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人财
对，就是板砖！
色泽乌黑，体积硕大，质地粗糙的板砖！
作为市井小民打架斗殴的八大武器之一，板砖的威力仅次于菜刀，炒锅和擀面杖。
而且，它随处可见，招无定式，所以出场率极高。
最常见的使用者，多为醉酒狂徒以及少年乞儿。
此时，这块板砖正被一个少年重新捡回手里，而这个少年恰好还是个乞儿。
楚莫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将这块板砖扔出去的，瞬间回想，不禁有些后怕。
这人可是高阶灵武者啊，杀自己根本不需要用剑的，看自己一眼就行了。
既然砸都砸了，梁子已经结下，那就趁他晕，要他命。
楚莫抡起板砖继续砸向黑衣人的脑袋，一下，两下，三下……
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一定要完全确认才行：商铺老板找零的钱数，以及对手的死亡证明。
在确认黑衣人断气之前，楚莫不打算停手。
像黑衣人这种强大的灵武者，总是会有一些玄妙的手段，只要还有一口气，那就意味着凶险。
所以楚莫一直砸，直到对方的脑袋已经爆开，脑浆都喷了出来，他才罢手。
此时，也由不得他不停下，因为板砖已经砸碎了。
楚莫又去探了下苏浩然的鼻息，发现对方也没气了。
茫然环视四周，草棚和兽肉都已被那场战斗绞成了齑粉，什么也没剩下！
楚莫无力的坐在雪地里，潸然泪下。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有家，虽然残破；有食物，虽然单调；有朋友，虽然半死不活；有希望，虽然聊胜于无……
现在，他一无所有。
仿佛从天堂掉落深渊，楚莫感觉全身寒冷，如坠冰窟。
楚莫花了半柱香的时间，重新接受了乞儿的身份。
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
十年乞讨，他很擅长。
乞讨，就是向人讨要东西。
死人，也是人。
既然他们无法拒绝，那就权当默认了。
楚莫将黑衣人的衣衫和长靴全部扒了下来，虽然染血，但是保暖。
就在这时，黑衣人左手上的戒指映了入楚莫的眼帘。
戒指通体乌黑，色泽如玉般温润，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绝非凡品。
存储介质！？
跟大叔手上的一样，只是戒指的颜色不同而已。
这可是好东西啊，虽然不知道如何使用，但是就算戒指本身，也值不少钱了，至少比二阶兽核要贵得多。
对了，二阶兽核。自己怀里正揣着一个白虎兽核呢，十个金币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地被一笔巨款砸中了脑袋，楚莫兴奋的差点晕了过去，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作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既然拿了人家这么东西，楚莫极为客气的给两人留下了内衣作为报答，而且非常愿意将两人下葬。
毕竟这两人都是大人物，毁尸灭迹是必须要做的。
正好，附近有很多被剑气炸出的大坑，可以作为坟墓。
楚莫估计这两人死后肯定不愿意同居一穴，他很善解人意的决定将两具尸体分开埋葬。
首先处理完黑衣人之后，楚莫又盯着苏浩然看了许久。
此时的苏浩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英气，全身焦黑枯蒌，安静的躺在雪水里。
一柄长剑插在他的脖颈，寒风呼啸而过，剑身微微颤抖，好似一杆招魂幡。
“大叔，你一路走好！”楚莫感觉眼角有些酸涩。
他有些不解，只是一起住过几天而已，怎么会出现这么矫情的情绪。
使劲的摇了摇头，似是要把某种悲伤或者可笑的想法抛掉，楚莫缓缓的将长剑拔出，用手指试了一下，发现的确如传说中所言，好剑真的是削铁如泥的。
他的手指只是轻轻碰了下剑刃，就被割破了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伤口慢慢渗出，而后仿佛被吸引了一般，居然向上流去，直到融入进左手的戒指里，那是楚莫刚才从黑衣人手上取下的储存戒指。
一道微弱的光亮在戒指上一闪而过，楚莫突然进入了一个极为玄妙的状态，他的魂魄犹如脱离了身体，来到了一个虚无飘渺的空间。
空间差不多普通房间大小，里面随意的摆放着两本书，几颗兽核，一把短匕，还有一些其他不知名的杂物。
“难道，这……是戒指里面的空间？”楚莫张了张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急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呼~嗖~”
风声呼啸，楚莫再次回到荒无的郊野，四周的一切依然如初，他隐隐感觉与黑色戒指之间产生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联系。
心念微动，一把短匕凭空出现在楚莫的手中，正是刚才在虚无空间所见的那一把。
