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议论纷纷

眼见，两位大人物负手立在外门的两头，面色冷淡，身周气韵更是冷漠，守在最外头的桑落一和罗浮三抱剑而立，很默契地彼此对视了一眼。

大哥！我们好像听到了些了不得的！

蒲涛二朝对面挤眉弄眼。

关你屁事？

桑落一朝对面瘪嘴耸肩。

俄而，两人很有眼色地收回目光，识趣的只装作啥都没听见，依旧抱着剑，目光瞥向一边。

墨子卿眨眨眼，噤声杵在两人中间，进退维谷。此时，童征远步履匆匆赶来，远远望见墨子卿诸人，开口便呼：“九皇子殿下，瑞世子，校尉大人，下官有要事禀奏——”

终于有人来了！

闻言，墨子卿有些欣喜回头地望去，东翎湛也面色稍缓了些，挑眉回眸，清上陌华却置若未闻，依旧神色淡漠地背着身。

“这天不才刚亮嘛，”墨子卿抬眸瞧了眼天色，蹙眉看着童征远道，“童大人，您是有何事要如此行色匆匆啊？”

“校尉大人，下官实在没办法呀，”童征远拱手而立，面上带着明显的急切，“那外头都快闹翻天啦——全因为昨夜郡守府的那场烟火，这郡城内外全都议论纷纷，今早城里的灾民堵在郡守府门前，差些一股脑全涌进来了，说什么是要向我等讨个说法······”

“讨说法？”墨子卿拉长语调。

“莅阳将军吕致绮去哪儿了？”东翎湛沉声问童征远，“昨日不是命了他莅阳军安置好灾民吗？怎么今晨就让灾民全堵在郡守府门前了？”

童征远偏头似乎回想，却道：“刚刚莅阳将军似是被挤到郡守府门前了，莅阳将军声称他们莅阳军确实是在城外安寨，也安置好了灾民，可今晨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灾民全都涌进城内来，他们拦都拦不住······”

“拦都拦不住吗？”墨子卿嘴角微一扯，“看来，本校尉得亲自去外头瞧瞧喽，这到底是怎样的群情激昂啊——居然连两千莅阳军都拦不住？”

墨子卿语落，飘逸的身形半空一旋，运着轻功便走。

清上陌华蹙眉抬眸看向不远处矮屋檐，却见墨子卿流畅的身形一逝而去，眉脚微一动。

“本皇子去外头看看，还有，”东翎湛刚迈出了一脚，即时又回头，“府内柴房里关了几个人，你现在就命人提出来好好审审，身份来历都要仔细些查探，切勿动重刑，点到为止便罢。”

“下官知道了。”

东翎湛交代完了，扭身便朝外走去。

清上陌华却依旧立在原处，侧眸瞥了眼东翎湛远去，扭身依旧朝院落内走去，灵山一闪身出现在清上陌华身后，垂着眸子低声道：“世子，事情办妥了。”

清上陌华微微颔首。

桑落一和蒲涛二歪着脑袋，有些迷糊地看着瑞大世子朝院落里头走去，须臾，蒲涛二忍不住对桑落一道：“桑落一，你说——瑞世子找褚三作甚哩？”

“我哪知道？”桑落一犹疑，“不过，你说——咱们应不应该拦一拦瑞世子呢？毕竟，这人是我们九子看着的······”

“拦不拦有什么要紧的？”蒲涛二白了他一眼，“这人不都进去了吗？再说，咱拦得住吗？”

“也是！”桑落一顿觉颇为有理，点了点头。

由于清上陌华在最外头没被桑落一等拦住，于是，接下来是畅通无阻，长安九诸人好奇目光，一路跟随着清上陌华同灵山进了内室。

内室，不时传出褚睢重重的咳嗽声，清上陌华一走进去，里头的咳声倏时便一停。

九子敏感地察觉有异况，顿时面面相觑，罗浮三眸子一眯，却朝其余人摇了摇头，示意全部静待不动。

此时，褚睢身上盖着一张薄被，握拳斜靠在床头咳嗽，抬眸刚一瞥见清上陌华，手掌倏然一落，有些怯意地往被里缩了缩：“瑞、瑞世子，您、您有事找在下吗？”

