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生子
“啊……啊!啊……”
“大奶奶,您用力啊,用力啊!已经看到小世子的头了,您再使使劲!”产婆一边劝着,一边用粗大的双手用力的揉捏着苏成晚的小腹。
苏成晚生了一天一夜了,如今已经没了气力,虽然口中含着参片,却也面色发白,虚汗淋漓,气喘吁吁。
产婆不得不用上了独门的揉捏之法助产。
一阵惨叫过后,苏成晚觉得像是被生生撕成了两半,只听得孩子微弱的啼哭声传来,她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产婆胆战心惊的婴孩送到沈氏手中,面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恭喜夫人,是位千金。”
产婆心道:听说荣国公世子战死沙场了,只留下这点血脉,偏偏是个女孩儿,也罢了,今日别想着讨赏了,不迁怒就是万幸了。
沈氏却十分欢喜,反正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想要男孩以后再生就是。
她轻轻地托起孩子,眉眼温柔地说道:“国公爷快看,这孩子长得真俊,像晚儿,不过眉眼间却有大郎的影子。”
国公爷看着皱巴巴的婴孩,实在没看出那里俊俏,伸出一个手指头粗苯的戳了戳她的面皮。
小丫头立即不乐意的扁了扁嘴,像是要哭的样子。
国公爷不好意思的把手抽了回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尴尬的说道:“真是娇嫩。”
“夫人,产房已经收拾干净了。”一个丫鬟走过来回禀道。
沈氏小心翼翼的把孩子转交到手脚僵硬的国公爷手中,道:“孩子娇嫩,老爷莫要逗弄,你先抱着卖我去看看儿媳妇。”说完就急匆匆的走进产房去看儿媳了。
吓得国公爷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进房门前,才扶额笑道:“你看我都高兴坏了,快去侯府报喜,同心阁上下照顾主子有功,都赏!”
产婆领了大大的红封,才晕晕乎乎的走出了国公府。
江氏听闻女儿生了,和薛明湘坐了马车就往荣国公府赶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一如江氏此时的心情,七上八下。
她边抹泪边说道:“你妹妹真是个苦命的,当时还以为觅到了良缘,谁知成亲不过一年,夫君就去了战场,也不指望他立功受封,谁知几个月的功夫竟就……”
薛明湘也是感慨苏成晚的命运,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道:“母亲,妹妹将来定能够否极泰来的,您多注意身体,一会儿还要见亲家奶奶,若是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江氏这才堪堪止住泪,心中却越发担忧起来,这是钟定尧的遗腹子,将来是要继承国公府香火的,可偏偏是个女孩儿,也不知会不会遭嫌弃。
要是嫌弃,那她就带着女儿和外孙女回侯府生活!
江氏擦干了眼泪,悄悄攥紧了拳头,在心中打算着。
谁知进了国公府,就看到沈氏热情的请了出来:“亲家母,你可来了,晚儿睡着了,咱们先去看看阿福。”
“阿福?”江氏反问道。
“对,阿福,阿福是国公爷给孙女儿刚起的小名,这大名还没定,咱们先这么叫着。”沈氏拉着江氏的手,掀开隔风的门帘,来到里屋。
房间是新布置的,采光极好,却在窗户上围着遮云纱,夏日的阳光强烈,但透过质地上乘的遮云纱射进来,却只让人觉得暖洋洋的,一点都不刺眼。
据说这遮云纱价值千金,没想到沈氏竟然舍得用在小小的阿福身上,江氏心稍稍落定。
逗弄了一会小阿福,有丫鬟来禀报说苏成晚醒了。
沈氏知道母女二人肯定有些悄悄话要说,就屏退左右,退了出来。
江氏这才担忧的问道:“晚儿,你生了女儿,国公爷和夫人没有不满吧?”
苏成晚摇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母亲放心吧,公婆都待我极好,并没有不满。”
苏成晚虽然虚弱,但精神尚好,笑容也真诚,江氏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儿,江氏怕苏成晚劳累,直说洗三的时候再来,就离开了。
谁知洗三礼过后,京中有了传言,那常伴在匈奴公主左右的一员少年猛将竟和钟定尧长得一般无二。
……
大漠清水河畔,钟定尧拉起三担重的弓,结实的胳膊青筋暴起,瞄准猎物,利箭嗖的一声飞出去,一只大雁就被射了下来。
“阿忠古达的剑法真是精妙!”阿穆勒公主拍手称赞的,她的双眼似乎黏在了钟定尧流着热汗的锁骨上,真是难以想象,这么斯文俊雅的美少年,竟然如此强壮!
“公主缪赞了!”钟定尧不自然的转动了身子,留给阿穆勒一个背影。
这匈奴衣服穿着真是别扭,袒露着大半胸膛,钟定尧真是越来越怀念大夏了!
