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委曲求全
是他要求的太高了吗？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怒，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他不在仙界的日子，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不可能，飞天虎，每各一段时间，他会传信息给他的，没理由不知道。
房中静静，君夜瑾似定住了的雕像一般，靠着软榻久久不动一下。
午时的阳光透过帘幕射进屋中，光影打在他的紫色锦袍上，似乎都不能将他紫色的锦袍上蒙住的那一层清霜驱散。明明是阳光正烈，日色正好，原本是冷漠的人，此时看起来却是如置身暗夜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将我气走，你很得意是不是？”
君夜瑾身子忽然颤了一下，闭着眼睛却没有睁开。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闹着玩吗？”林梓萱靠着门框，冷冷地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君夜瑾，“我林梓萱喜欢一个人的感情就那么不值钱？不值得你相信？非要让我将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是不是你才满足？你才安心？你才不再神经？”
君夜瑾闭着眼睛猛地睁开。
林梓萱看着君夜瑾，脸色清冷。
君夜。也看着林梓萱，隔着珠帘，二人一内一外，如隔了重重云雾。
“是不是要将我以前的记忆都剔除才是我？是不是只有那日将军府你从老巫婆手里救下的我之后才是我？是不是非要将我捆住，为你一心一意，心里眼里脑子里全是你才是我？是不是因为你就非要抹杀我以前生活的全部？”林梓萱再次开口，声音没有半丝温度，“是不是这世界上没有白易和墨莲你才会踏实安心？”
君夜瑾抿唇不语。
“可惜！我虽然失忆，但抹不了以前生活的记忆和牵连的人，可惜这世界上就有白易和墨莲，而且似乎还与我牵连很深，你说怎么办呢？”林梓萱看着君夜瑾，目光落在他如画的容颜上，声音忽然很轻，“君夜瑾，你容不下我心底因为白易而生出的那一点点小小波动纷乱，那么岂不是更容不下我万一恢复记忆之后出现的更大波动和纷乱？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
君夜瑾忽然站起身。
“告诉你，我对自己在做什么一直清楚的很！”林梓萱恼怒地扔下一句话，再不想多说，转身离开。
她脚步刚一动，君夜瑾已经来到了门口，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他的力气很大，将她的胳膊紧紧扣住，也阻住了她要离开的脚步，分毫动不得。
林梓萱脚步一顿，不回头，脸色冷然，“你松开！”
君夜瑾不说话，薄唇紧紧抿着，抓住林梓萱手臂的指节泛出青白之色，他却似乎感觉不够一般，一再用力，似乎生怕他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是不是让我将你的手砍断你才会松开？”林梓萱回头，挑眉冷冷地看着君夜瑾。
“你砍断吧！砍了也不松开。”君夜瑾声音暗哑。
林梓萱无力的瞪着君夜瑾，这才发现他脸色在阳光照样下显出较之往日的清透白皙不正常的苍白之色。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不松开做什么？你对我冷嘲热讽，对我发脾气不都是想我离开吗？我如今离开不是正随你意？”
君夜瑾抿唇不语，只是看着林梓萱。
林梓萱撇开脸不看君夜瑾，抬头看向天空。此时太阳正烈，日色正浓。暖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都感觉有些烙烫，可是抓着她胳膊的这只手却是清凉，隔着衣物依然感觉清凉入骨，或许她能体会到君夜瑾对她的感情何其之深。他的手有多凉，他的心便有多深。
她不由第一次对自己的喜欢产生质疑，君夜瑾要的感情不仅仅是喜欢，甚至超出喜欢很多很多，这些他清清楚楚地传递给她，她也清清楚楚接收到了。可是她能给得起吗？
即便没有白易和墨莲的纠葛，她能给得起吗？
这几日和他日日在一起，她却觉得像是在梦中，美好得如镜花水月，随时都会打破。如今果不其然，终于打破了！
“你在想什么？”君夜瑾忽然出手板正林梓萱的身子，一双凤眸凝聚着浓浓雾色。
林梓萱看着君夜瑾，眼前的人何等的年轻，容颜如玉，眉眼如画。她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死皮赖脸的讨好她，维护她。”一直到如今，都是对她极好，即便是他恼，他怒，他醋，他冷静，他克制，他心思深沉，可他还是君夜瑾，依然是君夜瑾，是东凌王朝人人敬仰的天子。
而她呢？
她不过是一缕异世来的魂魄！
还是一缕失去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记忆的魂魄！
