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利益至上

林语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严虞说的是什么事。

前段时间，她有一位客户找到她，要她帮他们向报社申请，给他们公司返点。因为按照报社规定，没有享受七折优惠的房产公司，如果他们全年的广告量能够达到100万，并且占到所有媒体广告投放总量的80%以上，报社就将给他们返还广告额的5%作为奖励。

那家公司去年年底冲量，居然达到100万了，他们就叫林语去帮他们要回这5%的返点。

林语将这事向报社广告部主任打了申请，主任让相关工作人员作了一个详细的统计，结果那家公司在报社的广告量达标了，但是在投放比例上，则没有达到80%。

但是那家公司的财务给林语提供的数据则显示，他们的广告比例是达到了80%的。林语仔细比对了报社的统计数据，发现在其他媒体的广告金额的计算方法上，双方采用的算法完全不同，报社是按照其他媒体的刊例价来计算广告金额的，而那家公司的财务是按照他们实际支付给媒体的广告款来计算的，这就让双方的统计数据出现了很大的差异。

报社说他们从来就是这样统计的，不可能为了某一个客户擅自修改他们的统计方法。而那家公司则坚持认为按照合同，他们已经达标了，报社就必须要给他们进行返点，如果报社不返点的话，林语他们公司就必须得给他们返还那部分的广告款。

林语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新上任的广告部主任跟严虞私交很好，林语通过严虞找过那人几次，但是涉及到钱的事情，那位新主任也不敢轻易修改一直以来约定俗成的规则，一再对林语表示他爱莫能助。

那家房企的老板是杜建国的朋友，当初还是他亲自引荐林语去认识的。正因为想到杜建国跟那位老板的交情不错，所以林语在拟定合同的时候，才疏忽了这么一点，没有字斟句酌去考量，更没有去报社那边了解清楚这项规定的具体执行规则。

林语本来以为那位老板会看在杜建国的面子上，放志诚广告一马，但是没想到他却要求林语必须要严格按照合同，返给他这笔并不存在的返点。

最后，为了顾全大局，林语只好让自己公司的财务，给那家公司返还了几万块钱的广告费。为了这事，林语自责了很久，怪自己在跟对方签订合同的时候，没有在备注里面约定清楚，才犯下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为了向集团公司那边有一个很好的交代，林语主动提出这部分的损失，在她的年终奖金里面扣。关于这件事情的情况说明，她已经书面呈现给了杜建国，但他不在成都，至今还没有得到他的回复。

严虞知道林语为了这事，郁闷了很久，现在她再次提醒林语，在工作上不能感情用事，一切都要脚踏实地。因为，在商人们的眼里，从来都是利益至上的，只有极少的人会将道义看得比利益更重。

两人正聊着天时，有人在轻轻地叩着她们的房门，严虞的床离房门较近，她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前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语在吗？”

严虞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林语，林语听出是刘思汉的声音，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

“没有打扰你们休息吧？”刘思汉问得很客气。

“我们正准备休息呢，有事吗？”林语笑着走到门边。

“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想跟你说说，你方便吗？”刘思汉站在那里，略微有些迟疑地看着林语。

严虞看了林语一眼，“你去吧，我正好要写稿子了。”

林语和刘思汉一起来到酒店顶楼的花园酒廊，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你还是一点没变。”刘思汉有些感慨。

“怎么没变？转眼之间就成老女人了，还没变？”林语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我指的是你对人处世的态度，还是那么真诚善良，我很羡慕你不用戴着厚厚的面具做人。”刘思汉看着林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哪有？”林语笑了起来，“你想跟我说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你还记得不，你上次到北京的时候，是为了夏晓阳他们公司一个日本客户的事情。”刘思汉问林语。

林语点了点头，“记得，我听夏晓阳说，是你出面帮我们摆平那件事的，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刘思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后来夏晓阳找到我，我跟她聊过几次以后，大家也熟了。前段时间，她离开那家日资广告公司，进了我们公司。因为她是地地道道的成都人，所以过几天，她跟我一起去成都。”