阿穆勒遗憾的从钟定尧身上移开视线,开口道:“现在正是大夏人秋收时节,父王说要给大夏军队沉重的一击,好抢些粮食过冬。”
匈奴不善耕种,土地贫瘠,每每到了冬日就会粮食紧缺,这焼杀打掠大夏边境,已经成为匈奴过冬的必备手段。
“那看来这一站会打的异常激烈喽!”钟定尧把玩着手中的羽箭,目光却望向了远处,心道:定北侯,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只有把定北侯给弄回京城,钟定尧才有机会和秦瑾瑜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匈奴大军,而这一战恰恰给了钟定尧机会。
两军交战正酣,钟定尧拉起弯弓,嗖嗖射出两只利箭。
第一支射中了大夏的统帅定北侯,另一支却射中了秦瑾瑜。
定北侯也是多年征战的老将了,当箭矢的寒光闪过,他就知道不好,却也来不及躲开了,只得侧身躲开要害。
可利箭还是射透了厚厚的盔甲,把定北侯的肩胛骨射了个对穿,虽然不伤及性命,却再也不能拿剑了。
刺向秦瑾瑜的那一箭,好巧不巧的刺穿了秦瑾瑜的头盔,这只箭若在往下半分,秦瑾瑜就该一命呜呼了。
元帅被刺,大夏军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萌生了退意。
有那眼尖的,看到了钟定尧,不禁大吼道:“是钟小将军,他还活着,是他射的箭!”
军中竟出了叛徒,还射杀主帅,一时间大夏军人心惶惶,溃不成军。
副帅见状,不得已下令退军。
这一战,大夏虽伤亡不大,却失了士气,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秦瑾瑜抱着被箭射穿的头盔,他费力的把羽箭给拔了出来,仔细敲打一番,发现了个中玄机:箭头是空心的。
看着尖锐的箭头,秦瑾瑜还一阵后怕。不禁腹诽道:好你个钟定尧,竟然敢走这步险棋,差点就把我的小命给交代了!
打开箭头,内里只有一张素笺,秦瑾瑜端看了半天,苦笑道:这计谋倒是不错,不过自己却还要在这苦寒之地呆上良久!
原来钟定尧岁屡次立下大功,可却依旧不得匈奴王的信任,此次射杀定北侯,一是为夺取匈奴王的信任,二也是为了把定北侯赶回京中。
这一站匈奴大获全胜,缴获了不少物资,士兵们在清水湖畔燃起篝火,痛饮庆贺。
钟定尧却独自一人拎着酒囊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看着高空中璀璨的星眸,灌上两口烈酒,却觉得苦涩难咽。
算日子,晚儿早该生了,不知可否顺利,是男孩还是女孩。
若是个女孩儿,定会像晚儿一样聪明伶俐,定然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
苏成晚抱着娇嫩的小阿福,隔着遮云纱晒太阳。心道:宝宝,你父亲还不知道你出生了呢,等他回来给你取名字可好?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被惊醒的小阿福咧咧嘴,秀气的哭了起来。
“降香,外面何人这般吵闹?”苏成晚哄不住小阿福,只得唤了降香进来询问。
降香气呼呼的走过来说道:“还能有谁,是二房,再吵着要分家!真是的,前几日,要死要活的不分家,如今经巴不得今日就分出去,还要把老太太带走,就好像谁稀罕似得!”
苏成晚眉心一动,二房最是趋利避害,在这关头吵着分家,莫不是国公府有什么灾难不成。
“大奶奶,街上都在传,说世子爷没死,而是叛变了,投靠了匈奴大军呢!”茜草今日出门采买,没想到刚走到街上,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间也不知该喜该怒,慌慌张张的就跑了回来,向苏成晚禀报。
钟定尧在匈奴军中的事,秦瑾瑜早就告知了苏成晚,她此刻到没有惊诧,只是有些担心,小阿福这么小,等钟定尧叛变的消息传到朝廷,不知能不能承受这雷霆之怒。
钟定宇如今也不再觊觎世子之位了,只求与国公府速速撇清瓜葛,别殃及到这破家灭门的灾祸之中。
“大伯,我大哥他投身敌军,这个是杀头灭族的大罪啊,你不是要把我逐出家门吗?索性把我爹娘一起逐出家门好了,也换我们个平安!”钟定宇嚣张狂妄,对荣国公全然没有一点尊敬。
“这有何难,我写下契约,你们去顺天府走一趟就是了,以后与我们国公府就再无半分瓜葛了!”荣国公宠辱不惊的答道。
趁这个机会,把二房一家赶出家门,倒也不错。
赵氏是个贪得无厌的,如今也不怕荣国公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哥,说不定明日就会被抄家了,这些家产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多分给我们一些,不管怎么说,也还是姓钟不是?”
“家产是按照家规分配的,要是你们不满意,大可拖上几日。”荣国公一句话,赵氏就讪讪的退到了后面。
比起家产,还是保命要紧啊!
当日,二房就带着老夫人搬到了分给他们的宅院中,另立牌匾,与国公府再无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