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棘手的案子
夜色迷离，广济寺佛塔在月光下显得异常静谧而祥和。我和顺子翻过两米多高的寺院大墙，摔落到地上。因为实在太高，我差一点崴了脚，刚要张嘴叫唤，顺子老鹰一扑了过来，一把捂住我的嘴，低声骂道：“熊样，赶紧起来！”
我推开他的手，揉了揉脚脖子，若无其事地道：“没事，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我们走！”
顺子一指远处的古塔：“目标——正前方！我们出发！”
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眨眼就可到达。砖路两旁是青黑色的大殿和屋子，或者禅房。我拽住顺子的衣服，朝东边的屋子指了指：“亮着灯呢，要不要过去查看一下敌情？”
顺子冲我一笑：“就知道你惦记着那个！”说着一马当先，朝屋子奔了过去。
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不敢出一点声响。到了窗户下，冒出头来朝屋里窥去。顺子用手一指，低低的说道：“就在老道身后的墙上挂着呢！”
我仔细瞧去，就见这间禅房并不大，摆设极其简单，一张方桌，两只椅子，墙边上摆着柜子，靠里面是一张软榻，榻上盘膝坐着一个老道，挽着发髻，用灰布包裹着额头，而他的对面，却惊奇地站立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
老道的禅房里，此刻居然有一个女人？此情景也太了诡异了！看那女人的身段，细腰肥臀，穿着黑色的紧身皮衣，下身是豹纹的小皮裙，老天，光看背影就足以让人流鼻血了！
“这演的是什么？屌丝道士与豹纹女？感情这庙里的老道生活得比咱们滋润啊！”
顺子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想什么呢？让你看那幅画，没让你瞧女人！”
“可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我怎能不看？”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将目光从那女人身上移开，朝老道后面的墙上看去。
墙上果然有一幅画，我一看之下，就再也挪不开了视线。那是一幅中国传统的水墨画，线条细腻，画工很好，一个丰腴白皙的女人撑着一只油纸伞，因为离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顺子拽了拽我，低声说：“行了，让老道在这快活吧，咱俩干活去！”
那皮衣女人好像在与老道交谈着什么，声音很低，根本无法听清。两个人难道是在讲价钱吗？顺子使劲把我扯开，我边走还边回头，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往古塔那边走去。
清凛的月光下，古塔八面的檐角上悬挂的铃铛闪着幽幽的光泽，塔顶上一枚硕大的、足有拳头大小的金色珠子光亮熠熠。我和顺子看得心潮澎湃，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就把那颗珠子摘下，然后换成大把的钞票游戏人生。
到了近前，我的心却毫没来由地忽然缩紧。这座古佛塔伫立在j城千年的历史，我就是在它的脚下边长大，如今要来偷它身上的东西，还真是有些不忍心。
顺子手脚麻利，一下就扒住了塔身凸起的地方，向上爬去，回头看看我，急切地道：“那孩子你快点！我还等着回家看‘雪豹’呢！”
“喊什么？一会儿警察让你招来了！”我应了一声，壮着胆子奋力向上爬去。
古塔足有六七十米高，底部的须弥座也有十几米，我爬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打颤，没了力气。抬头看去，见顺子已经越过了十几米的须弥座，爬到了壶门位置。那壶门像是一扇被挤压过的月亮门，里面是佛龛，雕刻着各种佛家塑像，他四肢紧紧地贴在一尊佛爷上，屁股一扭一扭的，看得我直眼晕。
“小顺子，你不管朕啦？”我叫道。
顺子低下头朝我这里瞥来，没好气地说道：“小舞子，你可真弱！快点跟上！黄金大大地！”
我喘了口气说道：“朕晚上没吃饭，没力气了！你自己去吧，记得多摘几个铃铛，最好能把那个大珠子摘下来，回去朕请你吃猪头肉！”
顺子却是不说话，手足并用，又向上爬了十几米，越过了壶门，转了半个圈，爬到了佛胁侍的位置，再往上去，便是十三层龙角塔檐了。
我压着喉咙喊道：“小顺子，你慢点，别掉下来！”
顺子仍是不说话，又向上趴了两米，渐渐的脱离了我的视野。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一点动静，心里开始敲起鼓来，低头向下面看去，好家伙，我已经爬出好几米了。
