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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能不记仇,她能吗?
“阿嚏!”
时愿揉揉鼻子,她顺手从床上抽出一张纸巾擤鼻涕。
时愿裹了裹身上干爽的素色衣服,随后她抬眸打量着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
昏暗的灯光,简单的床褥,没有窗户,有些湿冷……
时愿心中一阵酸楚。
“小舒,来,快把这碗姜汤喝了。女孩子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受了寒可不好!更何况,你还失……呵呵,没事儿,快喝吧!”
看着衣着朴素的庄丽端着一碗姜汤走到床边,时愿紧忙接了过来。
时愿知道庄丽想要说什么。她想说,失忆了更是需要被照顾。
时愿心中不仅仅被庄丽的一碗汤温暖,更是因为庄丽那慈眉善目的神情和悉心关照的话语。
“阿嚏!”
听到这声音,时愿看向门外的那间小屋。时愿很是担忧地对庄丽询问道:“庄阿姨,武西他没事儿吧?”
庄丽为时愿擦着头发。她想也不想地对时愿笑道:“没事儿。男孩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情!”
而替时愿擦着头上水的庄丽则不住感慨道:“像,真像!小舒,你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时愿不禁抬头疑惑问道:“庄阿姨,你年轻的时候认识我妈妈?”
时愿知道的是,舒英月是七年前才搬到盛华别墅区的。而庄丽却说年轻的时候,这二人以前还有交情?
庄丽呵呵一笑,她端着碗走出房间。她对门外的换好衣服正擦拭着画板的武西责怪说道:“小西你也太不懂事了。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能让小舒坐着自行车回来?这要是感冒了,你能替她受罪?”
武西不禁瘪嘴呢喃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会不会感冒呢!”
庄丽白了武西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见庄丽走了,武西打着喷嚏走进他的小屋。
屋中,时愿正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看着他床头的那个本子。
武西见此,慌忙从时愿手中夺过本子。
“那什么,天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我这儿怪冷的。你可别感冒了。你要是感冒了,我要受多少口水批评?”
意犹未尽的时愿伸出手对武西扬言道:“本子给我,我还没看完呢!看不出来啊,武西,你还有这个情调?这些诗是抄的?”
脸颊微红的武西将本子背在身后。他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愿的问题。
时愿见此收回手闷闷说道:“你总不能现在赶我出去吧。我妈也不知道跑到哪儿疯去了。孙姨也不在家。阿嚏!我现在出去铁定感冒!你铁定受罚!”
武西不禁叹气责怪时愿,“你说你都上了微迪的车,你还回来找我干嘛!感冒了活该!”
武西将手中的干毛巾扔给时愿。他转而又将手中的本子丢在门外的小床上。这上面的诗,还真是不能被时愿瞧见。不然,可就麻烦了!
时愿拿着毛巾缩进武西的被子中。
这天啊,确实挺冷的!
时愿露着个小脑袋,她对立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武西疑惑问道:“武西,你和你妈妈就住在这里吗?”
听到这话,武西默默垂下了头。他抿着嘴唇,手指交错在一起。他盯着自己的脚背,好像能从脚背上看出花来。
看着武西局促不安的样子,时愿赶忙从床上坐起来。她对武西挥手说道:“那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而已。我……”
武西抬眸凝望红着脸颊的时愿。他轻步走到床边,他扶着时愿的肩膀让她躺下。
武西坐到床边微微叹气道:“嗯,我和我妈就住在这儿。你别看这里地方小。这里的用处可大了。你看墙边的那个行李箱。它不单单是行李箱,它还是个小餐桌呢。还有,那个方凳。不仅能坐人,还能做书桌。怎么样,不错吧?”
武西得意洋洋地向时愿介绍着房中为数不多的家具。
可说到最后,连武西自己也羞愧地低下来头。
不错吗?
呵呵,真的不错吗?
连武西自己都不敢肯定说:“就是不错!真的不错!”
武西好似忽的就看到了这几年庄丽的辛酸。庄丽起早贪黑,庄丽病痛缠身,庄丽受尽委屈……
垂着头的武西不禁暗骂自己无用。也责怪他那十几年都没有出现的父亲。
正当武西陷入回忆不可自拔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力量搭在武西那参差不齐的毛寸头上。
武西缓缓抬眸看向床上面色红润的时愿。
时愿依旧轻拍着武西的脑袋,她对武西柔声安慰道:“嗯,我觉得也不错的。看得我都羡慕了。武西,我觉得你很幸福。庄阿姨那么关心你,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武西苦笑道:“幸福?大抵就是自我安慰罢了。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妈对我那是真的好!我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我妈!”
而时愿的手转而就是在武西的脑袋上重重一拍。
时愿柳眉一横,大眼一瞪道:“你就是用全校倒数第四的成绩来报答庄阿姨的!你丫的还上课睡觉!”