心思再转，短匕消失，又出现了一颗兽核。
“哈哈哈，原来，人死之后，空间戒指会断掉与联系，用血液可以重新激活啊！”经过反复的试验，楚莫总算搞明白了这个东西的原理。
他打算将苏浩然的戒指也激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滴了几滴鲜血到右手的戒指上，他期待着……
很久之后，没有任何变化发生。
霞光依然那么红艳，寒风依然那么阴冷，四周依然那么寂静。
“难道是这个伤口的血液没用了？再换个地方割一下。”
楚莫将右手手指割破，滴血在戒指上，还是没有变化。
胳膊、大腿、嘴唇、脸颊……到最后，楚莫全身上下几乎被割了一个遍，那个戒指却依然如故，除了被血染的稍红了一些。
“大叔，你真是个坑货啊，死了都要折磨我。”楚莫疼的嘴角抽抽的，郁气难抒的道：“真不知道你这破戒指里有什么好东西，居然不让我激活？还是说，这戒指跟你还有联系，难道说……”
楚莫忽然想到最后一个可能，眼睛瞪的老大，惊呼：“难道，你……还活着？！”
……
天龙古国，苏城。
苏城很繁华，街巷相接，四通八达。尤其是南北穿城而过的主街，比起天龙国都上京城的皇道都丝毫不差，可容八辆马车并行，极为宽敞，气势恢宏。
落日余晖中，街上行人川流不息，井然有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其中不乏高阶灵武者，时而在普通人中穿行而过，却没有引起一丝的惊讶。
苏城的人们已经司空见惯。
苏城姓苏，苏家的苏！
苏家有子，名曰浩然。
见识过苏浩然的绝世天姿，一般灵武者根本入不了苏城人的眼。
苏城长街尽头，是一片白墙黑檐的建筑，肃穆庄严。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到一种古老的气息。
那里是苏家祠堂，平日里极少有人进出，只有几位老仆在里面诵经打扫，非常安静。
突然，一道灰色人影自祠堂内升腾至空中，神情焦急，驭空而行，如流星一般在天空划出一道白色的湍流，朝城南飞去。
苏城禁飞，不管是驭空还是无界，都须落地而行。进了苏城就要守苏城的礼。
除非……
街上的行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空中的那个驭空境强者，纷纷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苏府。
“老爷，老爷！”灰色人影重重从空中砸落下来，在庭院中溅起一阵尘烟。由于速度太快，他在地上滑行了三丈多远方才停下。
“林老，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居然不惜违反禁飞令？”音如空谷幽兰，自成一股优雅，一个白衣女子从右厢走了出来。
女子二十五六，不施粉黛，轻皱娥眉，发髻上随意的插着一支玉钗，自然中透出端庄高贵之气。
“见过少奶奶！”灰衣老人鞠手行礼，急切说道：“浩然少爷出事了！”
“你说什么？”
闻言，白衣女子脸色剧变，声音微微颤抖。
突然间，院内红梅无风自动，飞沙走石，一个中年男人凭空出现在老人身前。
中年人身着青色长衫，仿佛一把长剑矗立在天地之间，如山岳屹立，似渊水停滞，霸天绝地，气势逼人。
“见过家主！”
“怎么回事？”
林老声音哽咽，道：“家主，少爷的魂火灭了。”
魂火，是从本体内强行抽出的一丝生命之火，人若不死，火便长存。
通过火焰的强弱，可以直观的反映出本体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没有距离限制，不管是天边还是眼前。
“走，去祠堂！”
苏家家主大袖席卷，带起林老和白衣女子，浮光掠影般划过天空，瞬息就出现在了祠堂里的魂火房。
一排火焰在房间里熊熊燃烧，每个火焰前都写着一个名字，记录着它的拥有者。火焰有高有低，最高的一丈有余，最低的也逾两尺。
唯有正中间的位置，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木牌，上书三个大字：苏浩然。
见此情形，白衣女子身体摇晃，悲恸欲绝，无力的晕了过去。
苏家家主眼角湿润，怒发冲冠，一股澎湃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向四外席卷，就连他身侧的林老都被冲击的难以站稳，几欲跌倒。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火星在苏浩然的木牌后闪了一下，林老惊喜叫道：“家主，您看！”
苏家家主连忙收敛了气息，一眨不眨的盯着木牌的方向，片刻之后，又有火星闪烁，慢慢汇聚成了一朵不足寸长的小火苗。
这个时候，也正是楚莫将长剑从苏浩然脖颈处拔出的时刻。
“少爷还活着！”林老激动不已，眼中不知不觉有泪光涌现。
“好，好啊！不愧是我苏震天的儿子！”苏家家主笑中带泪，而后霸气下令，道：“激活各地所有暗子，务必将浩儿寻回来，另外查查是谁人所为，居然敢伤我苏家之人。”
言语如剑，霸气凛人，杀意盎然，直冲云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