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风波（下）

原来，这声咳嗽不是来自别人，正是亘城司马、寒王恩师有道子先生。此人已近行将就木，走路都已经颤颤巍巍了，可是并没能影响起其在元老院的地位，就连大祭司玄姜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有道子的出面让尴尬的首席元老玄姜看到了希望，只见玄姜大踏步迎了上去，扶着有道子的胳膊来到了车让、过翀面前，微笑着说道，

“元老院本就是商议国策之地，各位元老大人都有权陈述自己的政治主张，这不可避免的就形成了政治上的不同意见，本尊完全可以理解。然而，本尊绝对相信二位大人没有私人恩怨，动起手来那就更加无从说起，还请二位大人能听听有道子先生的意见。”

“是啊，不至于在元老院大打出手，请有道子先生评评理吧！”

元老院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要求有道子先生出面调停。此时的车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无奈的收起了手里的石刃，有道子见状，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

“车让大人，本官今天就当着众人说一句公道话，你身为莱阳盐场生产监督司司正，不知自重，居然当着各位元老的面将武器对准自己人，你已经违反了元老院的律法，按照规定，你将要接受二十军杖，你知罪？”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车让本想发怒，但是在有道子面前，这个冲动的猛将却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低着头双手鞠了一躬说道，

“车让知罪，请大祭司执刑！”

“好，既然车让大人已经知罪，那么本尊那按照元老院律法，对你执刑而是军杖。执法队何在？”

“在！”

“将车让拖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是！”

话音刚落，两名元老院执法队员拉着车让走了出去。很快，门外就响起了沉重的军棍和肉体接触的声音，令人佩服的是，这个硬汉车让虽然身领二十军棍，但是却没有哼出一声。这要是普通人承受二十军棍，恐怕早已经哭爹喊娘了。

车让在两名执法队员的搀扶下再次回到了元老院议事厅，有道子见状，赶紧名人腾出了一处软塌请车让坐了上去。此时的车让面色苍白，双腿至屁股之间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隐隐有些许血水流出来。众人望着车让强忍着的躯体，无不暗竖大拇指。

车让的惩罚已经结束，接下来，有道子必须给众人一个完美的交代，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众人眼巴巴的望着有道子，希望这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能够给过翀一个合适的惩罚。玄姜也明白，元老院要想维持平衡，只处罚车让肯定是不够的，随即转向有道子问道，

“车让大人已经接受了惩罚，不知有道子先生接下来有何指示？”

“大祭司言重了，如今您贵为首席元老，元老院的事务自当由您来主持！”

“可是今天的议题还没有眉目，一旦传到了寒王耳中，恐怕我等难以交代啊！”

“依老夫看，既然过翀大人想要觐见寒王，陈述事实，那我们元老院就来一个集体表决，不知大祭司意下如何？”

“依先生计！”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做出关于过翀是否应该觐见寒王的决策，而这次投票决策的风向标不再是玄姜，而是德高望重的有道子。

有道子心中虽然想要偏袒车让，可是过翀的言语并无不妥之处，而且整个元老院所有的元老都有自己的发言权，至于车让抽出石刃相逼实属不智。事情到了这一步，有道子认为是时候让寒浞出面调停此事，毕竟过翀领莱城司马，位置相当重要。

由于有道子的极力支持，最终在这个议题上，莱城司马过翀获得了觐见寒王陈述己见的机会。很快，过翀在执法队员以及首席元老的陪同下来到了寒王宫。当天下午，寒浞在寒王宫接见了过翀、玄姜二人，刚一见面，玄姜便把过翀前来寒王宫的目的陈述了一遍，而寒浞身为寒王自然不能拒绝元老院的要求。

此时的过翀一心想着说服寒浞取消关于奴隶制度的改革方案，他自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寒浞，因此说起话来也是理直气壮，毫不让人。寒浞端坐在正殿上方，望着殿下的过翀，颔首笑道，

“过翀大人想要让本王取消奴隶改革方案，是不是有其他促进社会发展的方案？”

“寒王明鉴，微臣深知奴隶制度对于社会发展的优越，因此才会冒死劝谏寒王！”

