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夜谈

成全，佑兹还有火垣几乎同时说道：“前方有人跑过来，而且不止几百。”

“怎么办？”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佑兹，而佑兹看了看成全，成全摇了摇头，佑兹冲他点点头便调转了马头：“跟我来。”

大家都跟着佑兹一起向北方跑去。

他们所处的地点位于中山山脉其中一座高耸的山脉附近，山脚下只有一片荒原，如果朝南跑没有什么隐蔽地点，容易被后面的追兵追上。

几人从前面出现的一个大山的缝隙窜入到连绵不断山谷之中，一开始的路还比较平坦，后面就开始出现各种乱石，马匹跑起来比较费劲。就算顺着山势，他们也很难找到一处易于赶路的地方来。

殿后的火垣看了一眼身后：“他们没有跟上来。”

“陆良觉得想必是也发现了正面赶来的一路人马，不想起冲突吧。”

佑兹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如果他们不想跟对方起冲突，那就更应该追我们进来，这样就避免了和对方正面交锋。而且这里不如外面的大路好走，追踪我们一定更容易。”

陆良撇了撇眉毛，心里嘀咕二哥一定是记仇了。

由于骑术较差已经落得很远的宁蓝被佑兹蚝到了自己的马上，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他们没有追上来呢？”

佑兹一边嘱咐他抓紧，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眼神瞥了瞥成全。成全注意到佑兹的视线，叹了口气：“嗯，我想应该可以了。”

他们已经被这些追兵追赶了将近半夜的功夫，想必对方也已经看出来这个“成天”是假扮的了，之所以还在追赶他们，完全是因为糯米在队伍之中。

他们现在回去也无法追上大部队，与之合流去狙击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败军们了，那成天他们逃出这里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宁蓝和火垣都非常不爽：“你们到底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共识？”

糯米已经懂了，由于黑美人出色的脚力，她已经超过了 才明跑在了最前面。她的声音被穿谷而过的冷风吹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这些士兵是被周临派过来的，他们没有追过来一定是周临事先下达了什么命令之类的。”

成全和佑兹点了点头，互相看了一眼，佑兹投来询问的眼神：她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个周临和她什么关系。

成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糯米的背影。

正所谓旁观者清，他能看出来周临和糯米，这两个人互相都对对方有着好感。但却都没有像对方表达出爱意，周临应该能明确自己的感情，但对于尚且年幼的糯米来说，估计还把对方当成自己比较要好的一个朋友来对待罢了。

但感情方面却已经将懵懂之情投注在了对方身上，从那日发现周临与疏莳单独相处赌气跑走就可以看出来。但之后两个人并没有更进一步就可以看出来，那个吵架他们只是用朋友之间的方法解决了罢了。

因此，糯米并不知道自己对周临的这种感觉是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心里的这股伤感究竟是否源自对于对方背叛自己的气愤吧。

这些话，又怎么能直接讲出来，点醒她呢？

宁蓝坐在佑兹的马上，捏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过来：“周临是一开始就让他在遇到其他队伍时便立即回去，不过难道他一开始就料到会在追我们的途中遇到这些人马吗？这也有点太神了吧。”

佑兹皱了皱眉头，也有些搞不清楚。

成全却暗自苦笑，他已经大致猜出了这些身份不明之人的来头。

几人在山谷里顺着分叉道越走越远，但他们慢慢发现，一开始想要用山谷中复杂的地势来甩开敌人的他们，却渐渐被这错综复杂的路径弄得迷路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前面带路的糯米其实也不认识真正的路。

佑兹知道就算是他们也无法在不熟悉的山谷里找到出路，大山是很复杂的，下一个刚刚好的裂缝并不是那么好找的，何况是这蔓延了整片神州大陆的中山山脉呢。

“与其在这里如瞎苍鹰一般乱转，不如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宁蓝的鼻涕泡突然破了，他从佑兹的背上弹起来率先赞成道：“是啊是啊，敌人也不会追上来的样子，我们找个山洞之类的赶紧休息吧。”

其他人纷纷同意，但他们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休憩地点，而是随便找了一处山崖下小憩。

