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后一剑
“哈哈哈哈哈……”
阴冷的天空下，黑衣杀手长身狂笑，利剑高擎斜指南天，魔气狂涌，剑芒涨直至七丈有余，森然可怖。
吃饭要趁热，杀人要赶早。
黑衣杀手怒声猛喝，纵身半空直射苏浩然。
他的长剑在身前疯狂劈落，划出无数道凌厉剑影，挟着浩大的声势向苏浩然席卷而去。
面对黑衣杀手强大的攻势，苏浩然认真衡量之后，发现以自己目前的状态，似乎难以招架。
直白点说就是，打不过。
于是，苏浩然……
退了。
退的斩钉截铁，退的干脆利落。
管他娘的强者风范、王者荣耀……先退个五丈再说。
此情此景，黑衣杀手一下子懵逼了。
曾几何时，苏氏浩然，居然会退？
你特么可是苏浩然啊！！！
那么，既然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黑衣杀手再进，再斩，苏浩然再退五丈。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就在不久之前，黑衣杀手曾被苏浩然逼出一丈之外。
如今，风水轮流转，苏浩然被迫退逃，而且一退再退。
然而，后退，永远没有前进来得快。
苏浩然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他并不是单纯的退让。
苏浩然一边退，一边疯狂的燃烧着自己体内的精血。
精血，是人的本源之血，数量少之又少。
燃烧精血，可以换来短时间的强大，但却会对己身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
轻则自毁武道前程，重则身死当场。
以苏浩然目前这个状态，燃烧精血的后果极有可能就是后者，几乎无异于自杀。即使黑衣杀手此刻转身就走，苏浩然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换句话说，苏浩然已经成功的杀死了自己。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枯萎，只剩下皮包骨头，就连伤口处都不再有血水流出，一片焦黑，跟干尸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他的气势却徒然暴涨，磅礴的光明气息透体而出，犹如烈阳照耀四野。
这一次，苏浩然没有再退。
也没有退的必要。
因为对方已至身前，漆黑的魔剑仿佛来自九幽地府。七丈剑芒挟阵阵风雷，拦腰横切而至。
苏浩然眼暴精光，三尺长剑上散出无限光明，仿佛春阳，其暖醇美，其势罡正。
刹那间，一股惊天剑意直冲云霄，光明大剑自上而下劈落，堂堂正正，不偏不倚。
既然光明，那便斩了黑暗，再斩黑暗里的人。
不挡你剑，不断你手，只斩人。
霸道如斯。
黑衣杀手脸色剧变，心中惊恐万分。
奈何此时，他的剑势已尽。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杀手强行扭转腰肢，整个身体勉强横移半寸，堪堪避开了脑袋，但是左肩却难以幸免，被整个削落了下来，留下碗口大的伤痕，平整光滑。
强忍着难言的巨痛，黑衣杀手魔剑横扫，刺啦一声，就如撕开了一张脆弱的白纸，狠狠的切过苏浩然的腹部。
一剑光明，一剑黑暗，产生交集在所难免。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来自天边，又似炸在耳际。
电光火石间，两人交手上百次，剑影闪烁，黑白灵气纵横交织，又是无数雷声再起，响彻了整片郊野，振起一排飞鸟。
狂风劲吐，气息碾压，四野一排排大树被凌厉的剑气所波及，纷纷倒地，泥土和草屑到处溅射，一时间场内烟尘弥漫。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烟尘之中猛然产生一股剧烈的爆炸，两道人影被冲击的倒飞出去，血雨狂洒，重重的砸在了雪地上。
然而，就在刚刚落地的一瞬，苏浩然又再次跃上半空，长剑当前，带着浩荡磅礴的光明灵力，朝黑衣杀手急射而去。
苏浩然很着急，急着去杀人。
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生机即将走到尽头，精血几近干涸，这是他最后一剑，遗憾的是他无法以最强的剑法谱写生命的终曲。
但是，即使这不是苏浩然最强的一剑，黑衣杀手也需要全力以赴。虽然他凭借秘法将境界提升到了驭空巅峰，但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
“影步！”
黑衣杀手心中运起武诀，双脚快速移动，踩出一门玄妙的步法，身形左突右闪，快若闪电，势若惊虹。
他的步法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随着他的移动，沿途被拖出无数道残影，真假难辨。
然而，不管黑衣杀手的身法多么的高明，苏浩然的长剑却仿佛生了眼睛似的，一直锁定着黑衣杀手的真身，始终紧紧的缀着他，狠戾地刺向其胸口。
避无可避，那唯有一战。
“去死吧！”
黑衣杀手狂猛暴喝，双手紧握恐怖魔剑，七丈剑芒如死神的镰刀，带起阵阵尖啸，斜斩了出去。
