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气
日渐西斜，茫茫四野。
黄昏的余阳，倾洒在城郊的草丛中，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雪地上欢跃奔跑。
楚莫吹着口哨，兴奋的几乎想要大喊出来，这下发财了，十个金币啊！
他紧张的摸了摸胸前，发现兽核还在，又重新放松了下来。
一个兽核便值十个金币，楚莫从天坑里拖回来那么多巨兽，即使灵兽只占其中一半，也有好多兽核可以拿来卖，那岂不是……
好多十个金币？
对没上过学的楚莫来说，十，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再往上，他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只知道有好多好多。
楚莫决定，有钱以后，一定要去学堂问问先生，好多个十是多少！
“嘿嘿！”
楚莫不由得傻笑起来，他越想越开心，就连脚步似乎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轰隆隆！”
突然，一道巨声炸响在天边，像是惊雷一般，动人心魄。
楚莫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天空阴沉沉的，远方黑云密布，似乎暴雨将至，他赶紧加快步伐。
此去青阳城有十多里的路程，楚莫希望可以赶在店铺关门前把兽核卖掉。这么冷的天，如果真下一场雨的话，在外面可是会冻死人的。
就在这时，又有几声巨响传入楚莫的耳中。
这下他终于听出来了，那响声好像并不是真正的雷声，而且声音似乎是从自己家草棚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楚莫停下身来，回头眺望。
隔着老远，什么也看不真切。他只看到一片黑色的魔气弥漫在天地间，仿佛九幽地狱一般。
“大叔！”
楚莫惊叫一声，心中担忧不已，转身就要往回跑。
左脚刚抬起来，他又再次停下，很不解，很纳闷，自言自语道：“咦！我为什么要担心大叔呢！？我担心的应该是我的兽肉，兽核还有金币才对啊！”
对于这个想法的转变，楚莫非常满意。
他改变了一下惊叫的内容，重新来过，大吼道：“我的兽肉啊！我的兽核啊！我的金币啊！”
然后，他义无反顾的向回狂奔，再也没有停下。
……
青阳城西，外郊十里。
纯粹的黑色遮天蔽日，恐怖绝伦。
暴烈的黑暗剑气疯狂的灼烧着场间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呜声，仿佛恶鬼的哭泣，又如阴灵的哀嚎，令人心悸。
宛如置身阴狱一般。
黑血不断的自苏浩然的嘴里渗出，他身上的衣衫也破烂的不成样子，被剑气切割成一块块布条，在寒风中来回飘荡。
他的脸色惨白无比，好像是银纸一般，极为疹人。
但是，尽管已经伤成这样，苏浩然的眸子却依然精光闪烁，犹如两颗耀眼的星辰，点缀在这片漆黑的剑幕中。
苏浩然抬头望向天空，望穿黑雾，看到了驭空而来的黑衣杀手。
驭空而行，这是驭空境界的标志。
当灵武者修至驭空境界时，便可以控制天地间的灵气，以支撑身体在空中飞行，速度极快，堪比飞鸟。但是这种驭空非常消耗灵力，当灵力消耗一空时，灵武者就会变的非常虚弱。
因此，驭空而行一般都会用来冲袭或者短距离赶路，很少有人在战斗中一直施展。
此时，黑衣杀手正驭空冲来，速度快到了极点。
他的身体被影变秘法拉得足有一丈多高，全身缭绕着黑色的魔气。
手中长剑剑芒长达七丈有余，其上散发着无尽的能量波动，引起阵阵飓风狂啸。远远望去就是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慑人心魂。
“杀！”
黑衣杀手一声狂喝，魔剑临空斩下，气势骇人。
“噗呸！”
苏浩然吐出一口热血，而后双脚猛踏地面，一道无形的灵力旋涡在脚下爆开，地面上顿时现出一道道细纹，像蛛网一样向外蔓延，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推上了半空。
苏浩然不得不承认，黑衣杀手的这最后一斩强横无匹，威猛绝伦，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需全力以赴。
“剑斩樊笼！”
苏浩然立身空中，长剑在身前急挥狂劈，连斩七七四十九剑，剑影重重如樊笼，散发着无限光明，不断的切割着黑色剑幕。
“嗤嗤……”
空中传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仿佛滚水倒入雪堆，漫天的黑色剑气被光明灵力尽数消融。
郊外的天空再次显现出来，落日余晖普照大地，带来浓浓的暖意。
黑幕驱尽，樊笼不存。
天地间，只剩下了两个人，两把剑。
苏浩然驭空而行，借着樊笼的强霸剑意，直斩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冲势依然，魔剑自下而上狂劈过去，剑芒依旧恐怖绝伦。
