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没有对和错

迪姆川人圣地的外面是一片广漫无垠的平原地带，此刻却在上演着一场追逐大戏，在前面，十几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像是一群疯子一般在前面狂奔，不过在这群人当中，有两个人却带着一种极为勉强的强迫被迫跟上他们的步伐，为防她们跟不上或者往其他方向跑去，她们的手都被束缚住，被跌跌撞撞的拉扯着往前跑。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群身穿深绿色军装，手持火枪的军人，他们的动作不紧不慢，白色的翎羽随着风飘扬着，对于中那一杆杆金色的麒麟旗帜迎风招展，他们的队列就像是平时操练一般井然有序，整齐的小跑步脚步声将大地踩踏的轰隆隆地直作响，速度虽然不快，但带给人的压迫感却非一般。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朝人群射击，绝对不能伤到卡罗尔小姐！”军人们手持火枪，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开枪，他们也只有时不时地向天鸣枪，或者将掉队的黑衣人像是射兔子那样射翻在地上，带队的军官不时地重复一遍自己的命令，以防有人误伤卡罗尔，军官知道人群中还有特蕾莎这么一位公主，但他接到的命令只是保证卡罗尔的安全，那名什么公主阁下可不在考虑范围内。

“哼，这些家伙也只敢装装样子，”茜娜亚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刚从土里被挖出来一般，那张精致的脸颊上除了满是狰狞，充满着歇斯底里疯狂的眼睛，几乎已经被厚厚的灰尘裹了一遍，也许现在说的话也是给自己打气，“他们绝对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这些人除了安稳地把我们护送出去，没有别的选择！别忘了我们的手里还有他们要的人呢！”

不过她的话并不能让他们这些已经在艾斯普瓦军队袭扰战术下疲惫不堪的人体力有任何的恢复，他们从森林里面被艾斯普瓦近卫军赶出来，一直处于逃命状态下的他们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俗话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对于茜娜亚他们来说这句话再适合不过了，如果他们遇上的不是近卫军，而是一般的军事力量，那么凭借他们的实力，杀出一条血路并不是多么难的事情，可惜他们遇上的是整个大陆最为精锐的部队，所以原定计划的撤退已经不能够考虑了。

没有人能够预先料到艾斯普瓦军队能够如此迅速地封锁这里，并且组织了地毯式的仔细搜索，在重重包围下，他们也自然而然成为了瓮中之鳖，茜娜亚毕竟不是泽比克斯，当一名杀手她是足够合格的，可要是作为一名详细的计划制定者却没有这种才华。

不光是泽比克斯，乃至于他们所有参加这场行动的人，都远远低估了近卫军的实力，其原因也许是因为近卫军在战场上露脸的次数并不多，这支军队看上去像是仪仗队而不是什么作战部队。

此刻，就是这群看上去像是花瓶的军人，已经渐渐地把茜娜亚等人逼入了绝境，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历了一场恶战，至于那些受了伤的人都掉了队，然后被他们身后的追兵一个不留地打成了筛子，至于卡罗尔和特蕾莎，由于是他们最后保命的本钱，所以都受到了比较好的对待，至少现在虽然落魄非常，却还能够走的动路。

但是当他们发现身后的追兵渐渐慢下来，最后原地站立不动的时候，求生的意志又一次占了上风，每一个人都抬起头向前面凸起的一个土坡，用尽最后的力气连滚带爬的向着上面冲去。

“骑兵到了吗？”军官深吸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传令兵。

“他们已经到了现在就在队伍的最后方。”

“让他们上前，围住这些狗杂种，前面威尔将军阁下已经等候着他们了。”

传令兵点点头，随后挥舞起手中的绿色旗帜，伴随着低沉的轰隆隆声，队伍的两翼，数百名骑兵向着茜娜亚等人所在的地方包抄过去。

原本以为他们有一线生机的茜娜亚等人，现在看着眼前的景象完全傻了眼，那一字排开的十几门大炮已经对准了他们，更别提整整齐齐的火枪方阵了，在他们的前方，是一位身穿将官服饰，手持金色手杖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次真的无路可走了，最后的六个人站在坡顶上，纵然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事情，但真正到了临近死亡的时候此刻也感到一定的恐惧。

