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刀法相传 兄弟走马（二十三）

这些人穿着脏乱的衣服，迎着阳光，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支进城的商队，他们傻傻的笑着，双手拢在已经破烂不堪的袖子里，不时跟旁边的人说笑着。

“这太原城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商队了，稀奇呀。”

“嗯，看样子，可是驮了不少东西咧。”

“稀奇个屁！商队嘛，我家以前就是跑商的。”

“跑个屁，还不是一锅子福寿膏让你也躲在了这城墙根，我他妈原来还是当官的哩。”

…

这些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说笑着。看着他们的服饰，以前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和乞丐没什么两样，慵懒的卧躺在城墙根，不管脸上的脏乱，惬意的晒着太阳。

志远看着他们时，不知为何心头隐隐的动了一下，这些人脸上的慵懒与麻木仿佛一记重拳锤在了他的心口，和着此时听起来有些聒噪的吆喝声，一种莫名的沉重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他看着那些姿态麻木的乞丐，仿佛阴云压在心头，他们麻木的笑容如同悲悯的哭声般可怕。阳光温暖的洒在这些人身上，他们趴在地上打闹着，全然不在乎衣不遮体的丑态，他们瘦骨嶙峋，有气无力的活着，连过往的人也不愿多看他们一眼。或许他们的结局，也只能落得在城墙根下晒着太阳，安然等死。

志远不忍看着这些人，将目光转向了城门里，那里虽然在清晨略显冷清，却哑然是太平繁荣的模样，或许也只是一墙之隔，便是在此，也是两个世界。

马队进了城，伙计们便牵着马朝着城里走去，清晨时分，阳光淡然冷清，洒在街道两旁的青瓦上，让太原城似乎从陈旧中活过来一般。

志国带着马队在城西落脚，然后向客栈的老板打听到城里的医馆，便和志远带着老孙去治疗伤势。这是一家西方医馆，里面的医生穿着洁白的褂子，虽然听到过关于这些洋医生的传闻，可是亲眼所见却吃惊不小。他用手在老孙身上摸了几下便知了了他的伤势，便隔着衣服用薄钢板固定住老孙的身体，然后开了些药，让老孙按时喝，说是不出几月，伤势便会好的。

志远看着这神奇的治疗方法，饶有兴趣的看着，可是方法独特，价格却不便宜。作为东家的志国，只好乖乖的付了钱，心里对那些拉壮丁的士兵，便是又痛恨了一些。

下午时分，太阳偏西，天气温和惬意。吃过饭后的志远无聊，便拉着大哥一起上了街，一路奔波疲惫，志国原本想多休息一会儿，可是无奈志远的拉扯，便只好应了他的请求。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两旁人声鼎沸，商贩们的吆喝声仿似一种伴奏，给着这份热闹的市井，增添了几分喧嚣。志远行走在其中，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让他高兴不已。连日来的枯燥乏味，让他心中始终闷闷不乐，看到这般热闹的景象，他的心情才好了些。

街道上人行各色，一旁的摊贩得意的摆弄着自己的货品，另有几处，卖货老汉扯着嗓子唱起了山西民歌，那高昂悠扬的唱音，沿着街道，似乎盖过了纷杂与喧嚣，将黄土的气息，随着声音的颤抖带进了太原这坐古老的城。志远驻足听着这熟悉的民歌，仿似又回到了那个土坡之下的小镇，那个温柔笑颜的女子，正在冲着她招手，期盼着归回。

约莫在街道上转了半小时，志国和志远绕过几处破旧的店铺朝前面走去，这几间店铺没有开门，昔日的幡子在风里轻轻摇摆着，仿佛在向着喧嚣无力的招着手。

走到街道的转角处时，一阵微风吹过，志国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鼻子在空气中抽了抽，随即一股淡淡的奇特香味冲进了脑海。

“大哥，这是什么味？”他闻着这股味道，有些疑惑的看着志国。

志国没有说话，而是迈着步子向前走着，在一处开着大门的屋子前停下，他眉头皱着，眼神里闪出几丝厌恶与愤怒，“这是大烟味，也就是福寿膏。”他淡淡的说着，盯着门房里冒出的阵阵烟雾，脸色难看。

志远上前，在心里微微震惊，眼睛也随着向这处烟馆看着。此处烟馆装饰华丽，看样子造价不菲，烟馆上方挂着一个通体漆黑的牌匾，上面用红字写着“游云斋”三字，那漆体通红的大字，在午后阳光下，仿佛殷红的滴血。烟馆两侧是一副对联，上联写着“一口福寿享不尽”，下联写着“游云驾雾做神仙”。烟馆内云雾缭绕，像是着火了一般，只是那股大烟的香味，倒是颇具诱惑力。

“想当年还是清朝天下的时候，林公曾一怒之下毁了几十万箱这东西，为的就是不让这东西再害人。可惜清朝最后还是倒台了，谁曾想，这害人的东西还有人在抽！老话倒是说得好，纵是你有金山银山，也招不住这福寿膏来上几口。谁又可知，这吸进去的是钱，吐出来的是命呀。”志国看着烟馆，惆怅的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前走去，志远瞟了一眼这烟馆，心中起着淡淡的涟漪，向前跟上了大哥的步伐。

此处的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修建的高档华丽，但是却显得有些冷清。几声吆喝在不远处有气无力的喊着，仿似吆喝的那人没吃饱饭似的。

又朝前面走了一段，便看见一个气派的房子。房子修建的大气，听着喧闹的声音，里面似乎聚了不少人，但是志国和志远只是匆匆一瞥，却并没有进去。只见那大门上，郝然挂着一个大气的牌匾，却是一个赌坊，听着声音，里面应该有不少挥金如土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