“轰！”
两道强大的气息，两把凌厉的长剑终于撞在了一起，爆发出一股巨烈的能量波动，将两人都掀飞了出去。
黑衣杀手被冲击得不断喷血，一路倒退，双腿在湿泥地面上犁出两条深深的沟壑，长达数十丈。
“怎么可能？！！”回想起刚才苏浩然的剑招，黑衣杀手惊骇莫名，满脸的不可思议，低呼道：”他为何还有能力施展出这招剑法？“
“咳咳咳！”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了黑衣杀手的震惊，他抬头循声望去，发现对方已是惨不忍睹。
此时，苏浩然正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头发蓬乱，全身上下的伤口都被刚才狂暴的灵力所绷开，不断的涌出鲜血，衣衫几乎全部都被染成了红色。
最为醒目的是，他胸腹间那个庞大的伤痕再次破开，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
谁都可以看出来，苏浩然已濒临死亡。
剑斩樊笼的确强大，然而以苏浩然此时的状态施展出来，体内难免被反噬的不轻。
“哈哈哈哈哈……噗，咳咳，哈哈哈哈哈……”黑衣杀手仰天长笑，他的嘴角不断的溢出鲜血。
一边狂笑，一边咳血，他也毫不在意。
这是面对苏浩然之后，黑衣杀手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笑的酣畅淋漓，笑的直抒胸意。
终于，马上就要杀死苏浩然了。
牺牲了一个驭空巅峰的强者和十九个精英杀手，再加上凭借秘法燃烧了自己二十年寿命，终于是要杀死他了。
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剑道天才，中生代的领军人物，归本以下第一人……
能够斩杀如此人物，黑衣杀手无法不骄傲，无法不畅快。
“咳！”
苏浩然再次咳出一口鲜血，勉强用手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绑住胸前的伤痕，以免体内的肠子掉落在外面。
默默运转心法，苏浩然内视身体，发现里面正充斥着一种不知名的魔气。这种魔气极度黑暗，异常邪恶，正在恣意猖狂的侵蚀着他所剩无几的灵力，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生机也正在一点点的消散殆尽。
这种魔气，正是来自于黑衣杀手剑芒之上的黑暗灵力。
类似的魔气，苏浩然以前见过。那是在他刚迈入凝元境界外出游历期间，曾经被人暗中种下这种魔气，差点废了武道根基。幸好被一位前辈高人所救，苏浩然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自此之后，苏浩然便开始留意此事。然而一直到他晋升驭空境界，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直到去年，大陆上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中，出现了一连串诡异的重伤事件。
苏浩然感觉有异，亲自检查之后，发现正是被这种魔气所侵蚀。
而这些被侵蚀之人最终全部非死即残，永生无法再修炼。
这整整一年来，苏浩然慢慢追查，梳理线索，想要找出幕后黑手。
就在事情将要浮出水面的时候，一个前所未闻的杀手组织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对他展开了无休止的袭杀。
他隐隐觉得这个黑暗组织很有可能与邪恶的魔气有所关联，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直到黑衣杀手刚刚施展出了那所谓的“影变”。
苏浩然怒不可遏，指着黑衣杀手，声色俱厉的斥道：“你们这些暗影的杂碎，果然图谋甚大，居然连这么邪恶的魔气也敢修炼。”
“桀桀，你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既然被对方发现了隐秘，黑衣杀手也不再遮掩，浓浓的魔气从他的体内涌现出来，将他全部笼罩了进去。
他就如同一尊魔神一般，凝视着苏浩然，残忍怪笑道：“如今你也算是死了个明白，至少不会在地府做个糊涂鬼，桀桀……”
“暗影为了隐藏如此惊天大秘，还真是费尽心机。别说前几日那十九个杀手没有动用这个手段，就连浔阳城里，那个死在我剑下的驭空巅峰强者也未曾施展。看来，你是真的确定这个秘密不会被人发现了？”苏浩然一边说话，一边尝试调动体内灵力以求压制魔气，奈何灵力太少，收效甚微。
“桀桀，死人是永远不会泄密的。”
黑衣杀手阴笑连连，他当然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不在乎。
如今有影变秘法和暗影九斩的加持，黑衣杀手已经达到驭空巅峰，并且可以维持半柱香的时间。
这段时间，足以杀死苏浩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