招无定式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招式是可以分解的。我看过你这两天的修炼动作，每个招式都是可以拆分开来，然后重新与其他招式组合，才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我们学习招式的意义，是为了让身体能够达到这个招式所要求的标准，通过不断重复训练从而形成一种自然反应，以便在临敌之时可以瞬间作出应对。比如你刚才上半身瞬间折下，又或者旋身出拳……这都是你身体的反应，有些时候，身体甚至比思想要来得更快一些。”
“若是只为了炼体，你现在炼的方法没有问题。但若是为了以后的战斗，你需要将所有的招式打乱重新炼，循环往复，直到每个动作都达到信手拈来的程度。”
“别人的炼体功法的只是为了炼体，不必如此做。但你这本炼体功法却大有不同，它将炼体和繁多复杂的招式结合在了一起，所以你需要搭配着练。换句话说，你可以将这个功法看成是几本不同的拳谱。”
听到这里，楚莫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我觉得最近的修炼都没什么进展，原来是方法错了。”
“你不止方法错了，方向也错了。”孙老无情打击，道：“修炼的本质是力量，而不是你这一身腱子肉。”
楚莫低头看了眼双臂上高高隆起的肌肉，觉得特别孔武有力，不由得朝孙老撇了撇嘴。
“咦，你这是啥表情？”孙老斜睨了他一眼，道：“身体力量一直都是灵武者的根本，但这并不代表必须要炼得跟头野兽似的。你的这些力量都是虚浮的，只有隐而不发才是真正的强大。就像刚刚，我能识破你的身法，分辨出你是逃向大堂而不是院门，并不是因为我动用了驭空境界的感应，而是你的力量暴露了你。”
“任何力量都会对周围的空气造成影响，当力量越凝实，控制的越完美，那么在空气中留下的痕迹就越发不可察觉。若是对力量掌握得足够炉火纯青，甚至可以在别人的感应中消失。而你的力量太过外露，简直就是在告诉全世界，小爷在这里，来抓我啊……”
孙老最后那句话刻意模仿楚莫的声音，简直惟妙惟肖，形象的刻画出了一个无知少年的狂妄与幼稚。
楚莫羞愧无比，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躬身请教道：“孙老，那如何才能让力量变得凝实呢？”
“挨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