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媳妇有点怯场

牛仔美女忽然扑哧笑了一下，抬头瞅瞅车上的反光镜，然后清脆地打了个响指。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把我扑倒的高个子伸手在我脑后来了一下，骂道：“你老实点！乖乖地坐着，不许说话！”

我哎呦一声，捂着后脑勺，回头瞪着高个：“你他妈不能轻点啊？”

“妈的，给脸不要脸！”那个死光头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我一脚。我疼得直哆嗦，捂着肚子瘫软在座位上，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车子已经飞驰上马路，向城北驶去。路过交通岗的时候，车流汇集，面包车不得不停了下来，等候红灯。我瞅准时间，立刻把脑袋伸出车窗外，扯开喉咙大喊：“打劫呀！绑票啊！警察快点救我呀！”

我这突兀的一嗓子，立刻引起了周围群众的警觉。很多人都摇下车窗朝我这里望来。那个大光头骂了一声，使劲把我拽了回来，一个通天炮砸在了我的脸上。我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裆里，然后又拼命往车窗那凑，声嘶力竭地狂呼：“打劫呀！绑票啊！救命啊！”

这时就见远处的警察果然朝面包车走了过来，边走还边用对讲机说话。旁边车道上也下来了许多人，一齐朝这里奔来。那几个汉子七手八脚把我按住，前面那个牛仔美女吩咐道：“这小子疯了，快开车，快开车！”

此时红灯刚刚熄灭，绿灯亮起，面包车往旁边的车道上强行冲了过去，挤着旁边待转的小车，把那些车子刮得都歪到了一边。车子一动，我就意识到不好，向警察求助不成，这帮家伙恼羞成怒，还不得把我活剐了？大叫一声，挣脱束缚，就朝司机那里奔去，抓住方向盘就不松手了。

那司机被我吓了一跳，面包车猛然向旁边一斜，差点撞到人行道的护栏。牛仔美女拿起一个拧螺拴的扳手来，一下就砸在了我头上。我脑子一晕，几欲昏倒。这时那司机腾出一只手来，又给了我一巴掌。我满头满脸的鲜血，忽然狰狞一笑：“你奶奶的！开车的也敢打老子！”

我抓住方向盘使劲一拧，面包车立即斜刺里窜出，撞在了人行道的护栏上，然后又滑行了一段，终于失去重心，咣地声倒在了地上。车里的人集体摔向一侧，顿时喊声连天。

这时就听到外面脚步声杂乱，人声鼎沸。我摔了个七荤八素，差一点就晕了过去。忽然觉得一个肉肉的身体压在我身上。睁眼一看，就见那牛仔美女倒进我怀里，墨镜都摔丢了，露出白皙的小脸来。

我立马又来了精神，张嘴骂道：“小贱人，你下手挺狠啊！”说着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牛仔美女并没有发威，看了我一眼，轻轻说道：“警察来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一会儿你就和他们说，咱们都是朋友，闹着玩呢！”

“去你大爷的，你刚才那一扳手差点把我砸死，有这么闹着玩的么？”

牛仔美女眼神一变，随即飞快地说道：“段小舞，别蹬鼻子上脸！我们本来就没想要伤害你！你要是诚心想把事情闹大，就不怕我派人做了顺子吗？”

我愣了一下，狠狠地在她胸上摸了一把：“别吓我！老子还没被人这么恐吓过呢！”

这时七八个警察已经包围了面包车，将车里几个大汉挨个拎了出去。一个警察喊道：“刚才是谁喊的救命？”

我立即应道：“是我是我！”推开了牛仔美女，从右面的车窗上钻出半个身子。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见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估计他肯定是在怀疑，我这副模样，应该比较像劫匪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我看看鼻青脸肿的那几个大汉，勉强笑一下：“那几个家伙和我抢女朋友，我和他们约好了，去城北单挑的！”

警察惊讶地看了看我：“你一个人和他们单挑？”

我说：“有什么不可以么？老子不怕他们！”

另一个警察冷笑道：“说的什么屁话？和他们单挑，那你还喊什么救命啊？”

“因为心里没底了，怕弄不过他们，所以才喊的。”

“你女朋友呢？”