被时愿打蒙了的武西抱头求饶道:“我……我那是意外好吗!我……我平常不是这个成绩的!你也别说我!你倒数第五,就比我高了两分而已!”
时愿怒打犟嘴的武西,“高一分那也是高!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上课睡觉,你给我等着!”
“哎哟,小舒心。你现在怎么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呢?来,跟我一起念。人生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人生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浮躁。这样不好,不好!来吧,看招!”
当庄丽走回屋中时,就看到了时愿和武西正在进行枕头大战。
嘴角带笑的时愿不依不饶地捶打着武西。眸中温情的武西不卑不亢地进行抵抗。
庄丽放下了手中的饭菜。她拿起自己床上的那个黑色本子,她默默翻开,她细细读来。
你是盛开在春天的芬芳花朵,你是夏天一股冰凉的清泉。你像温煦秋风一般暖人,你更像冬天洁白的雪花。
你仿若星辰,酷似骄阳。
你与众不同,变化莫测。
……
庄丽合上本子,她抿唇走出房间。
待意犹未尽的时愿回家后,庄丽沉着脸走回仓库。
看着武西正在发愣,庄丽轻咳一声。
武西错愕抬头,眸中带着失落的他支吾说道:“不早了,妈早点休息吧!”
庄丽见此不仅重重叹气。她走到床边坐下,她招呼武西也一起坐下。
庄丽拉着武西那略显粗糙的手语重心长道:“小西啊。咱们家是什么条件,你也不是不知道。妈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这份心思,你该有吗?我知道小舒是个好孩子。但是,小舒她妈跟咱们家有什么恩怨你不知道吗?我也知道我不该记仇。但是,就算我不记仇,你舒阿姨会不记得?就算我同意你和小舒的事儿,你舒阿姨会同意?”
垂着头的武西连连摇头说:“妈,你别说了!我和小舒,不可能!我一直都知道……”
庄丽重重叹气。
这桩持续了二十几年的孽缘,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走到终点呢?
——
第二天,精神抖擞的时愿骑着孙姨的自行车踏上去往学校的路。
刚才,时愿在明微迪门前等了很久。
她心想着不管是见到明微迪或者武西,她都有话要说。
对于,明微迪,时愿想说一声抱歉。毕竟,昨天明微迪好心好意地去学校找她。她却任性地胡闹了一次。
而对于武西,时愿是想看看这个愣头青到底怎么样了。也想和他一起骑车上学。
但,时愿谁也没有等到。
只身一人的时愿骑车上路。
其实,她还是喜欢这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
闷在车厢里,她看不到蓝天白云。看不到树丛花朵。也闻不见晨间清新空气。
说到底,时愿还是觉得自己适合做个农村人。
这大城市的喧闹,不适合她。
她忽的就想到了昨天武西说得那番话。
“我和我妈就住在这儿。你别看这里地方小。这里的用处可大了。你看墙边的那个行李箱。它不单单是行李箱,它还是个小餐桌呢。还有,那个方凳。不仅能坐人,还能做书桌。怎么样,不错吧?”
是啊,不错啊。
时愿喜欢这种简单而温馨的生活。她向往这种有人牵挂的感觉。
可现在,她还不能走。
时愿不光是为了舒英月的任务,她更是为了要赚钱给父亲治病。以及她心中一直没有完成的事情。
收拾邹清秋,还武西清白。
而刚到校门口,时愿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邹清秋。以及她身边的几个男人。
时愿赶忙将车子停放在车棚。
她一边偷瞄着邹清秋等人的动作一边向着邹清秋靠近。
时愿跟在人群后打量着一脸得意的邹清秋。她搓着手呢喃道:“没想到小彦的动作还挺快。她手中的货色还真是不错啊。我来了学校这么些天,怎么没发现这么好的货色呢?啊!谁啊!”
躲在人群后的时愿被一只大手捞着。
时愿蹙眉看向身旁带着口罩的武西。时愿不禁怒吼一声:“武西,你丫有病吧!”
武西拉开口罩哼笑一声道:“嗯哼,病毒性感冒。是不是有病!”
时愿送上一记大大的白眼。
见邹清秋走远了,时愿赶忙甩开武西的胳膊对他不耐烦地说:“哎呀,别挡道。我办正事呢!”
听到这话,武西来了精神。他急忙追着时愿不依不饶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什么事?小舒心,你跟我说说呗!”
心情大好的时愿,一边瞧着被四五个男人围得团团转的邹清秋,一边对武西阴险一笑道:“邹清秋摊上事了。邹清秋她摊上大事了!嘿嘿!嘿嘿嘿!”
武西打了个冷颤,心中腹诽道:这个天,真的冷了啊!这个舒心,真的不一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