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作孽
几个武夫举刀不动,脖子汩汩流出血来,站立不住,四下倒去。这几具尸体还未着地,那马就风一般刮来,提起惊愕中泼皮的领子向外一扔,泼皮就飞出七八米,重重摔在地上,骨头碎了不少,立马只有了出的气。
这马嘶鸣着停住,一个黑衣男子跳下来,对那丈夫说:“遇见强盗了?老婆被杀了?哈哈,不要紧,这里漂亮姑娘极多,再找一个。”
这男人正是跟牛皮皮他们一起的格斗男,游戏里名字叫嗜武。嗜武以为是游戏中的虚拟人物发生冲突,也不以为意。打了怪当然要捡装备,正从几个武夫怀里摸着银子,听那男的呜咽着自言自语:“我说要两个侍卫的,你怕花钱。早知道我就自作主张了。你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见到了。”说完哭的更加伤心。
嗜武闻言赶紧问:“你也是玩家?”
那男人向他看一眼,点点头,又哭去了。
嗜武道:“兄弟,死了就不能再进系统,确实可惜。但这毕竟是个游戏,又不是生离死别,也不用这么伤心。”
男人知道嗜武也是玩家,又听到他说“生离死别”,许多情感需要宣泄,撕心裂肺哭一会,又呜咽的说一会,跟嗜武讲了他的情况。
原来,这对夫妻是多年情侣,女的得了重病,已然不治。男的突破层层阻力,毅然与重病中的女友结婚。这男的是边防战士,领导特批的婚假结束,是无论如何都得回到部队的。刚回到部队,妻子就病情加重,眼看着不过几天光景。丈夫听说了这游戏,又走了许多手续、借了不少钱,才在宿舍里安好设备,得以与妻子相见。不想见面没有两个时辰,就遭此横祸。这对夫妻这次离别,确实是生离死别。嗜武听罢,也是唏嘘不已。
丈夫哭道:“我们本来是要去前面市集拜月老树的,那姑娘说,拜了就能生生世世做夫妻。老天,你怎么这么狠心!”
嗜武一听,心下纳闷:前面是一片大林子,没有什么市集,更无什么月老树。心下疑惑,要那丈夫务必把经过说与他听。丈夫一五一十说完,嗜武咬牙道:“兄弟,你是被那女人骗了,她是故意要你们替她引开仇敌。”
丈夫听完,恨恨道:“若真是如此,我跟她不共戴天!”
嗜武慨然道:“兄弟安顿好弟妹,就下线吧,跟老婆视频也好,打电话也好,好好陪陪她。至于那恶女人,老哥发誓,一定在这游戏里将她碎尸万段!”
说完,便跑到那泼皮身边。泼皮还未断气,嗜武把刀放在他脖子上,唬他:“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我保证能救你;若不然,就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爷的手段,割不够数你想死也不成。”那泼皮闻言,赶忙把这经过一一说来。泼皮伶俐,倒说的清清楚楚。说完哀求:“大爷一言九鼎,定不食言。小的都说了,求大爷救救小的。”嗜武笑道:“我这就救你出苦海。”说着,刀子往泼皮胸口一剜,那泼皮登时气绝。嗜武起身跟那丈夫告了别,翻身上马,按泼皮说的线索,往长安城奔去。
这时,欧阳如兮正在马上自怜自哀,叹自己红颜薄命,游戏里遇到的一个个都是坏人。若非自己冰雪聪明,现在说不定已成刀下之鬼了。越发感到,再这么下去不但穿越之行告吹,小命也可能送在这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挂了,不仅自己随后的“宫斗之行”、“女侠之行”无法实现,连盼望已久的线上旅游、购物等等也无法享受。当机立断,找了一家玩家专用驿站,花了不少钱升了VIP,要求要最好的护卫。护卫要从山上来,五百里,需要半天时间才能到。但是当下驿站派了四个高手跟着她,并承诺回到山上,丹药、武器、服装之类的必然及时奉上。
欧阳如兮大感志得意满,开始盘算下一步。思考许久,她决定去令狐子远那里。她是这么盘算的:既然跑出来了,就一定不能再相信闲杂人等,否则再遇到那些恶人,说不定被拐到哪里,受些什么罪,所以一定要去找自己的爱人们;但既然自己是逃婚,就不能从家里跑出来跑到未婚夫家,否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所以,最好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镇远将军府。
说走就走,在驿站给山上的护卫留了一封短信,便带着四个雄赳赳的护卫往镇远将军府去了。
不多时,五人到了镇远将军府大门处,告诉门子身份,那门子慌忙奔进内府。令狐子远正跟一个小妾调笑,见门子冒冒失失跑来,喝道:“贼子,找死!”说着将手边茶壶扔过去,门子一躲,那茶壶就擦身而过,在身后摔碎。门子忙跪下捣蒜一般磕头,小妾见状哈哈大笑。令狐子远笑对门子道:“千金难买妃子笑,你叫我爱妾笑了,这次功劳不小。说,什么事?”
