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吴存志来信
福州的总督衙门里，留守福州的王德榜正拿着一封信看，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门外突然有衙役报到：“胡大人到！”
王德榜拿着手中的信赶忙走到案台前面，身穿官服的胡雪岩从门外走进来。此时的胡雪岩早额头上已经有了些白发，他已经四十三岁了。虽然他的头发还乌黑一片，但是脸上已经隐隐有了皱纹，体态也有些发福了。
胡雪岩拱手一礼，然后问道：“不知道王大人叫我前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王德榜笑道：“你倒是猜猜看？”
胡雪岩看到王德榜一脸喜悦，说道：“那倒是左大人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不错，快看，这是左大人寄回来的信。京城那边太后已经恩准开办福州船政局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着手成立船政衙门了。”王德榜把手中的信给胡雪岩递过去说道。
胡雪岩看了看信，看完之后胡雪岩眉头一挑，诧异地问道：“怎么左大人竟然要我担任船政局主司？”
王德榜说道：“这有什么的，胡大人你的能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左大人这是信任你。”
胡雪岩连连摇头，这开办船政局是破天荒的大事儿，以后注定是要名留青史的。自己是个连举人都没有考中的商人，怎么能够担任如此显眼的职务？左大人要是担任船政局主司，不仅可以督办船政，还能够博得名声，对于身在官场的左大人而言，是十分有利的。而自己要是被摆到这样显眼的位置，难免会被人指摘，到时候兴许还会有人说左大人识人不明，滥用职权。胡雪岩于是说道：“王大人，船政局主司这样的职位，雪岩是万万不敢承担的。下官知道左大人的厚爱，但是各中厉害风险极大，还是左大人担任主司最好。”
“这有什么的，叫你当你当就是了。福州船政这件事前后都是你经手的，你来办最合适不过。你就不要谦虚了。”
“王大人，不是在下妄自菲薄，实在是这件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下官只需要任个副职，就可以操办船政局大小事务了，这主司的职位实在不敢担任。”胡雪岩还是这样坚持。
王德榜看胡雪岩不像是谦让，就点了点头，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当，等大帅回来你跟他说就是了。我又做不得主。不过左大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这差事最后还的是你的。”
胡雪岩叹了一口气：“也只好等左大人回来再说了。”
王大人说道：“现在先不说这事儿了，今天得了准信，咱们也能干一件大事儿了。这是喜事，你回去换了衣服，咱们出去喝一顿，你请客。”
胡雪岩苦笑道：“怎么又是我请客。王大人，你说说我请了你几回了？”
王德榜耸了耸肩膀：“谁让你有钱呢？”
回到自己在福州的别院之后，胡雪岩吩咐下人为自己宽衣。下人也明显感觉到胡雪岩今儿心情不错，便问道：“老爷，今儿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高兴？”
胡雪岩正要答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报：“上海来信！”胡雪岩一顿，说道：“看来今儿事儿还挺多。”
下人为胡雪岩系上胸前的扣子，说道：“大人哪天事儿不多。”
胡雪岩摇了摇头，说道：“把信给我拿过来，我看看什么东西。”穿上便服之后，行动到底方便不少，胡雪岩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打算看完信就去酒楼了。他本以为这封上海来信是郭庆春写给自己，因为自己和上海的消息基本上都是生意往来。但是一拿到信，却发现这封信竟然是吴存志写给自己的。
拿着信想了好一会儿，胡雪岩才想起来这个吴存志就是沙帮里和自己见过几面的人。一想到沙帮，胡雪岩立马想起胡青云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发丧了，自己竟然忘了去参加葬礼。想到这里胡雪岩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拆开信来看。信上写到：
“沙帮风云五十年，至今遍地堂口，兄弟过万，其中艰险非常人可道。至今鼎盛殊为不易。然胡青云先生仙逝，恰值洋船入海，沙船沉沦，沙帮之中动乱四起。于七月十五召开沙帮大会，酌请胡雪岩先生与会，以持公道。”
这封信写得模模糊糊，虽然说的内容不少，但是什么都没有说清楚。说了胡青云去世，却没有说丧事如何办理，以后沙帮的大权谁来接任。说了沙船沉沦，却也没说沙船生意现如今到底坏到了什么地步。说了沙帮之中有动乱，却也没有说沙帮里面究竟有什么动乱，又因为什么而产生了东论。说请胡雪岩前去主持公道，有没有说为什么事情主持公道。
这写东西拼凑在一起，胡雪岩觉着有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胡青云毕竟是他的叔伯，两人有近亲关系。而自己的爷爷当年也是沙帮的创始人之一。自己虽然从不曾参与过沙帮建设，却与沙帮由着说不清楚的关联。手里拿着这一封信，胡雪岩实在想不出沙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论如何，他是得回上海一趟了。
他重新叠好这封信，放下之后便往酒楼走去。他也正好乘着今天王德榜喝酒，请个假，好在福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他即便一走，也没有什么顾虑。
听到胡雪岩要走，王德榜一愣，问道：“胡老弟，你不会因为我让你请我吃了几顿饭就不想看见我了吧，这也太小肚鸡肠了。”
胡雪岩笑道：“王老哥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王德榜看了胡雪岩两眼，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就这么不想当福州船政局的主司？你是害怕出钱吧？左大人信上已经说清楚了，船政局的一切耗费均从海关和厘税当中扣除，左大人不会要你银子的。”
胡雪岩知道王德榜会错意了，赶忙解释道：“我就是回去处理一些私事，处理完就回来了，前后不会超过半个月。”
王德榜一听才放下心来，说道：“哦，这样啊，你可早点回来，左大人回来看不见你，说不准会骂我。”
“王老哥又说笑了。”
“这可不是说笑，左大人是个好主子，自从有了你胡雪岩，就不是好主子了。我这个从湖南出来就跟着他的老奴才，倒像是遇见后妈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