我呲牙咧嘴地从车里爬出来，回头就伸手去拽牛仔美女：“我媳妇在这呢！”

先前的警察看着牛仔美女，盯着她的脸问道：“是这么回事么？”

牛仔美女点点头，轻声说道：“是啊。”

我嘿嘿一笑，搂住牛仔美女，叭地亲了一口：“警察大哥，我媳妇有点怯场，不好意思啊！”

这时又过来一个警察过来，踢了我一脚道：“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东西，有没有案底？”

我退开两步，笑道：“我们今天喝了些酒，然后言语不和，就打了起来。没什么大事，请您相信。”

踢我的警察说道：“没什么大事？你们撞翻了护栏，妨碍交通，还报假案，你们说这事大不大？少废话，都上车，有没有事到里面说吧！”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牛仔美女。大光头说道：“我们今天玩得确实有点过，警察同志您别生气。有什么损失，我们赔偿就是了！”

这时牛仔美女偷偷拽了我一下，低声说道：“你别说话了，剩下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我点点头，搂着她脖子的手又不老实起来，在她胸上摸来摸去。

牛仔美女表情丝毫未变，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段小舞，把你的爪子拿开！否则我活阉了你！”

随后我们这一帮人坐上警车，鸣着警笛被拉倒了古塔分局。因为我一口咬定我和那几个人认识，只是喝了酒，言语不和才打了起来，警察调查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只得结案。交了一笔罚款就被放了出来。至于是谁掏的钱，我心知肚明。

出了分局的大门我立刻没命地狂奔，回头看看，就见牛仔美女站在台阶上一直盯着我看，目光中满是恨意。跑出了两条街，见没有人追，才放下心来，贴着墙根沮丧地走着，心里面不住地盘算着，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后我忽然打了个激灵，奶奶的，把顺子给忘了！他怎么样，是不是也被人抓了？我摸了摸兜，没有手机，那玩意上次和顺子喝酒掉厕所了，就一直没买新的。我晃头晃脑地寻找公用电话，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这时旁边慢慢悠悠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正一脸陶醉地聊着电话。我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劈手夺过电话。那大姐一惊，刚要张嘴喊人，我另一只手迅速地捂住她的嘴：“别喊！不是抢电话的！我有急事！”说着飞快地拨号。

那大姐估计是被我脸上的疤给吓到了，愣是一声没敢吭。我拿着手机听了一会儿，颓然地垂下了手臂，顺子关机了。我把电话还给大姐，笑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脸上有疤的不一定都是坏人。”

“可你……”她指了指我的头，“你在流血啊！”

我苦笑一下：“被人揍了，没事！”

我摆摆手，然后翻墙跳进古塔公园，跑到喷泉水池旁边，用水洗了脸，把脑袋上的血渍都抠了下来。那些血块粘在伤口处，每撕一下都疼得我直咧嘴。这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怯生生地看着我，伸出小手来，递给我一只手绢。我对笑女孩笑了一下，却没有接那手绢，脱下背心裹在头上，转身又朝顺子家跑去。

顺子家离我家不远，只隔了一条马路。一栋二层高的筒子楼，楼上住了近百户人家。我蹬蹬跑上楼，用力砸门：“顺子，顺子，在不在？说话呀？”

敲了半天，屋里也毫无反应。这时旁边那屋的门开了，一个老太太探出头来，看到我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小舞子？”

我说：“是我，刘奶奶，你知道顺子去哪了么？”

老太太说道：“昨天下午回来了一会儿，好像还挺高兴，换了身衣服，哼着小曲走的。怎么，他没在屋么？”

我摇摇头，心说昨天下午他从我那吃完狗肉走的，一定是在老道的禅房中摸到了什么好东西自己私藏了，卖了钱不知道去哪骚包去了。

“知道了，刘奶奶，谢谢您了。”

我转身要走。老太太指了指我的头：“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没事，被人揍的。我走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老大不小了，也不干个正经事，整天游手好闲的，真让人操心！”

我急忙往楼下跑：“刘奶奶再见！”

刚跑到楼下，和对面一人撞了个满怀。“哎呦，你撞死我啦！”那人捂着胸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