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冰释前嫌
感觉脸上温热触觉的洛雪从沉睡中醒来，她一把攥住那双厚实粗糙的手掌，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在脸弯处聚成水滴。
“哥，阿雪不要治眼睛了，阿雪这样就很好了。”洛雪始终记得那日兄妹两去县城看病时受到的冷遇，那天离开医馆，洛呆握着自己的手说一定会挣很多的钱，医好自己的双眼。
现在，洛雪虽不知哥哥为何伤的这么重，但她知道，哥哥这么拼命地在外忙碌，想必也是为了自己的这双眼睛。
洛呆轻轻地将洛雪揽进怀中，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想永远做这个妹妹的依靠。
“傻丫头，这不关你的事，这是哥哥自己选的，等着吧，哥哥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然后我要买一个大宅子，接你和阿娘住进去。”洛呆盯着洛雪无神的双眸坚定的说。
洛雪将头紧紧地贴在洛呆肩上，这使她感到安心，“哥，那你要答应阿雪，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答应你！”
“击掌。”
洛雪将手掌抬起。
洛呆笑着将自己的大手印在上边。
“啪”
指尖交错，紧紧地握在一起.....
固棠皇都。
一处装潢精美的阁屋，四处摆放的烛火将屋子照的几如白昼，随处可见的金色装饰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富丽堂皇，皇宫想来也不过如此。
向来跳脱的季南风此时却像一个规规矩矩的下人，直直的站在屋子里，面色肃穆。
脚步声传来，使季南风乖乖站在原地等待的人到了。
“都愣着干什么？上茶，看坐！”一华服男子刚入屋子，便冲着站立在角落的侍女们喊道。看得出来，笼络人心那一套玩的很熟儿。
华服男子大咧咧的直走到屋子正厅上的软椅处坐下，身旁侍女赶忙递上一床锦被，男子侧躺在软椅上，用锦被盖住双腿，他刚刚洗过澡，发间还留有水滴。
“季统领快坐，在我这里没那么多礼数。”华服男子虚抬手臂，对着阶下左边客座处。
季南风闻言，赶忙抱拳行礼，略显拘谨的半坐在椅子上，空出七成的位置。
“事儿还顺利吗？”
“劳殿下挂心，一切顺利，私宅里没留下活口，那小子也没什么疑心。”季南风一本正经的回道。
“那便好，唔...玉玺还在你手中？”华服男子边尝着身旁侍女递在嘴边的果子边说道。
“已经交由礼司检查，想必礼司的折子现在已经递上去了。”
“很好，明日上朝之时，我便向父皇请功。”华服男子含住侍女递来的果子，用舌尖轻吮下侍女的纤指，引逗的侍女低下头羞红了脸。
“哈哈”华服男子一把将那侍女揽入怀中，抬起手勾起佳人玉面红妆，越看越是喜欢，狠狠地在佳人脸上啄了一口。
季南风见此，坐不住了，躬身见礼，便要离去。
“哎，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华服男子忙着行乐，却也顾得正事。
“洛呆。”
“土里土气的名字。”华服男子嘟囔一声，在心里默记了一番，冲着屋外喊道：“赵全儿，送送季统领。”
季南风再拱了拱手，识趣的随着屋中其他侍女出了屋子。
房中便只剩下这个急色的皇子和即将入囊的娇羞佳人....
文村，洛呆家。
洛呆终于将洛雪哄睡下，这个妹妹受了点惊吓，此时放松下来，睡得很是香甜，不时的撇撇嘴。
洛呆指了指屋里的阿南，示意他随自己出去。
院子里一弯孤月挂在夜空，冷风微动，这天越来越冷了。
洛呆望着天空，觉得这夜色透着美丽，也更是珍惜，他差点再也看不到这般美景。他感激的望向阿南。
“我不喜欢和人说谢谢之类的话语，他人的恩情我只会牢牢记在心里。”洛呆点了点自己的心窝。
“没事，没事。”阿南依旧畏缩的摇了摇手。
“不，这是我欠你的。”洛呆笑了，或许是因为头一次听到阿南对自己说话。
“咳...咳...对于之前的事我要道歉，我很没有礼数，有些恩...冲动。”洛呆有些尴尬，面对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孩子道歉，这让他有些语无伦次。
“这不怪你，娘亲和我这一路上遇到的人态度都不好，尤其是知道我们是逃出来的。所以，我们才瞒着别人”阿南低下头，小声说道。
洛呆沉默了，世道如此，人人自扫门前雪，阿娘这样慈心的人只是少数。
“我...我也可以像阿雪那样叫你哥...哥吗？”阿南头低的更深了，声音也弱了下去。
“当然可以，你救过我，以后我便是你亲哥哥，这里便是你的家！”洛呆拍了拍阿南的肩膀，凝视着阿南坚定道。
阿南抬起头看着洛呆，开心的笑了，毕竟是个孩子，脸上藏不住情绪。
院外大门传来一阵响动，大门被打开，月色辉映下，露出阿娘与芳姨二人心急的脸。
芳姨一眼便看见洛呆身旁的阿南，急忙冲过来紧紧抱在怀里，身子不自禁的哆嗦。
“南儿，你跑哪去了？吓死为娘了。”芳姨焦急的声音里甚至带着哭音。
洛呆这才想起，整个下午，阿南和洛雪都在自己屋中陪着，阿娘和芳姨想必并不知情，更想不到会在自己屋中，累得她们好找。
芳姨站起身拉着阿南，冲着阿娘和洛呆点点头，便准备回家。她今天吓坏了，只想着赶紧带着阿南回去。
洛呆上前一步，“芳姨，对不住，先前是我的错。”
洛呆的道歉让芳姨猝不及防，她没想到，只能勉强笑过，便带着阿南向外走。
“哥哥我回家去了。”阿南扭过头冲着洛呆喊道。这让身旁的娘亲更想回去好好询问。
洛呆微笑着冲阿南点点头。
今夜的情形使得两个长辈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切转变的很是快速，这便使得她们得好好问问。
洛呆屋中，洛雪还在熟睡，阿娘则收拾着包裹，洛呆说要连夜回衙，深秋渐冷，得带上不少厚衣。
洛呆趁着这个功夫，顺带着对阿娘解释过原委，惊险的事自然是瞒了下来。
“回去注意身子，天也冷了，护好自己。”阿娘收拾着衣物，嘴里不断告诫着。
洛呆觉得阿娘的告诫没太大必要，却也耐心听着。
说了一会儿，阿娘见洛呆始终沉默着，便也不再絮叨。很快的收拾好包袱，递给洛呆。
洛呆接过手，跟阿娘道个别，深深地看了眼依旧在熟睡中的洛雪，他要走了，再见便是隔月。
出了门进到院子，洛呆去门口拴马桩将季南风给的那匹马牵到后院，这匹留在家里用，反正季南风事后也没提。而后院那匹从夜鹫堡带出来的马则得还回去。
冷风吹得洛呆衣服伶伶发响，洛呆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拎着卫刀牵着马慢慢离去，他不打算骑，马蹄声会吵到村里的人家。
家门口阿娘始终望着洛呆缓缓离去的背影，眼角湿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