她和他之间，相差甚远，最重要的是相差了两个时空的思想。她根深蒂固的思想是理解、包容、信任；而君夜瑾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什么呢？是她全部的完完整整的，包括灵魂都要属于他。
君夜瑾对她的感情她不怀疑，可是她没有信心能给得起他要的。她目前能给得起的就是比喜欢深一些。可是如今面对这样的君夜瑾，她忽然觉得就连比喜欢更深一些她似乎也给不起了……
给不起了怎么办？
“你到底在想什么？”君夜瑾的声音忽然很轻，如云似烟。
林梓萱抿了抿唇，眸光忽然破碎出一抹坚定。既然他怀疑她的感情，她给不起，不如不给。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委曲求全的人。
君夜瑾忽然放开林梓萱，背过身子不看她，声音隐忍而克制，“你现在就给我离开！”
林梓萱看着君夜瑾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我忍不住不恼不怒，就像即便你失去记忆也抹杀不去你曾经和别人发生的牵扯纠葛一样。即便你在我身边，我就是不能放心，安心，踏实，忍不住不让自己醋。就因为我醋了，你便要收回对我的喜欢？”君夜瑾忽然冷笑一声，“林梓萱，你何其残忍？”
林梓萱身子一颤。
“抛开东凌国王这层外皮，抛开这身光华的外表，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无论是以前，还是如今，我在你面前从来未曾伪装，我就是我，你当该知道我一直在你面前都是真实的。你早就清楚的很不是吗？难道你要我在你面前还克制、隐忍、不恼不怒不醋？我变得在乎、霸道、小气就让你觉得怕了？就让你想对我说收回喜欢？”君夜瑾再次冷笑。
林梓萱抿唇不语。
“不管你是谁，哪怕倾尽所有，也愿意迎娶你过门。我不怕等你爱上我，多长时间都可以等，但是你现在连让我等的权利都封锁在你给自己设定的界限上，用巨锁死死封死住自己不踏出界限之外，也不让我踏入界限之内，你还让我如何等？”君夜瑾继续冷笑，“你如今又找到什么可以不喜欢我的理由了吧？你既然如此理智，将喜欢与不喜欢划分得如此清楚。那么我希望你见到白易的时候也可以划分得清清楚楚！”
林梓萱身子一震。
“你一句话也别和我说，现在、立即、马上离开！”君夜瑾再不看林梓萱一眼，转身进了房间，随着他脚步迈入，珠帘发出清脆的响声，紫色的锦袍划出一道清寒的弧度，他温润的声音冷而沉，“露珠，进来收拾东西送萱小姐回房！”
露珠一直躲在暗处，本来因为林梓萱去而复返欣喜，却没想到两人谈崩，对看一眼，二人脸色都有些发白。
“没听见吗？”君夜瑾又道。
“公子……”露珠有意留下林梓萱。
“立刻！”君夜瑾语气不容拒绝。
露珠立即住了嘴，看向林梓萱，见林梓萱站着一动不动，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脸色也较往日显现着不正常的苍白之色，一身白衣绫罗如染了清霜，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雾气浓浓。即便正午阳光正烈，她身上此时也看不出半丝暖意。
但想着小姐能去而复返，自然是心里有公子的，公子对小姐更不用说了，若不是太过在意，也不会这几日失去镇定从容，变得都不像公子以往的行事风格了。他们作为跟随公子身边长大的人最清楚不过。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公子，如今快午时了，该用午膳了，小姐如今还没有……”
“你何时如此多话了？”君夜瑾打断露珠。
露珠立即噤了声。
君夜瑾再不说话。
院中静静，再无人开口。
林梓萱依然一动不动看着君夜瑾，脸上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大约沉寂了几分钟时间，院外忽然传来小厮的声音，“公子，伊诺来广寒宫中了！说想见公子，不知公子可否见伊诺小姐？”
露珠低着的头猛地抬起，看向屋内。
林梓萱忽然抬步向外走去。
君夜瑾站在窗前看着林梓萱身影离开，并未说话。
露珠等了半响，见林梓萱出了御祥殿也没等到君夜瑾反口，她足尖轻点，追了出去。自然要赶在小姐到萱玉殿大门口之前将东西备好。
“公子，您可否见伊诺小姐？”那位小厮等了半响没等到里面的声音，再次试探着询问。
君夜瑾仿若未闻，只是站在窗前的玉颜似乎更冷了一分，连阳光都晒不化。
小厮似乎感受到了屋里传出的冷气，再未传来声音。
君夜瑾伸手揉揉额头，看向院外，“小福可还在？”
“回公子，小的在，小的等着您回话，伊诺公主如今还在府门口等着呢！”小厮立即回话。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
“小福，你在广寒宫做了多少年了？”君夜瑾问。
小福一惊，连忙回道：“六百一十三年！”
“的确很久了！”君夜瑾又道。
小福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连忙道：“小的今日本不该来打扰公子，可是伊诺公主来府中许多次了，这一次态度坚决，小的拦截不住，所以……”
“是拦截不住，还是不想拦住！”君夜瑾打断小福的话。
小福立即住了口。
“是她指使你的？”君夜瑾又问。
“不……不是伊诺公主，是小的……”小福连忙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