“哈哈哈...，过翀大人言重了，本王虽然不是很英明，但是你的劝谏断然不可能是冒死的风险！”

“微臣言语有失！”

“你刚才说奴隶制度有利于社会发展，那就请你说说你的看法！”

“寒王明鉴，我们虽然进行了三年的改革，可是微臣听闻两河十二城的奴隶的数量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因此微臣才会当着元老院所有元老大人的面顶撞车让大人。微臣还听闻，奴隶的数量没有减少的同时，十二城的犯罪事件是屡禁不鲜，微臣以为我们应该加大惩罚的力度，严禁奴隶们有翻身的机会，否则两河十二城永无宁日啊，请寒王三思！”

一番话，听的寒浞是浑身不舒服。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过翀是个典型的酷吏，他的政治主张是严刑峻法，对于奴隶更是铁血手段、绝无宽恕的理由。过翀自己还不知道，他的这种主张虽然能收效一时，但是绝对不可能久远，无论如何，寒浞都不可能采用他的这种主张。

君臣得这场会谈不欢而散，过翀悻悻的离开了北镇回到了莱城，元老院的议题也被搁置。寒浞七年秋，由于大型水车的投入，两河十二城获得了有史以来的大丰收，粮食物资的储备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府库丰盈，各地都兴建了大型的官仓来储备多余的物资以备不时之需。然而，在临漳城外却发生了十几名奴隶和平民饿死的惨剧，这一事件很快就受到了大量的奴隶和平民的谴责，最终演变成了大集会。

寒浞七年深秋，随着民变的激化，一位名叫姜丙的奴隶逐渐控制了集会百姓的激烈思想，此人成为奴隶们新的风向标。在奴隶们的支持下，姜丙带着两千多奴隶来到了临漳讨要说法，临漳司马湛狐大惊，赶紧召集了临漳上千名军兵手执武器驱赶闹事的奴隶。最终，发生了奴隶与士兵械斗的惨剧，二十多名奴隶死在了士兵的手中，五六名士兵也被愤怒的奴隶们杀死。

随着事态的恶化，临漳之事惊动了监察机构，最终消息传到了寒国相山贤耳中。山贤在执法卫队的护送下连夜来到了临漳，山贤以为凭借自己的地位完全可以处理这样的事件，没想到却使得临漳的阶层矛盾更加的激化。

原来，临漳的奴隶大都是当年寒军围攻郸城之时俘虏的狄王大缑的部下，这些人被抓获之后被押送到临漳服役。这些年，随着国内改革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这些人也就有了盼头，干起活来更加的卖力。但是临漳司马湛狐却不这样认为，他与莱城司马过翀都反对寒浞的奴隶制度改革，但是湛狐与过翀的看法也不相同。在湛狐看来，临漳的奴隶系狄王大缑的余孽，一旦给他们自由身，这些人很可能会对两河四地产生不稳定的因素，因此湛狐才会大力控制这些奴隶，使其在转变成平民的途中增加障碍。

临漳的奴隶们心中明白湛狐的想法，可都是可敢怒不敢言，要知道，湛狐当年可是跟随寒浞一起东征西讨，在寒国的建立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湛狐作为寒浞的卫队长时间多年，在寒国朝廷内的势力盘根错节、无人敢惹。可是寒浞七年秋的这件事却让临漳的奴隶们找到了反抗湛狐的借口。

原来，按照寒浞改革方案中规定，无论是两河十二城之地的任何人称谓成为皆变成公民，但是临漳城内仍然有不少官员称呼奴隶为贱民，这让奴隶们无法忍受；其次，奴隶们虽然等级低，但是只要农业生产达到了一定的指标，皆有提升等级的机会，可是湛狐却命令临漳牧正提高奴隶们的标准，导致了很多奴隶在升级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大的阻碍；第三，临漳大丰收的同时，府库丰盈，但是临漳一带却又奴隶饿死的事件，这让辛勤劳作的奴隶们心寒。于是，临漳的奴隶们才会爆发出了这场暴动。

在不了解事态进展的情况下，寒国相山贤率领一帮衙署及几十名执法队贸然来到了临漳。然而，临漳的对峙局面已经展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酿成大规模火并，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