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回忆不短

一转眼，我上高二了，心里是麻木无感的，或许度过了太漫长的岁月，高中这样枯燥，大概是我最为无聊的时光了，虽然也有美好，片刻的温暖抵不过记忆中的美好，大概是吧，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是过去最为美好，而现在是难捱的进行时，可一旦这种进行时变成过去式，回忆起来还是只记得那些美好，除了那么自己不愿忘记的、痛苦的回忆，谁会愿意让自己活得不快乐呢。记忆，就是因为美好才让人愿意去回忆。

在高二这个轰轰烈烈一群人去挤破脑袋走独木桥的时代，我并没有觉得这一年有什么不同，还是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只是、我们的心，不再年轻。

“柒柒，你猜我刚在门口路过看到了谁？”

“谁啊，神神秘秘的”顿而眉飞色舞的坏笑着“不会是上次那个给你表白的小男生拿着玫瑰花要找你跟你告白吧？”

“不是啦，你瞎八卦什么”潇筱一脸嫌弃，然后招招手，趴在我耳边小声说“知道你绝对猜不到，你‘前男友’在校门口等你去呢”

“啊？前男友？”我摸不到头脑“什么时候我还有个前男友，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哎呀，就是当时你俩绯闻满天飞那个，柚子啊”

“啊~~~柚子？那个王柚？他在门口等我？”抛一记白眼“你怎么不早说啊”

拿上外套冲出去，跑到校门口，不远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柒儿，你来了”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柚子，你等很久了吧”

“没关系，等你再久也不久”

我笑了笑，这个家伙，说话还是那么甜。

“你没有课吗？”

“恩，我今天下午放假，路过这里就想来看看你，正愁不知道怎么叫你呢，就看到苏潇筱冒冒失失的跑过去，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恩，是啊，哈哈，你也没有变多少”我笑着附和。

“对了，柒儿，很久没有联系，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买了一点吃的给你”他把手上的大塑料袋举高过栅栏拿给我。

眼前的场景倒是很像两个情投意合的人被一道栅栏围堵住。

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你啊，柚子，你还是那么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快要上学了，我们回头有时间再约，拜拜”

“恩，我看着你走”

在他的目光注视中走到门口，回了下头发现他还在，便招招手让他回去，一转头却不小心撞在了路过的人身上。

“对不起啊，我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还没有说完，一抬头，“顾瑾？”竟然撞到了顾瑾“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顾瑾被老师派出来拿卷子，你怎么在这啊”一旁的赵钰轩抢话

“我...”心里飞速运转，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告诉顾瑾的好吧，万一他乱想怎么办，“我只是路过啊，这地方又不是你家开的，只许你们来不准我来啊”

“那你手里这一大袋子也是路过捡的？”顾瑾声音有些冷冷的

“啊，这个...”完蛋啦，早忘了这茬，这不是自掘坟墓么，还是说实话吧，越编越乱，“好吧，我全部坦白，就是我初中一个朋友过来看我，给我买了点吃的”

“哦~”顾瑾阴阳怪调的问“是那个吗？”手指了指校门口外依旧站在那里等的王柚

“啊，他怎么还没走啊”我忍不住小声犯嘀咕

“恩，是。”顾瑾啊顾瑾，你一定要让我这么下不来台嘛

“小柒”他捏住我下巴，轻唤我名字，脸凑的越来越近。

我的呼吸越来越快，眼睛瞪得大大的，快要像金鱼一样鼓出来了，他不是吧，我这应该怎么拒绝，这还有这么多人呢。

他缓慢逼近过来，手最后落在我的脑袋上摸了摸，“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就算你不是别人，也不要骗我。”只留下这句话就径直走开了

“姑奶奶，你桃花运也得挑时候啊，还偏偏被撞见，叫我说你什么好”赵钰轩语重心长的样子，跟在顾瑾身后也走了

我拎着零食愁容满面，又碰到了来找我的潇筱

“你们两个怎么样”一瞥看到了我手里拎的零食“可以嘛，我就说，柚子对你还是放不下的”潇筱得意的挑了挑眉。

“什么啊，你想太多了，他就是路过，觉得空手来不好意思吧，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啦，我居然狗血的碰见了顾瑾，我怕他多想就想随便几句搪塞过去，可是谁知道我忘了解释这大袋破零食，结果被拆穿了灰溜溜的又让姑奶奶你撞见了”

“啊？不会吧，这么巧，顾瑾生气了吗”

“不知道”我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晚上我再去哄哄他吧，“柚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啊啊啊，真是抓狂啊”

跟柚子的故事还要从初中说起。

初中的时候跟他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同桌是最能拉近关系的相处吧，于是我跟柚子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有一天心血来潮想吃柚子，可是当时在上课也不能出去买，英语课听写同桌忘了写名字，把纸递给我让我帮他写，一笔一划不小心写成了心心念念想吃的柚子。

从此以后他便多了一个外号，柚子。由我传泛开，渐渐的，大家都叫他柚子。

“柚子，你有没有帮我打水？”

“柚子，你帮我带两份饭，我和潇筱要去看帅哥”

“柚子，听写就靠你了，好好背啊，加油，我看好你哦”

“柚子，你怎么能在努力的年华里看这种杂志消磨时光呢，你这样对得起养你供你的父母吗？这种罪恶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

和柚子在一起的时光是无需牵挂的，他会在你渴的时候拿着两个水杯从门外回来；会在你听写不会的时候打着小抄告诉你；会在你有事情的时候帮你带饭；会在你无聊的时候陪你消磨时光...

