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真相？
桃叶惨笑：“我真是瞎了眼！早在雪瑶出事的时候我就应该料到的……我以为皇后对我有所不同，放屁！在她眼中我们这些人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那些坐在上位的人！为了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是一己私欲，我们就要赴汤蹈火，凭什么？我们得到什么了？财富珠宝这些，我们真的稀罕吗？付出了这么多，她亲手送我一碗毒酒。”
抬起头：“沐小姐大可不用顾忌什么，就算解了毒我也活不久了，皇后命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又封了我五脉，废了我一身武功……说什么情同姐妹，我可还真是有个好姐姐啊……“
沐柒月从怀中瓷瓶倒出一枚丹药，这是先前沐柒月放血为君墨桦炼药失败后，用剩余的材料做的残次品，不过对抗大部分毒药都已绰绰有余。
看着桃叶吞下，沐柒月迅速在她指尖划开一个口子，黑色的血液滴落，地面滋滋冒烟，沐柒月看了一眼就知，桃叶的五脏六腑情况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有我在，怎么会死！”
沐柒月是知道自己血液虽有剧毒，但同样拥有极强的再生与愈合功能，药丸吞入腹中，沐柒月取出银针，毫不迟疑地一针针扎落，一只细长的生物从桃叶指尖爬了出来。
“真恶心呢，是蛊毒啊。”
虫子一见光就剧烈的扭动了起来，化成一滩粉末。
“毒解了。”沐柒月收针，“现在到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十五年前……
夜色阴沉，暴雨倾盆，时不时一个惊雷乍起，照亮了暖凤殿，雨水顺着四角翘檐滑落，青色的瓦片上或坐或卧的兽形浮雕，都看上去那么狰狞。
殿中只有两个人，看身形都是女子，一站一坐，烛光跳动，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两人正是皇后娘娘和桃叶。
手中把玩着一个丑陋的人形草偶，草偶身上插着数根银针。
“桃叶，药下了吗？”
“如娘娘所愿。”桃叶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总共五枚，分别下在了香料，食材，布匹和配饰上。”
“还有一枚呢？”
“娘娘可记得前些日子太医敬献给皇帝的一枚安胎药？奴婢买通了那名太医，将药换了。若是皇帝赐药，雪妃怎么着也会吃下去吧。”
“果然是我的好妹妹，办事一向让人放心。”
“不用说这些，只希望皇后娘娘放了我父母。”
“知道了，本宫怎会亏待你。”
将手中草人一把掼在地下：“桃叶你说，本宫美不美？”
“娘娘贵为凤体，自然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那你说，雪妃美不美？”
斟酌了字句，脑海中掠过那日殿上惊为天人的影：“奴婢私以为，雪妃娘娘美则美矣，还是比不上娘娘大家风范。”
“可是皇上喜欢她，沐远扬也喜欢她。凭什么他们都喜欢那个女人？”皇后娘娘一字一句，如杜鹃泣血，“我爱沐远扬，他不爱我也不爱任何女子，所以我嫁给了皇上，我知道我是美的。”
“皇上曾为娘娘一掷千金，万般宠爱集于一身。”
“对，我想，就这样也挺好的。那天他出征南疆，皇上和沐将军并肩在高头大马之上，身披铠甲，战鼓轰鸣。那时他许诺他很快就会回来，带着我最爱的牡丹花。他是回来了，没有带回我要的花，只带回了那个女人，他身侧策马同行的白衣女子一身骑装，笑得那么耀眼。我以为她不过是个不解风情的野蛮女人罢了，瞧她骑在马上的样子，那么粗暴，哪及得上我的温柔体贴。
那日在殿上庆祝凯旋，南疆的使者把她作为礼物献给了陛下，原来她是南疆灵女啊，我第一次见陛下那么爽快的喝酒，我问他：‘陛下，您不是说要攻打南疆的吗？’
‘男人的事，女人别管那么多！朕这是为了两国和平百姓安宁着想！’
我不再说话，看那女人跳舞，多不知廉耻啊，她上身点翠雀羽似的短装，下身长裙一缕一缕的，赤着一双雪白的足，足上还有铃铛，可是她在大殿中翩然起舞，旋转下腰，那么妖娆妩媚，像是要把人的魂都吸过去一样，恍若卧在云端。那时我看见陛下和沐将军的眼珠子都转不动了，紧紧贴在这女子身上。
我知道我输了。
后来她入了宫，成了雪妃，陛下依她的意思建造絮雪宫，种满了一院的桐花。带她出去打仗，她一身戎装张弓搭箭，沐远扬扶在她身后，替她摆正姿势。
为什么啊，我爱的人，我嫁的人，都不爱我！
