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钧一发
循着赵成指示的方向，沿东北方向的小路走了半里多，陆秦桥便到了那所草屋前。
破败的草屋门前匾额上写着几个楷笔大字，或许年代弥久，在风吹日晒的剥蚀下，匾额上坑坑洼洼，而那几个楷笔大字，上面也遮着一层黄棕色污渍，看起来十分老旧。
“贮马署。”陆秦桥终于还是辨认出来。对他而言，这几个字并不陌生。
太宗皇帝朱元璋建立明朝后，还处在内忧外患的双层交迫中。当时中原内地的割据军阀势力内，张士诚、陈友谅和朱元璋三足鼎立，成掎角之势。
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面对女真族人所建立的元朝势力的威胁。失去中华大地的统治区，元朝统治者心有不甘，企图卷土重来。
而元朝的军队，不善单兵陆战，故而大力发展骑兵。蒙古铁骑，骁勇善战，所向披靡。
在此背景下，为了抵达蒙古铁骑的进犯，朱元璋下令全国各地设立贮马署，其任务就是贮备好马，以待战时选用。
自太祖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后，贮马署便失去了最初的存在价值，没有了什么意义，几近被废除。
心里回想的片刻，陆秦桥的脚步已经走到贮马署门前。他轻轻推开大门，等看到署内景象时，不禁大喜过望。
果如赵成所讲，贮马署内的左右两排马厩里，分列各排布着二三十匹好马。
单看马的个头，高大健硕，马鬃的色泽也闪耀明亮。
绕着贮马署内的中间过道，缓缓踱步审视了一遍后，陆秦桥从马厩内解下两匹栗色的高大马匹。
挺立时十尺有余的个头，马背上精雕玉砌的马鞍，还有马眼里时刻透露着的那种桀骜不驯的眼神，对于自己选好的马，陆秦桥还算满意。
准备撤退的马匹已经备好，那接下来就是和赵成汇合。陆秦桥也没多想，牵着马匹准备出去再说。
没想到，就在这时，原本只有马声呼气嘶鸣的贮马署，其屋顶上方传来“嗖嗖”的呼声。
而后，“砰”地一声，贮马署的屋顶破了个大洞，快速下坠的苏锦长衣向署内铺着的一层干草砸去。
“？”陆秦桥心上还没细辨，他松开拉着马缰的右手，右脚脚尖发力，旋着身就向即将落地的人飞去。
幸好动作及时，赵成也没有砸在地上。
“赵兄弟？”脚跟刚落稳在地，陆秦桥打算先查看查看赵成的伤势。
他屈腰半抱着赵成，正待掀开赵成遮脸的斗篷，没想到——
“陆大哥，我，我没事。”赵成并没有昏死过去，他挣扎着阻止了陆秦桥的动作。
他的口气有点虚弱，整个人的身体也有软成一团。
“先别说话。”陆秦桥停下刚才的动作，他腾出右手，按在赵成的左手手腕上，细细把起脉来。
把脉看病的功夫，他并不精通，可是当年在唐山庄的时候，承蒙师傅唐尊看重，给他传授了一些武林中人看取脉象的秘笈。
“脉象还算沉稳，不过时断时续；气若游丝，沉浮不定。”陆秦桥紧皱起眉头。
按照他刚才的诊断，赵成势必是遭受了崔成秀的重击才会如此。此时，赵成体内郁勃之气四处冲撞，虽气势宏大，却难以浮定。
想清楚了这些，陆秦桥不免忧心如焚。可是此处人烟稀少，地处荒芜偏僻之道，别说灵丹妙药，一般的草药都难找；而且估计屋外崔成秀的追兵即到，的确是进退两难。
“陆大哥，你先走吧，崔成秀不可能来追你......”恢复了一点神智后，赵成攥紧陆秦桥的前襟，细细嘱咐起来：“我身后的这把渊虹剑，而今易主交给你，你切莫辜负我的信任。”
话毕，赵成昏死过去。
事态紧急，陆秦桥终于顾不得许多，他将赵成安稳地扶定坐正，而他则坐在赵成身后，紧紧合上眼睛。
陆秦桥的左右两手，轻轻按在赵成背部，他旋着八卦之形，先活络了赵成背部的经络，而后双掌立定，抵在他的肩胛骨下。
阳主动，以阳气为天下始生之气。
股股内力阳气，顺着他的手掌，传至赵成背部。约莫半刻钟后，赵成似乎恢复点气力。
“陆大哥，谢谢你。”赵成强打起精神，嘴角涌动几丝微笑：“你应该先走的，不用管我。”
“赵兄弟，你且救我一命，我怎能置你于不顾。而且当年吾师唐尊与白眉道人交情甚厚，我们两派近乎一家。”
赵成不再言语，等陆秦桥的治疗结束后，他才起身站定：“崔成秀已被渊虹所伤，我们先撤退再说。”
陆秦桥点点头，他快速地牵过那两匹骏马，打算先扶赵成上马。
“嗖”地一声，没想到一声冷箭猝不及防地从陆秦桥耳边呼啸而过。
“趴下。”陆秦桥呼吼一声，拉着赵成躲在马厩侧的木板下。
而后，迅疾如飞的箭镞，仿佛雨点，密密麻麻地向贮马署内袭来。
年久失修，贮马署的破门板根本无法防御尖利的箭镞。不一会儿，整个大门被利箭射穿，大大小小的破洞此起彼伏。
看来，崔成秀麾下的人马已经赶到。陆秦桥茫然若有所失地看了一眼身后，整间贮马署内，只有几十匹马，还有几十捆草料。
“有了。”虽然情势迫在眉睫，可他的眉目一转，想到了办法，他安顿嘱咐赵成安心躺着，不要乱动后，便从袖中抽出吴钩刃。
陆秦桥迅疾如飞的步子在马厩槽两侧快速移动，不一会，贮马署内的马匹缰绳全部被割断。
而后他侧身抽出青阳剑，向上对着空中挥舞两下，两道剑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署顶冲去。
只听哗啦几声响，贮马署的四壁，松动的沙石声咝咝作响。
陆秦桥眼疾手快，趁着这个当口，他先将赵成安稳地扶上此前选定好的马背上。而后他自己跃身跨上另一匹马的马鞍。
贮马署内，沙石响动声越来越大，署内受惊的马儿，举蹄长鸣嘶吼。
马儿向着被万镞射穿的大门冲去，狂奔的马群，一泻千里，四处冲撞。
而在马群中央，陆秦桥与赵成混杂其间，随马群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