每一段爱情故事的开始，都有一个主动。《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是主动的，可是至尊宝到最后才明白，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取了这个名字，也是因为紫霞。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骑着七色云彩来娶我。一直以来，这样的人只存在于我的梦里。

遇见了柚子以后，觉得自己的岁月正慢慢被沉沦，对柚子的习惯，慢慢被我诠释为情真意切的情义，我以为这份情义，会惊艳时光。

有时候我觉得柚子大概就是那个骑着五彩云朵来到我身边的意中人，只是彼此没说破，我们都在大家流言四起的暧昧中适应着有彼此的岁月。

直到那一天。

我的数学一向不好，数学老师却恰恰是那个最严厉的老师，那一天数学试卷成绩下来，我的分数还是不及格，柚子也是一样。

带着黑色镜框的数学老师在讲台前拿着透明的长尺，让不及格的人拿着试卷到讲台前，排了一条不算长的小队，女生寥寥无几，我便是其中一个

“这道题多简单，我讲过几遍了，你但凡稍微听一听也不至于考不及格，天天倒数第一，你对的起谁啊”

“啪——”长尺落在我们班长期不听课的倒数第一名手上，我似乎能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疼，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初中生，总是会有些害怕

满心期盼着能够等到下课，起码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也好。可时间好像转动的那么慢，一分一秒都恍若度日如年。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还是轮到了我。

“夏柒，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对数学上点儿心吗，你看看这道题，该错吗”他指着卷子上的红叉问我

没来得及思考回答“啪——”“这板替你爹妈打的”长尺落在手上，火辣辣的疼，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不知道手和心是不是相连的，可此时心里就像手一样疼

“你不要以为你是女孩子就有什么特殊，流几滴眼泪不及格就是应该的，我告诉你...”他的话还没说完，柚子突然冲开旁人劝阻跑到前面冲了上去

“老师，你这样对一个女生，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王柚，我话还没说完你来打什么岔，还没轮到你呢你过来跟我上演英雄救美啊，你要造反啊”

“老师，我替她，你要打打我，让她回去吧”

讲台下竟然还有一些唏嘘微小的笑声和窃窃私语

“好，我让你逞能”数学老师的板子就这样一个接一个落在柚子手上

直到被下课铃声响起打断

柚子笑着用另一只手拉起我“柒儿，我带你走”

这样的场景我在2015年看《花千骨》的时候，花千骨被流放到蛮荒，东方费尽千辛万苦救她出来，只那一句“骨头，我带你回家。”

让我又想起了当年柚子对我说的那句“柒儿，我带你走”

原来生活就像狗血的偶像剧，没什么不可能，原来我也曾像偶像剧女主那样幸福，原来我也曾经是过女主角。

柚子带我离开了教室，跑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还不忘安慰我

“柚子，你手疼不疼啊”

“不疼的，我是金刚不坏之身，没关系的”他做出健美教练一样的动作

“柚子，你干嘛要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傻呗”柚子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从那天以后，班级开始传我们的风言风语，连潇筱都问我我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尽管柚子从没真正跟我表白过，可连我都一度以为我们像他们说的那样，直到后来，这些风言风语传到班任的耳朵里，她借着开学的由头调换了座位，把我和柚子分开了

我还记得那天，我对他说

“柚子，我们要分桌了”

柚子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恩”依旧轻描淡写的半开玩笑说“我们要分‘家’了”

“柚子，拜拜”

“柒儿，不要这么伤感嘛，江湖有缘再见”做出抱拳的姿势

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知道柚子是强颜欢笑，他一向那样，说是暖男也不为过，我一度为离开了柚子特别难过，分桌后那段时间大家总笑我说像分手了一样，不就是不在一桌嘛没关系的，他们不知道我和柚子并没有在一起，只是我的自以为是、和他的自信匮乏，最后半个学期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可见面还是像兄弟一样勾肩搭背，只是多了一些陌生，再也没了当年那份情真意切。

回忆就写到这里罢。

看到这样一句话“他们站在喧嚣里把黄昏吹成了安静，把人群吹成了飞鸟，把时光吹成了过往，把过往吹成了回忆。”

我觉得那时候的我和柚子，就像那句话里的他们，把黄昏吹成了安静，把人群吹成了飞鸟，把时光吹成了过往，把过往吹成了回忆。绚烂过却最后只能背道而驰。

回忆既然被称之为回忆，再怎么回忆又有什么用呢。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是过去最为美好，而现在是难捱的进行时，可一旦这种进行时变成过去式，回忆起来还是只记得那些美好，除了那么自己不愿忘记的、痛苦的回忆，谁会愿意让自己活得不快乐呢。

晚上买了顾瑾喜欢喝的饮料去找他解释，却发现他并没有生气，顾瑾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往事，他不在乎过去，只希望现在时的我能够对他坦诚相待，能够相信他。

我冲他莞尔一笑。这样微凉的夜晚，我只想说：顾瑾在身边、真好。

一转眼，已经入秋，天气微凉，再过一阵，便又要到冬天了。这一年，过得竟这样快，又是一年由现在时变为过去式。

我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

我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