“那挺好的啊。”

“她将来就是我们成都公司的策划总监，很多事情，我会安排她跟你对接，我知道你们过去是报社的同事，彼此之间很熟，但是你也知道，在房地产企业里面，策划总监和广告公司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是很微妙的，有些策划总监尽管年薪并不高，但是在广告公司那里拿到的灰色收入却非常可观。”

林语终于明白刘思汉说这些话的意思了，赶忙向他表白，“我知道怎么处理的。”

刘思汉呵呵笑了起来，“因为夏晓阳曾经在广告公司工作过，所以对里面的各种潜规则都非常清楚，现在她是甲方，我怕她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来，让你难做。尽管我们公司有很严格的规章制度，但是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请你理解。”

“我明白。”林语向刘思汉点了点头。

刘思汉放心地笑了，向林语举了举杯中的红酒。

为了让严虞专心写稿子，林语不敢那么早回房间去休息。她和刘思汉就这样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到了晚上十二点。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晚上回到酒店，林语觉得比自己平常上班还累。

离论坛结束虽然还有几天时间，但是严虞觉得自己该见的人已经见到，该访问的东西也已经搞定，就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而成都另外两家报社的记者一参加完开幕式，第二天早上就已经走了。成都的新闻界竞争非常激烈，每一家报社都有抢新闻、抢头条的习惯，严虞担心自己回去晚了，稿子出来得太慢，被报社处分，就坚持在吃过晚饭以后，让主办方派人开车把她和林语送到机场，她俩坐当天晚上的最后一班飞机离开深圳回成都。

她们飞速赶到机场之后，才知道，末班机也会晚点，具体什么时候起飞，还得等通知。

在等飞机的过程中，林语用严虞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林语估计小莉带着孩子还没有回来，她放心地仰躺在座椅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严虞聊着天，借以打发时间。

林语问严虞，“今天晚上有人来接咱们吗？看这样子可能要大半夜才到得了成都。”

“放心吧，马车夫已经联系好了，再晚他都得等着咱们。” 严虞将墨镜架在鼻梁上，装着睡觉。

“还是那天送我们的那个人吗？”林语好奇地问严虞。

“这段时间暂时就是他了。”严虞在墨镜底下笑了起来。

“他可真够听话的。”林语突然想起那天送她俩时的情形来，“他不是怕老婆吗，这么晚了还能出来？”

“他老婆跟着‘富婆团’到欧洲‘血拼’去了。”严虞转过头来透过墨镜看着林语，“在老婆面前，他是‘二十四孝夫’。在我面前，他是‘二十四孝情夫’。”

林语禁不住被严虞的幽默和坦率逗笑了，“你呀，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那当然，这是我最大的优点。”严虞很得意。

“你为什么不找个人正正经经地谈恋爱呢？”林语见严虞这么open，索性放开胆子问她。

“恋爱有什么好谈的？光恋爱不结婚就是耍流氓，但是结婚的话，生活又会变得很无趣。其实，我进报社之前，曾经结过一次婚，但是过得很不开心。后来，我仔细想过了，我这人是根本不适合结婚的，就不要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免得害人害己，我这样不是挺快乐的吗？”严虞反问林语。

“你真的就打算这样一辈子玩下去？”林语对严虞的人生观感到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我有正当职业，有合法收入，又不偷又不抢，除了花心一点，就是一个纯粹的良民，既不危害国家，又不危害社会，我当然有资格这么继续玩下去。”严虞白了林语一眼。

“那你老了怎么办？”林语笑她。

“人这一辈子就像是一年有四季一样，各个年龄段有各个年龄段的玩法，我老了就进养老院去泡老头呗，难道你以为我还有精神去泡小帅哥？”严虞一本正经的对林语说：“男人是靠不住的，我自从上次离婚之后，再也没有奢望过靠男人生活了。我现在工作得再苦、再累，我都不会想着再去靠男人。自己挣钱自己花，心里无比的踏实。”

林语禁不住笑了起来，摸了一把严虞的脸，“你是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见过的最精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