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坟前的祭奠

志新默默地向城外走去，身后跟着掌柜、王狗蛋和几位邻里。不知怎么，今日大风，落叶尘土刮得到处都是。街上自然没有几家商家，好是荒凉。大风吹得志新双眼迷离，头发随风乱飘，仿佛顷刻间就苍老了，全然没有了青年人的朝气。远处走来一行人，走近一看却是李公子和那伙随从。

“呦，这是谁啊？这是怎么了？哈哈…”随从阴险地笑道，神态丑恶，真想让人一巴掌呼过去。王狗蛋就忍不住了，便要上去教训那随从，只是掌柜一直在身后拉着他，免得他冲动，惹来事端。众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有告诉志新。志新也仿佛听不到这世上的一切声音，只是一味的向前走去，当志新从那几人面前走过时，那随从却是笑不起来了，不知为何这小子还能保持这么冷静。

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着，走着。李公子那伙人只能远远地看着志新远去的背影，不知心里是否有点愧疚之感。天阴了下来，仿佛马上就要有一场倾盆大雨。王狗蛋抬头看看，想要上去劝他回客栈，只是掌柜一直在身旁拉着他。

“您一直拉着我干嘛？”狗蛋问道。

“不要上去打扰他，让他静一静。”

“可是这马上就要下雨了啊。”

“就让他发泄发泄吧，这样也许能让他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多了。”

还是这样向前走去，默默地，默默地…不久，来到了一块空旷的土地上，只是上面屹然耸立着四座坟头，分别是媛媛、周父、董父、还有董母的衣冠冢。董父母还有周父死后，乡亲们就把他们安葬在这里了。志新远远看见爹娘的坟头，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离着坟头还有好远，只见他是跪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去，那地上全是石块，穿着鞋走都硌脚，更别说跪着了。街坊心疼坏了，都上前劝说，只是志新全然不听，依旧向前挪去。

这时天上已下起小雨，志新终于跪着到了爹娘的坟前。志新看着墓碑上写的爹娘的名字，顿时觉得内心苦痛，心脏像是被千刀扎了无数次，伤心到绝处便也哭不出来，泪腺好似被成千上万的泪水堵住，流不出来。心中有一团热火燃烧着，可是这团热火不是别的，是杀父杀母的仇恨之火以及愧对父母的愧疚之火。

“是谁干的？”这句话好是无情，好是绝望。不过他终于说话了，好几天了，他总算说话了，掌柜长长地舒了口气，总担心他会憋出毛病来。

“是那…是那李公子那伙。”狗蛋哽咽道。“哭什么哭，到底是怎么回事。”志新责问道。

“志新哥…我认得他们，他们是…”狗蛋擦干泪水讲述道。原来那晚随从和李公子密谋之后，便下去着手准备了，为确保万无一失，那随从特意挑选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为了阻止志新回家，还让几个下人扮作难民，待在客栈待到半夜，故意让志新很晚回家，以便他们下手。

第二晚他们便要动手了。几人穿着夜行服，悄悄地潜到董府墙外，看见屋内还是点着蜡烛，便在屋外一直等着。这时屋内坐着董父、周父，还有正在收拾碗筷的董母。三人刚刚吃过晚饭，董父与周父在一旁闲聊。

“唉，志新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给他找门亲事了？”董父面朝周父问道。

“唉，是啊，只可惜，媛媛与志新感情好，若不是那恶霸害了我女儿性命，他们肯定在一起了。”周父惋惜中还带点伤神。

“要说媛媛也是个好姑娘，他若活着，他们在一起我肯定同意，只是…唉，老弟，你也不要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恶人自有恶报。”董父安慰着。

董母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桌子。董父、周父两人也沉默不语了。董父继续抽着旱烟，周父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怕是又想起女儿了，也是，现在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怎能不叫人伤心呢。可是这三人全然不知屋外的危险。

“大哥，动手吧，再不动手就晚了，我怕咱客栈里的弟兄盯不住了，到时候那小子回来…”一人说道。

“嗯，我知道。”那随从透过墙头向屋内望了望，转身说道：“妈的，不等了，动手。等解决了这三个老家伙，大哥我请你们去喝花酒。”

“好嘞”众人兴高采烈地说道。

众人一起跳进院子。屋内的董父猛地放下烟袋。“老头子，怎么了？”董母疑惑地问道，周父也回头看着他。

“我好像听见院子里有动静，要不…”“啪”还没等董父说完，那几人便破门而入，三人被这几个蒙面人着实吓了一跳。

“三个老东西，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一蒙面人说道，那人便是那心狠手辣的随从，说罢，几个蒙面人便抽出腰间的匕首向三人刺去。眼看蒙面人就要刺来，董父一个转身，便转到墙角，去取墙上挂着的那把刀，这刀是当年董父做侍卫时佩戴的，已经多少年没有开鞘了。就在董父取刀的那刻，只听见两声惨叫，董父回头看去，只看见周父董母已被蒙面人杀害。董父悲痛欲绝，向董母喊去：“老婆子…”。董母早已没了呼吸，董父怒火冲天，猛地抽出那把刀，向那几人砍去，那几人左躲右闪，竟然招架不住。董父虽然十多年未练功夫，但还是宝刀未老，那几人已有两人被砍伤，躺在地上惨叫。那随从见势不妙，便抽出那晚李公子要他带上的枪。“嘭嘭嘭”董父身中三枪，轰然倒地，那把刀还紧紧地握在手里。那随从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你这老家伙，还挺能打。”不料这时董父还未断气，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那随从的面巾，那随从被董父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忙起身使出全身力气拼命向董父踹去，一连踹了好几脚，董父不动了。

“大哥，他已经死了，咱也赶快走吧。”一蒙面人说道。

那随从停了下来，喘了口气：“这老家伙，哎，没想到这小玩意还挺好用，今天要不是它呀，咱哥几个还不好弄呢。”随从摸着自己手里的枪，仔细地放回腰间。

“大哥，快走吧，一会那小子就回来了。”

“也是，走吧。”几人快速离开了屋子，走到院子那随从却停了下来。“大哥，怎么了？”一人问道。

“哥几个，来，咱们把这房子也给烧了吧，不然会留下证据。”就这样，几人浇了几坛子酒，在董家放了一把火，便匆匆离去了。但却没想到，这一切被王狗蛋看的一清二楚，王狗蛋本来在家睡觉，忽然被枪声惊醒，便出门看去，才发现这一幕。王狗蛋以前被那随从欺负过，所以认识得他，若不是董父临死之前拼尽最后点力气揭掉那随从的面巾，恐怕王狗蛋也看不出来，真是天意。

“呜呜呜…”王狗蛋瘫在地上。这时天下起了大雨，狂风大作。志新听到狗蛋所讲的这一切，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地上瞬间被砸出个坑。心里默默说道：李公子先杀我心爱之人，又杀我父母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雨又下大了，掌柜说道:“志新，回去吧，雨下大了。”几位街邻上前要扶起志新，志新反抗道：“走开，走开。”志新如此反抗，众人只能罢手。

“志新呐…”“叔，你们回去吧，让我静静。”没等掌柜说完，志新便打断他的话。众人看看掌柜，掌柜摆摆头，示意大家离开。掌柜扶起王狗蛋，带着他也离开了。志新此刻想着以前和父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便觉得心中悲愤难耐，泪水终于冲破泪腺，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他嚎啕大哭，哭的让人心里一酸。没走多远的掌柜听见，心里也是一酸。“叔…”王狗蛋叫到，掌柜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掌柜知道他悲痛欲绝，没有回头看去，只是向前走，边走边说：“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