他斩向的是苏浩然的剑，他有信心接下这一剑。
他成功了。
不止接下了这一剑，他甚至将对方的剑斩断了。
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哪怕是再稀有的玄铁铸剑，只要力量足够强大，都可以将其斩断。
但是，黑衣杀手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他觉得非常不安。
因为那把剑断的太容易了。
就像切开了一颗白菜，轻易的令人发指，那把剑上根本没有任何灵力附在上面保护加持。
作为一个剑道天才，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苏浩然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除非。。。
苏浩然想要这把剑断掉。
的确，从一开始，苏浩然就根本没打算用这把剑来杀人。
他的最后一剑，一直都不是剑。
长剑被斩，没有产生灵力的碰撞，也就没有能量的爆炸和冲击，苏浩然的身体便依然可以在空中保持水平的前冲之势，急速的刺向黑衣杀手的胸前。
他的身体绷的笔直，与地面相平，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把剑。
一把灵力澎湃光明耀眼的人形巨剑。
这，才是苏浩然的最后一剑。
对于黑衣杀手继续砍向自己身体的攻击，苏浩然视而不见，毅然绝然继续前刺。他双手成拳，整个身体在空中急剧旋转，如同一个飞速的钻头一般，狠狠的插进了黑衣杀手的胸口。
“刺啦！”
衣服撕碎了。
皮肉爆开了。
骨头断裂了。
内脏也崩离了。
夺目的光明在黑衣杀手体内乍现，与黑暗魔气交织在一起，非常绚烂，也更加狂暴。
风雷阵阵，飓风狂啸，四野的巨石、树木、草皮全都被席卷到了空中，烟尘四起，一片末日之景，令人毛骨悚然。
……
冬风呜咽，尘土渐敛，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大坑出现在血红的霞光中，场间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此时的黑衣杀手，凄惨之极。他的左臂被齐肩削落，胸口处出现一个碗口大的血洞，直透后背，恐怖慑人。
阳光从血洞里穿过，映出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剑痕，足有上百道，鲜血就像是细流一般，不断向外渗出，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奄奄一息。
“咳……咳……”
黑衣杀手不断咳血，强撑着坐起身子，看了一眼苏浩然，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苏浩然就在不远处，像烂泥一样瘫倒在湿地上。
他的胸腹被完全剖开，露出里面的内脏，没有一丝鲜血。看上去犹如枯死的树干一般，生机全无。
“哈哈哈哈哈……”
黑衣杀手仰天狂笑，在荒芜的外郊，笑得跟个疯子似的，叫道：“哈哈哈，果然不愧是苏浩然，纵然重伤也不能小觑。但是，那又如何？老子还活着！你呢？死了！死在这荒郊野外，连个埋尸的都没有！”
说到最后，黑衣杀手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苏浩然那最后一剑，非常残忍的将黑衣杀手的胸口穿了个通透，几乎要了他的命。
或许，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休养，黑衣人能够恢复过来。
但是，黑衣杀手自己心里清楚，他的武道前途已经断了，终身止步于此。
黑衣杀手恨海难填，瞪着血红的双眼，直直的盯着苏浩然。
就在这时，他发现苏浩然的鼻翼居然微微地翕动了一下。
“啊哈哈……天不绝我！亲手斩你，方才解我入骨之恨啊！”
黑衣杀手长剑拄地，勉强站起，步履蹒跚的走到苏浩然身边。
他眼中杀意弥漫，长剑缓缓挥下，残忍至极。
这一剑挥的很慢。
并不是说黑衣杀手有慢慢杀人的恶趣味，更不是要追求慢动作的美感与凝重。
他只是太累了。
连番的战斗和惨重的伤势让他几欲濒死，灵力消耗一空，如今的黑衣杀手连个普通人都不如，提起长剑都稍显费劲。
然而，不管长剑挥得有多慢，总会有落下的那一刻。
锋利的剑尖，慢慢的插进苏浩然的脖颈，就像是剥开了一块树皮。
再往下半寸，便是咽喉。
“呜！”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劲风传入黑衣杀手的耳中。
他急忙扭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四方形物体在他眼瞳中急剧放大，然后嘭地一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一下子将他砸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黑衣杀手大声怒吼道：“我XXXX，谁特么扔的板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