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手的剑
黑衣人走得很慢，长剑很稳，始终指向苏浩然，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对于这些，苏浩然仿佛视而不见，依然斜倚着，道：“作为一个杀手，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太阳底下，会不会不太好？”
黑衣人停在一丈之外，道：“偶尔晒晒太阳，对皮肤好。”
“那正好，一起啊。”苏浩然非常热情的对他招了招手，就像是呼唤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盛情相邀。
“不了，我还有事。”黑衣人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灵力快速运转，整个人的气势开始慢慢攀升。
作为灵武者，灵力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灵力的多少以及运用方法，决定了一个人战斗力。
在这片天地之中，半数之人都修炼过灵力，只不过由于天赋或者机缘，最终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有人超脱成圣，有人入朝为将，有人落草为莽……
还有人只能躬耕于田！
修炼与其他职业一样 ，也分高低级别。
根据多年以来的修炼经验，大陆上将灵武者划分为七个级别：炼体、意感、凝元、驭空、归本、混元、无界。至于再往上修炼是否还有更高的层次，就不得而知了。
除炼体境外，这些级别还可以细分为上中下三个小境界，每个小境界的跨越都是极为困难的，更别提大级别之间的差距了。
这也是为什么，面对苏浩然，哪怕是身受重伤的苏浩然，黑衣人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境界的差距太大，几乎一个级别。
驭空下境对驭空巅峰，换作平常，无异于自寻死路。
庆幸的是，如今的苏浩然已是垂危之身。
感觉着四周强烈的灵力波动，苏浩然无奈摇头，道：“既然这么迫不及待，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动手？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昨天你就出现了。别告诉我，你们暗影组织胸怀天下，心系世人，不忍对幼童下手，所以要等到那个傻小子离开？”
“任何未知的因素，都代表着危险。”
苏浩然不以为然，道：“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
“年龄并不能说明什么，你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曾经独自斩杀过一阶灵兽。”黑衣杀手面无表情的应道。经过他的计算，苏浩然今日没有任何机会逃出生天，所以他不介意多聊几句。
“为了对付我，你们暗影组织真是作足了功夫啊。”
“要杀你，总要先了解你。”
“有理！”苏浩然点头同意，而后觉得有些疑惑，好奇道：“只是，我一直以为杀手都是沉默寡言的。”
“要领导一个小队，免不了需要传上达下，说得多了，自然就会说了。”
“领导？”苏浩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讥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你那天夜里没有出现？果然不能低估领导者贪生怕死的强大的意念啊。”
对于这种明显的讽刺，黑衣人毫不在意，道：“那天我只是迷路了而已。”
“好借口，说出来比未战先逃要好听得多。”苏浩然眯了眯眼，又道：“不过，你看起来比上次的那十几个家伙强不了多少，你确定能杀得了我？”
看着脸色惨白的苏浩然，黑衣人正色道：“若是你全盛时期，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可惜的是，那天夜里，你不是，今天，你更不是。”
话音未落，黑衣人突然发难，整个人化作一道乌光，如一道光电一般，向苏浩然疾射而来。
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狂暴的灵力如怒海狂涛一般汹涌澎湃，在整个天地间激荡开来。
沿途的巨石和树木都被掀到了空中，宛若一场可怕的飓风，遮天蔽日，令人心悸。
身处飓风的中心，苏浩然的长发被狂风吹的胡乱飞舞，但他的身体却像青松一般傲然挺立着，手握长剑垂在身侧，平静的盯着前方。
一丈距离，转瞬即到。
黑衣人挥剑狂斩而下，体内的灵力一下子全部倾泄出来，恐怖的能量波动在天地间浩荡，凌厉的剑气如闪电一般划破虚空，向苏浩然直落而下。
面对头顶上即将到来的危险，苏浩然恍若未觉，长剑横挥而出，直切对方腰腹。