门子忙道:“欧阳家的小姐到了。”
令狐子远喝道:“说清楚些,我倒不认识姓欧阳的老鸨子!”
门子回道:“是康王府的千金,欧阳小姐。带着四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正在府门口等着。”
令狐子远哈哈一笑:“好,这说的多清楚。快,领进来。”一时心里疑惑,不知这欧阳小姐何意。挥挥手,那小妾起身往后面去了。
少时,只见门子领进一个年轻女子,身子婀娜多姿,相貌沉鱼落雁,款款站定,向他行个礼:“奴家见过将军。”令狐子远忙起身还礼:“不敢不敢,不意仙子降临,蓬荜生辉。”早有管家派了七八个老嬷嬷服侍在欧阳如兮左右,是怕王府千金与几个男人同处一室,多有尴尬,全为千金声誉,原是一片好心。不想欧阳如兮有许多话要对将军讲,一下来这么多人,实在不便,心生一计,对令狐子远道:“将军,你家这椅子太硬,膈的我屁股疼。我们换个地方坐吧。”令狐子远听这千金言颇涉邪,心里麻了一半,刚要说话,一个老嬷嬷发话了:“李嬷嬷,去取个坐垫来。”欧阳如兮忙道:“不用麻烦了,我坐不惯那东西。”说完,深恨那老婆子多事。只好直说:“将军,带我去参观参观你卧室吧。”厅里几个人目瞪口呆。令狐子远闻言,整个身子全酥了,忙起身对欧阳如兮道:“不敢。悉听尊便。”又对众人说:“你们在这里候着。”说着便在前面领路,走了几步,发现那四个护卫还跟着,便回头瞪他们一眼。欧阳如兮见状,忙对他们说:“你们几个也在这里候着吧。”令狐子远闻言更是大喜。
刚进卧室,双双坐在床上,令狐子远一双眼在欧阳如兮身上上下打量,随后大胆的握住她的手,她也不反抗,只是害羞的低着头,却更是一番风味。令狐子远笑道:“小可有个诨名,不知小姐知否?”欧阳如兮笑道:“我哪知道?我也不认识什么小可。”令狐子远道:“很多浪荡子弟,玩笑着叫我‘小阿瞒’。”欧阳如兮道:“原来你小名叫小可。阿瞒?是曹操吗?”令狐子远回答:“正是。久闻康王府家教极严,很多书都在禁读之列。不想连《三国演义》也在禁书之内,实在敬佩。”欧阳如兮道:“什么禁书不禁书的,我就不爱看那些东西。接着说,为什么他们叫你小曹操?”令狐子远笑道:“因为我们喜欢的女人都是类似的。曹阿瞒爱慕邹氏、貂蝉、大小乔等人,而我听说小姐要嫁给靖王,也是思念小姐的紧。”欧阳如兮听他将自己比作貂蝉等人,又听他说思念自己,心里蜜一样的甜,正待说话,只听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一个女声道:“禀告将军,毛先生求见。”令狐子远不耐烦的道:“告诉毛先生:小事他自己看着办,大事明天再说,若是天大的事,那就等上两个时辰。”门外道:“毛先生说,此事一刻不得耽误。请将军即刻相见。”令狐子远想想:“好,请先生稍后,容我片刻。”门外那道声“是”便去了。欧阳如兮不满道:“这个什么毛先生,真没眼力见儿,偏偏这时候来。”令狐子远笑道:“谁说不是。但这毛先生不比旁人,名义是我幕宾,实则算我老师。我能在这长安城立足,也多亏他。”说着松开手,起身行个礼:“小姐如有他事,在下不敢固留。但请小姐不忘在下这片倾慕之情。”欧阳如兮笑道:“你先忙你的吧,工作要紧。我没事,况且有家难回,可能还得在你这儿住两天。”令狐子远一听,喜不自禁,笑着出门。
刚到大厅,毛先生就跑来跪下:“将军,祸事!”