茜娜亚却有恃无恐，她一把将卡罗尔拖过来挡在身前，眼睛中满是疯狂之下还有着一丝轻蔑不屑，她的声音像是夜枭一般尖锐而且刺耳，手中的镰刀已经扣住了卡罗尔的喉咙，“有胆子的 你们就上来！我向上帝保证，在我死之前，绝对会让你们公爵的小情人先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卡罗尔此刻样子比特蕾莎要凄惨的多，她的帽子不见了，就连头发也是批散着的，那张白皙精致的脸颊上，还可以看见红色的巴掌印记残留着，她的嘴巴被堵上，无法出声，不过那一双眼神无法泯灭的仇视却从没有离开过茜娜亚。

相比而言，特蕾莎似乎还保留着一丝体面，不过她的眼神有些呆滞，明显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浑身像是打摆子一样间歇抽搐着。

一行人此刻完全被困在了高坡上，两边已经被骑兵所堵住，那些精光闪烁的军刀锋利的让人心寒。

威尔看了一眼身后，又看向茜娜亚，“你把总管小姐放了，我来当你的人质，我向你保证，在整个公国，不会有任何人比一名将军更有价值。”

“你以为我是疯子吗？哈哈！”茜娜亚哈哈大笑，充满着尖酸讽刺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不管再怎么说，这个女人也是你们公爵最疼爱的人之一，我可不相信你们那个什么公爵夫人比她还受宠！”

威尔心下一松，想起对方还没有得到公爵夫人的死讯，“那你可能不知道，总管小姐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一名低贱的奴仆出身，何况她的身份根本不足以和公爵阁下在一起，所以你们绑架她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哦？但我看你很心急啊，这就让我很吃惊了，是什么样的女仆才值得一名将军这么做呢？”

“我只是不屑于你们的做法，这位女士已经在森林中受了太多的苦头，难道你们真的忍心让她们被玷污吗？放开她，让我来，这样你们逃出去的可能性还要高上一些。”

“要是你愿意，我当然没有任何的意见，既然你想要下地狱，替换这个卑贱的奴仆，那你就来吧！不过你的手杖得放下。”

“我是一名残疾人，”说这话，威尔还尝试着装作自己的伤还没有痊愈的样子紧走两步，“没有手杖我可走不了路的。”

很快，在对方的示意下，威尔来到了幸存几名黑衣人组成的圈子外围，茜娜亚冷笑一声，一松手，一把将卡罗尔推下了高坡，卡罗尔无法站立，顺着坡道滚了下去，被士兵们急忙救起来，不过纵然她摔得不轻，身上又增加了几道淤青，那一双眸子里面的怒火始终没有任何的消除，她挣脱士兵的搀扶，直视着茜娜亚。

茜娜亚尖锐的笑声再一次响起来，“我看你们公爵的小情人还有发怒的绵羊一般的性格，不过我很好奇，她这样到底有什么用处呢？你说是吧，将军阁下？”

威尔被两名黑衣人的镰刀架在脖子上，却飞速地看了一眼特蕾莎，他的眼神中飞速闪过一丝疼惜，随后又看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茜娜亚。

茜娜亚还兀自在打趣，面临死亡临近而又有了一线生机的她此刻有了一丝的松懈，浑然没有看到威尔拿着手杖的右手已经渐渐握紧了金色的雄鹰杖头。

威尔感受到一直逼近自己动脉的两柄镰刀稍微有了一丝松动，那金属的寒意有了一丝丝的远离，他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缝隙，茜娜亚恰好瞥见了这一丝精光，直觉告诉她大事不好，她连忙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希望唤起那两名黑衣人的注意力，“小心！”

不过此刻已经晚了，威尔的脑袋往后一仰，虽然飞速反应过来的黑衣人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两道伤痕，不过也只是皮肉之伤而已，伴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威尔的手肘已经重重地打在了两个人的腰部。

这一下下手极重，腰部本就是人类身上的柔软处，两个人顿时觉得一阵疼痛，不过还没有等到痛感蔓延到全身，威尔的手杖里面的长剑已经出鞘，一个转身就把两名黑衣人的脑袋削了下来。