这一剑看起来非常随意，没有刁钻的角度，也没有华丽的剑花，更没有强横的气势，只是那么平平的挥了出去，就像小孩子拿着木棍乱舞似的。
但是黑衣杀手却惊惧莫名，因为这一剑太快了。
作为杀手，宗旨就是要快，不管是吃饭，拉屎还是杀人。
然而，他发现自己根本快不过对方，如果他不选择避让，坚持斩杀苏浩然的话，自己也必然会成为对方的剑下亡魂。
若是换个时间，这样做是非常划算的。
但如今，苏浩然身受重伤，黑衣人觉得自己不必以命换命。
所以，他选择了躲退。
黑衣人强行将身体扭转了一个角度，勉强避开那一剑，而后又残忍而冷厉地向苏浩然的咽喉切去。
苏浩然依旧波澜不惊，长剑直刺对方胸口，依旧是随意的一剑，依旧是快到不可思议。
摆明了告诉你，我就是比你快，虽然身受重伤，但照样杀你。
杀手再退，再进，疾射对方胸前。
苏浩然挥剑劈向其头顶。
杀手再退，再进，再斩。
……
如此往复，杀手越退越快，越退越远，不知不觉又退到了一丈之外。
而苏浩然从来就没动过地方。
一阵寒风吹过，漫天烟尘渐渐消散，地面上出现了无数道深深的沟壑与剑痕，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激烈。
黑衣人心里很苦，这场架打的太憋屈了，一退再退，所谓的气势与灵力，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苏浩然心里更苦，若不是体内灵力几近枯竭，他早就砍了丫的。
选择这种换命的打法也实属无奈之举。虽然看似有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挥一剑，他体内的伤势就加重一分，只是勉强控制着未让其发作。
默默调理了一下体内的伤势，苏浩然淡淡的道：“看来，如果不拼命的话，你好像杀不了我。”
“既然如此，那就拼命吧。”
黑衣人缓缓闭上了双眼，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影变！”
随着一声轻喝，黑衣人体内猛然爆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如爆竹一般。
响声过后，他的身体竟然慢慢开始拉长变大，整个人的气势和境界也随之不断攀升，澎湃的灵力如山洪一般喷涌而出，直冲云霄。
到最后，他的境界居然直接提升到了驭空上境，无限接近驭空巅峰。
在这一刻黑衣人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一片漆黑，眸中无眼白，如两个黑洞一般，没有丝毫生气，宛若地狱深渊，望之令人有一股沉沦、毁灭的冲动。
蓦然间，天地间的灵气如同一下子沸腾了，化成一股股黑色的魔气，疯狂涌向黑衣人的长剑，环绕融合，最后凝聚成一道长达数丈的黑色剑芒。
“二十年寿命换你苏浩然，值了！暗影九斩！”
黑衣人大吼一声，整个人如流星一般砸向苏浩然，长剑狠狠地向其头顶劈斩而去。
数丈长的黑色剑芒，势若长虹，划破虚空，直落而下。
一时间，场内风雷阵阵，飓风呼啸，沙尘蔽天。
苏浩然的神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体内玄功极速运转起来。
他再也不做任何保留，将所余不多的灵力全部倾泄到了利剑之上，瞬间挑剑而起，迎向对方。
“轰！”
刹那间，两把长剑轰然砸到了一起，爆发出一声巨大的炸响，仿若惊雷一般，振聋发聩。
与此同时，一道狂猛的冲击波以两剑交接处为原心，向外骤然爆破开来，将沿途的所有都摧毁灼尽，就连苏浩然身后的草棚也没有幸免。
“噗！”
一口鲜血自苏浩然嘴里飙射出来，他的身体也随之一晃，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异常惨白，整个人瞬间虚弱了几分。
反观黑衣人，虽然退了三步，但却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挥舞长剑再次向苏浩然怒斩而至。
一时间，场内剑气纵横交错，风雷阵阵，恐怖的灵力波动将泥石草屑以及黑雪都掀到了半空中，整片天空都被遮蔽了。
“轰！”“轰！”“轰！”……
又是震天七响，黑衣人连挥七剑，算上第一剑，已是第八剑。
每挥一剑，黑衣人气势再涨一分，此时已是踏入驭空巅峰，无限接近归本之境，霸气凛然。
而在这个过程中，苏浩然已经连退八大步。
他体内的伤势已经全面暴发，鲜血如泉水一般从嘴里汩汩冒出，将他的衣衫前襟全部染成了红色，凄艳夺目。
“暗影九斩----第九斩！”
一道暴喝，黑衣人毅然地斩出了最后一剑。
剑芒瞬间暴涨至五丈多长，挟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从虚空之中划落，漆黑的剑气充斥在整片天地间，森寒可怖，凌厉狂霸，犹如九幽鬼狱一般。
一剑之威，天地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