实际上，第一见到瑞大世子时，褚睢便有些胆战心惊。但他却不停安慰自己，传闻说，只要不出言得罪，帝京的这位尊贵世子从不轻易上门找人，所以，在瑞世子面前，褚三都竭尽全力的缩小自身的存在感，尽量做到不对话、不对视。

“嗯，本世子确实有点事儿找你。”

清上陌华眸色微冷，不动声色地看着褚睢，直直看得褚睢心下又是一阵微颤——莫非是他做错了什么吗？可是没有啊，昨日他与瑞世子明明连话都没搭上一句。

清上陌华面色冷漠地移开目光，慢条斯理道：“本世子记得，你昨天似乎说过，西楚的五皇女曾问过你关于秦氏族徽的事，对吧？”

-----

此时，奉来县和莅阳县的一大群灾民，成堆的堵在河东郡守府门前，群情激昂，一个个恨不得冲进府去大干一场。

说到这奉来县、莅阳县、河东郡城这几处吧，史书上，却还明明白白的记载着一个有趣的典故。

话说，百年前大秦建国，天下一统，尊帝而后遂将大秦划分九州，实行封国和郡令并行之制，既为相辅相成，也是相互制约。

然而，后来帝国子孙不肖，盛世帝族的内部，因为储君大位之斗发生内乱，皇室力量逐渐削弱，与地方郡令的联系大大减弱，而与此同时，各地诸侯国的势力却崛起，周边制约诸侯国的封郡力量逐渐式微，最后，封郡纷纷落入诸侯国的掌控之内。

而如今东陵国内这河东郡城，在当初大秦帝国时期，却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封国——河东郡国。那郡国囊括了现下的整个河东郡城、如今黔州的两个军队守地天阳县和莅阳县，以及那个当初闹了一茬子“皇子落马案”的大名鼎鼎的奉来县。

虽说，这区域不大不小，人员却极其混杂。

而之所以说它混杂，却是因为，此国境内曾住了一群自称来自罗刹海域的移民，他们在海上遇到了风暴不凑巧被卷入了大秦的国境之内，却正巧遇上了外巡的大秦尊后，他们获尊后恩准暂居在此处。

谁知这一住，便是百年的光阴。

当初，这群罗刹移民，除了长得强硬高大些，在外貌上的其他方面，却与大秦子民并无太大区别。他们暂居河东郡国，与大秦人通婚之后生出的后代，自称骁勇擅战，颇有盛世战神帝族之风，然而实际上却应该说——这些后代普遍嗜血好战。

后来，日渐式微的大秦帝国是管不住这些罗刹后代，而河东郡国之内的人更是惹不起他们这一族的人。而谁知，他们这一族，却在自个的族内大张旗鼓地打起来，之后历经了好几次血战，便分出好些个分支来，而其中，便包括了现下的西楚氏和东翎氏这两个大氏族。

当初，东翎氏人数众多，曾数倍于西楚氏，却生生历经了数十年才将西楚氏强硬地赶出了河东郡国······之后，西楚氏迁到别处定居，而恰好他们当初定居之地，便是如今西楚皇族的都城。

历史的云雾浮沉，这史上值得一提却是——当初的那些罗刹移民居于河东郡国内，他们集中之处，却当属如今的奉来和莅阳两县！

所以，眼前这些莅阳和奉来两县的民众，与如今的西楚氏和东翎氏两个皇族，却应还算是同宗!只是历经百年，这份血缘联系，自然微乎其微。

兴许，尘世纷乱这百年，如海浪淘沙，终是磨掉了那族后代的这份好战喋血，但这些人骨血里融入的胆大妄为却还在，今日，奉来同莅阳两县的民众，生生堵在这郡守府门前，闹得是尤为凶狠。

耳听“嘭”的一声，当着九皇子东翎湛的面，郡守府门前那个鸣冤大鼓，倏时间，被不知从何处扔来的一把铁锹彻底的拍出个黑乎乎的大洞来。

眼前不停涌上前来的灾民大军，却大有“此鼓要是不倒，难在难消我恨”的势头，而果不其然，接下来便听重重的轰然一声，那鼓被围上来的灾民队伍狠狠推倒，顺便还踩了个稀巴烂。

威麟校尉负手，遥立在郡守府的屋顶，对着下头不时摇头，似乎望洋兴叹，面上却丝毫没有那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