令狐子远忙扶起他,问道:“什么祸事?”
毛先生道:“将军府进了灾星,怕不久就有灭顶之灾。”
令狐子远知道他是指欧阳如兮之事,笑道:“先生消息好快。一个天仙般的姑娘自动送上门来,我觉得正是在下福星高照。先生之前力劝于我,说切不可让靖康两家联姻,现在这欧阳小姐投奔于我,两家联姻不成,岂不正好?”
毛先生道:“不然。将军若留下此女,两家必都深恨将军,虽可能不再联姻,但必定联手。”
毛先生言语虽少,利害却讲的很清楚,令狐子远冷汗直流,忙向毛先生行个礼:“多谢先生及时教导。在下差点因一时邪欲坏了大事。我这就派人将她送回康王府。”
毛先生忙道:“不然。请将军即刻叫人置办嫁妆,将这欧阳小姐送到靖王府。”
令狐子远沉思片刻,抚掌大笑:“两家联姻不成,还不会怪罪于我。先生好计!”
当即叫人准备。将军府豪富,不到两个时辰,具已准备完毕。欧阳如兮大不情愿,大骂令狐子远无情。令狐子远笑着道:“都叫我小阿瞒,主要因为阿瞒喜欢的貂蝉等人都是有夫之妇,这癖好与我相像;小姐嫁给靖王后,我会更加爱你,小姐勿忧。”随即催促众人上路,路上务必要大吹大擂,好让尽人皆知。欧阳如兮的四个护卫是保护主人生命安全的,不便多管杂事,只守护在轿子四周。
靖王府早得到消息。等送亲队伍到了靖王府,只见大门紧闭,只出来一个老管家。
送亲队伍出来一人道:“上党候、镇远大将军致意靖王千岁:阖家福寿、金体安康。另请罪靖王千岁:康王府千金错爱,一时失察,私奔来投。将军惶恐万分,以礼相待。得知康王府千金与靖王千岁早有婚约,私慕君子之风,斗胆成人之美,特备下嫁妆若干,特为靖王送亲。”
老管家冷冷的道:“靖王致意将军阁下。靖王染恙,恕不能面见,特派老奴向各位请罪。另:靖王府世习孔孟,不敢稍违礼法。虽与康王府有婚约,但婚期未到,不敢接亲,请诸位明鉴。斗胆烦请各位将小姐送回康王府,婚姻大事,当然由两家商量,不敢劳大将军费心。”
毛先生早有安排,靖王府不收人那是意料之中。这队伍按照事先安排,浩浩荡荡,又向康王府去了。不想到了康王府门口,竟也是大门紧闭。也是一个老管家出来对众人道:“康王问诸位好。因我家小姐重病,王爷忧心成疾,不能出迎,万望恕罪。另康王听闻街上喧嚣,道我家小姐夜奔投于镇远将军府上,烦请诸位转告将军:康王府只有尊礼守仪之小姐,绝无寡廉鲜耻之千金,定是将军一时失察错将妖人当成我家小姐。诸位请回吧。”
管家刚说完,欧阳如兮就从轿子里跳出来,哭骂道:“你们这群王八蛋,把奶奶踢来踢去,你们不待见奶奶,奶奶还不待见你们呐!告诉你们,老娘花再多钱,也要把你们三家杀个鸡犬不留!”
这时,只听高高的屋脊上一人哈哈大笑,喊道:“欧阳小姐,他们不要你,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