成全和火垣负责守夜，其实佑兹是安排了火垣去守夜，因为火垣是活力最足的一个。而成全完全是因为睡不着，两个人靠着崖壁，分别看向不同的方向。

由于已至深夜，为了不在深夜中迷路，所以他们并没有浪费时间分散出去寻找木柴生火。其他人都靠在一起睡着了，糯米睡在陆良和才明中间，佑兹靠在才明的旁边，宁蓝看了看被围个严实的糯米，独自躺倒了佑兹的旁边。

不久，他们便沉沉睡去。

火垣看着脚边有脚掌厚的一层积雪，由于倾斜的山崖的遮挡，勉强留出了一片干燥的地方供人休息。那积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耀眼，散发着烨烨光华，与月光相生相应。

当周围突然静下来时，耳朵里只有风声不断地传进来，有规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

火垣差点摔倒的时候突然惊醒了过来，他慌张地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成全正用似笑非笑（火垣看来）的目光看着他，突然有些恼羞成怒：“看！”

“嘘……”周临赶紧比划让他噤声，其他人还在休息。

“什么看……”火垣用低沉的声音继续道，说完后便觉得自己的威慑力被对方扼杀得不剩多少了——最让他生气的，还是为什么他都睡着了，而这小子竟然还醒着。

成全抿了抿嘴巴，算是对火垣笑笑作为回应，但由于心事他有些笑不出来，这样子让火垣更生气了。

“你这家伙……你是专门来挖苦我的吗？”

成全对他摇摇头，却没有说话，火垣继续低声道：“那你就赶紧回去休息！我刚才只是稍微闭了下眼睛而已，一会儿我连眼睛都不闭！”

成全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看向了周围的积雪：“我睡不着。”

火垣自觉讨了没趣，撇了撇嘴，看着成全有些落寞的侧脸，没再挤兑他。他也同样看向远处的落雪，双臂垫在脑后，层峦叠嶂的无尽寒山在他面前展开，在夜色地映衬下让他精神为之一阵。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糯米？”

“诶？”成全看向火垣，只看到火垣的侧脸，他抿抿嘴，点了点头，“嗯。就因为一个笑容喜欢上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奇怪。”

成全再次露出了惊讶，没想到火垣竟然是这样的回答，刚才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这时突然推出了他的脑海。

火垣说完扭头，对他邪气地一笑，露出一口锯齿一样的獠牙：“因为我也是这么喜欢上她的！”

在他额前飘动的一撮碎发随风飘荡，一如往昔他们迎风招展前垂在自己哭泣的脸庞前的时刻。

“吃了它。”

奶声奶气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声音，在还年幼的他身边响起，满脸抓痕的小小男孩看着面前这个撅着嘴看着自己的小女孩以及她手中那块糯米糕，呆住了。

“张嘴。”

他刚想说话，嘴巴里便被塞入了一块甜香四溢的糯米糕，他想说话，嚼东西却成了优先行动。

小小的脸庞突然绽开了一朵莲花：“好吃吧？”

他点点头，任由女孩拉着自己朝一个方向走去。

火垣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味道他至今还记着：“我知道你喜欢他，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不过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成全看着火垣傻笑，心里了然。却并没有接茬，而是这样说道：“其实我今晚就可以直接走了的。”

这次换火垣愣住了，他转念又一想成全走了更好，嘴上却略微挽留了一下：“嗯，起码等他们醒了道个别吧。”

“不过，我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火垣捂住自己的嘴巴，看了眼其他人，并没有被自己吵醒，这才松了口气，“为什么？”

“因为我错了。”

“什么意思？你选择不走才是真错了。”可成全不再说话了，火垣一再追问也无济于事。

气温渐渐低了下来，宁蓝紧了紧胸口的衣服，接着讲手伸进了佑兹的怀里。当晚，佑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中了天山雪老的一计寒冰掌。

当黑暗的天空出现一丝亮光时，天上再次有白色的斑点飘落了下来。

他错了，南齐无法战胜北燕，即使倾尽全力寻求了强大的盟友。

接下来，他们依旧会面临北燕的掠夺而无计可施，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责任就源自于他。

我又有何脸面回去面对南齐无辜的百姓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