威尔的速度极快，等到茜娜亚的镰刀迎面劈过来的时候，威尔已经用手杖，也就是宝剑的剑鞘挡住了她的第一次进攻，右手的长剑朝着她的腰间横扫过去，茜娜亚毕竟不是常人，她心下大惊，脚下一点也不慢，她急忙退后，用刀柄在地上一插才避免了滚下坡的一幕。

威尔却根本不恋战，趁着茜娜亚的这么一个耽搁，而另外两名黑衣人还没有来得及靠过来的时机就冲到了挟持特蕾莎的黑衣人面前。

“快杀了她！杀了她！”茜娜亚大惊失色，她想要去阻拦威尔，不过此刻已经晚了。

黑衣人的瞳孔不断放大，不过他也收到了茜娜亚的命令，手中的镰刀眼见着就要划开特蕾莎的喉咙，甚至都已经可以看见红色的血花在白腻的脖颈上绽然开放，威尔在最后一刻一把将自己的长剑掷出，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柄长剑携带着劲风，在特蕾莎的鬓角留下一道伤痕后狠狠地戳进了黑衣人的右眼，随后穿透大脑。

特蕾莎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了，或者说她已经被吓傻了，只是两眼无神的看着威尔奔跑过来的方向，就连那一阵劲风擦着自己的鬓角飞过去都没有让她回过神，她直挺挺地随着黑衣人的尸体向后仰面倒去，眼神还是那么的没有焦距。

威尔此刻已经到了特蕾莎的眼前，他一把抓住特蕾莎被捆缚着的手，那一双往日白皙腻滑的小手被连日的捆绑显得红肿异常，在她倒下之前的最后一刻里，他终于把她一把搂在了怀里。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楼主特蕾莎的威尔，以及手持镰刀像是死神一样恐怖，朝着威尔后背劈下来的茜娜亚，还有站在方阵最前面一脸惊怒的卡罗尔。

“开火！”

虽然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不过总算有人及时反应了过来，军官大喝一声，坡下的火枪方阵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们也已经条件反射似的扣动了扳机，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雨点一般的弹丸朝着茜娜亚和她身后的两名黑衣人激射而去。

毫无技巧可言，这三个人被整齐的火枪齐射立刻打成了一块块碎肉，除了那最后失去了主人，无力地掉落在地上的倒钩镰刀，还有那一具只能辨认出眼睛的上半身，往日明亮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天上的红日，颤抖的嘴唇不断有鲜血冒出，当她哆嗦着嘴唇说出微弱不可闻的“万岁”之后，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把他们全都烧掉，这些杂种连喂狗都不配！”军官带着士兵们冲上高坡，指着一地的尸体然后来到威尔的面前，“将军，您没事儿吧？”

威尔摇摇头，他感受着怀中还在兀自抽搐的特蕾莎，她现在成了一只受惊的小羊，双手紧紧地抓住的领口，就连领章都变形了，不过刚才军官的话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威尔皱着眉头，“这些只凭借着几十人的数量就把我们玩得团团转，他们理所应当得到真正的勇者待遇。”

“可是将军...........”

“这是我们彻彻底底的失败，这个事实无法否认！”威尔提高了语调，“在这场战斗中，没有好坏区别，换成是我们，我想你就会参加的是国家庆典而不是国葬！要是你们无法平等看待这种事情，那么下次我们还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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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林世举早已经等候在公爵府门口，当他看到在近卫军护送下刚刚下了马车就朝自己冲过来的卡罗尔，那副虽然经过了梳洗，但还是看得出来吃过了不少苦的样子几乎让他的心中一阵发颤，他用自己最为温暖的怀抱抱住卡罗尔，努力不让她的泪水再变得冰冷。

卡罗尔嚎啕大哭的样子，来到新大陆之后还是头一次，不过现在这撕心裂肺的样子让每一个人哪怕是军人都足以为之动容，谁都知道卡罗尔的身世，她已经够不幸了。

听着卡罗尔的悲鸣，林世举觉得自己也有了一种落泪的冲动，他又一次想起了康丝坦丝的音容相貌，手轻轻地拍打着卡罗尔的背，轻声念叨着，“回家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