又过了一会儿，顺子从另一边绕了过来，对我使劲摆手，低声说道：“爬了半天你才爬了那么一点？快上来帮我，这铃铛太结实了，我拽不动！”
我怒道：“不是让你带锯条了么？”
顺子还嘴道：“出门时我不是塞你兜里了么？快点爬上来给我！”
我这才想起插在屁股兜里的锯条，可我不敢用手去摸，抬头朝他看去，见他离我足有三十几米高，硬着头皮说道：“你等着，五哥这就给你送装备去！”说着颤颤巍巍地向上攀援。
此时夜静人寂，晚风更显幽凉，我一阵阵的哆嗦，但是黄金在望，只得咬着牙向上。顺子不停地催促道：“快点，你他妈快点啊？一会儿天都亮啦！”
我骂道：“催什么催？我这不是疲劳了么？还没到时限呢！”
顺子道：“少贫嘴！要玩回家玩去！你赶紧上来！”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继续努力向上爬，只觉得双腿哆嗦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就要撑不住了。就在这时，半空中一只黑色的鸟从远处飞来，在我的头上直接掠过，向塔顶上极速飞去。我毫无防备，吓得差点脱手从塔上摔下，急忙用手使劲抠住塔身，但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顺子又说道：“慌什么！不过是一只乌鸦！快上来！”
我喘着气道：“不行，等我缓缓，那死乌鸦吓死我了！”
顺子骂道：“要不要我先回家睡一觉？你不怕一会儿那老道出来发现咱们啊？”
“老道正和那女人谈价钱呢，哪有心思理咱们啊？”
“你就不许人家谈不拢啊？要真那样，老道还不得拿咱俩撒气？”
“要撒气也是拿你撒，你长得比我好看！他准会爆了你的菊花！”
顺子气得大骂：“你消停点行不，赶紧干活！”
“来了，来了！”我冲他瞪了瞪眼睛，使劲向上爬。
“艾玛呀！”这时上面的顺子忽然大叫一声，往下滑了一段，又回到了佛龛的位置，趴在凹坑里的佛像上呼呼喘气。
我叫道：“你咋呼什么？一会儿把那老道招来咋整？”
顺子低头看了看我，我发现他的脸色一片苍白，显然被什么吓得不轻。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顺子定了定神，这才说道：“小舞子，咱们赶紧回去，这塔里不对劲！”
我说道：“怎么了？怎么不对劲？”
“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一张脸······”
“你说啥？”
顺子一下子又怒了：“费什么话？赶紧撤！这案子咱不做了！”说着手脚并用，往下出溜。
我对他说道：“顺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就差一点咱就能摸到金子了，这个时候你要回去？”
“我tm和你说什么你都不信！这塔里不对劲！”他边往下来边说，“刚才我在塔檐上，好像看到一个人的脑袋，吓死我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人的脑袋？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刚才飞上去的不是一只乌鸦么？”
“我绝对没有看花眼，那家伙还对我笑了笑呢！”
“啊？”我听得头皮直发麻，心想这塔上什么时候上去的别人？我怎么没看到？
这时顺子已经来到了我身边，张嘴骂道：“孽障，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家伙根本不是人！你见了就知道了！”
我说：“什么不是人？要我说，和咱们一样，也是来这里偷金子的。”
顺子并不答话，继续往下爬，慢慢地说道：“你去死吧，哥哥不玩了！”
我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刚才顺了一兜子金子，想把我甩了，自己消费去？告诉你，小心舞哥我黑吃黑，把你做了！”
就在这时，我趴着的壶门上面的墙壁，忽然动了一下。我不禁一愣，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仔细瞧去，只见壶门中一个雕像上边，慢慢地伸出一个脑袋来，凑过来盯着我看。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张脸，五官根本就看不清楚，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五官！整张脸与人脸大小和形状差不多，但是毫无表情，仿佛被人割了面皮一样，眼睛鼻子模糊一片，只有几个黑点，正在脉脉含情地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