我不甘心啊……后来我学着她穿了那么短的衣裳，笑意盈盈地迎接皇上，他只和我说，你身为一国之后，打扮如此不知廉耻！真是丢朕的脸！断了我一个月的俸禄。
就因为我是皇后吗？
凭什么她一个蛮荒之地来的女人，什么都有？
后来我死心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我的皇儿能继承皇位，也就够了。她却怀孕了！陛下大喜，当即宣称若这是一个皇儿，生下来就贵为太子！”
皇后涂了胭脂的唇在夜色中就像吃人的妖物。
“桃叶，你说她凭什么什么都有？她怎么这么贪心？她怎么能再生一个皇子来抢我皇儿的太子位？如今这宫中，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吧！我很快就是天辰国第一位废后了吧。”
弯弯的眉眼，皇后平静的诉说这个事实，从之前讲述开始她便把手中的人偶放在烛火上，此时火舌已经舔到了她的指尖，她却像不知道那样。
桃叶继续道：“话说至此，沐小姐应该也猜到了，雪妃服下了皇帝给她的安胎药，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住孩子，也就是残王殿下，但残王殿下双腿俱废，也不可能继承皇位了。皇帝大怒，血洗絮雪宫，责问皇后娘娘为何照顾不周，皇后娘娘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当时一位姓林的美人身上，并从林美人宫中搜出还未用完的红花等物。
人赃俱全，皇帝处死了林美人。此事便成宫中禁忌，皇帝看似一如既往的宠雪妃，实际上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门心思放在她身上了，期间也又纳了几位美人入宫，沐将军因此曾和皇帝争执，皇帝一怒之下将沐将军派往边关。
雪妃在宫中的生活开始逐渐变得不那么如意，直到一次皇帝携后宫女眷前往郊外皇林狩猎玩耍，却不料有人暗中搭箭试图行刺皇帝，避之不及，雪妃这时却挡在皇帝身前，箭上淬毒，太医救治不及，雪妃临死前请求皇帝赐婚给残王殿下与小姐你，说是此生唯一心愿。皇帝允，便在城中赐给当时的五皇子府邸，封残王，放任他不管。有时候我也很好奇残王殿下是怎么活到今日的……
再然后，雪妃就像所有曾经得宠一时的女子一样逐渐被人淡忘，皇上又重扩张了后宫，皇后娘娘却每每做噩梦梦见雪妃前来索命，还说是什么寒毒。
沐小姐之所以三番两次无法追查，其一是因为时间久远，其二就是因为当年的知情者基本上全部被处死，帝后二人本身都心怀秘密，更不会说，你当然查不到真相。”
听桃叶的意思，皇后真的只是下了堕胎药！
沐柒月两指搭在眉心思索：“桃叶，你那药是哪里来的？”
“大部分常见药材是宫中就有的，只有一味红花是从南疆边境一个小贩手中得来，担心被发现，里面还掺杂了许多药性极强的补药……”
不管是什么药，用量过大本身就是毒，再加上药性相冲，沐柒月基本上已经能想到那药丸混杂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万幸的是，毒性相克，再加上本身补药的属性，君墨桦才得以活下来。
而皇帝的做法也委实是奇怪，若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好像也太过了些，更像是假借雪妃一事，意图隐瞒某些真相，而且皇帝就当真如此相信太医的断言？若是真的对雪妃上心，应该不会让雪妃服下药丸！但若真是知道这药黄泉碧落……都说虎毒不食子，皇帝应该也不会想这样毒害自己的皇子。
暂且抛开这些念头，沐柒月继续询问桃叶：“那小贩长的什么样？”
“时间太久了，我也不太清楚。”桃叶道。
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沐柒月转身问碧桐：“你可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人？”
碧桐道：“这地下牢狱本就是一处密室，除了我和那两位侍卫以及皇后娘娘之外，并不会有人前来。小姐明日陪皇后上香，我便在这儿守着，若是皇后有动静，小姐便通知我，您放心便是。”
沐柒月笑道:“你们都曾经是皇后的人，我暂时还不能完全的相信你们。桃叶姑娘，你也是个痛快人，我就明说了。我手中这枚药是一枚毒药，不过若是你不把我们方才说过的话说出去，这枚药的药性并不会发作，相反还能起到为你疏通血脉活血化瘀的用处，但你若是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