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翻旧账
左宗棠慢慢靠到了奕䜣身边，问道：“这人是谁？”
“卢红寺少卿曹淑英，很得太后赏识，此次廷议他就是代表太后站在这里的，他要是点了头，你才真能办起船政来。”
“这人就是曹淑英？”左宗棠眼睛一瞪。
“怎么？你认识他？”
“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左宗棠恨恨地说道。
“国家危难之际，户部银两调度十分艰难，应该把钱用在刀刃上，不能由着左宗棠挥霍。”曹淑英淡淡说道。
“你一个掌刑法的，为户部操什么心？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左纵谈直接说道。
奕䜣没想到左宗棠竟然火气这么大，直接就跟曹淑英呛上了。看到曹淑英脸色惨白，伸手指着左宗棠，赶紧圆圈说道：“季高，你这话说得过了。”
奕䜣不知道左宗棠到底怎么想的，也不敢直接批评，毕竟两人初见面不久，所以称呼季高，先是亲近，说话也比较柔和。
“朝堂之上，你怎能说此粗言秽语？”曹淑英如此说道。
“我就这么说，你能管得着了？鸿胪寺里面还有这职权？”左宗棠鼻孔朝天，毫不畏惧。
奕䜣赶忙说道：“左大人，快给曹大人道歉。”
曹淑英却一挥袖口，说道：“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夫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说着就要离开。
左宗棠一把拉住曹淑英，说道：“曹大人，要走你先说出个道理来，船政到底是办还是不办？你这么拂袖一走是个什么意思？”
曹淑英看到左宗棠拉着自己的袖口，眉头一皱，说道：“左大人难道还要逼迫老夫吗？这里是北京城，不是你的湖南老屋，由不得你如此霸道！”
左宗棠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本部堂没有别的优点，就是霸道两个字可圈可点。不霸道能剿灭长毛吗？不霸道能治得了悍匪吗？战场上真刀真枪炮火连天，不霸道怎么带兵？”
张盛藻站出来说道：“左大人，你三次入京考试，曹大人都是你的座师，难道这就是你对待座师的态度吗？还动不动一点礼义廉耻？”
左总通一听这话，顿时像是点了火芯的炸药，立马炸了，说道：“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倒想起来，我三次入京赶考，曹大人可都是我的座师啊！我早就想当面问一问曹大人，为什么三次都是我的座师，却三次都让我落第？”
“这你文曹大人干什么？需要问一问你自己有没有考中进士的资格！”于凌臣恶狠狠地说道。
“不，这得问问曹大人。要是左某无才，那先皇为什么还要破格提拔左某？左某年近五十还不过是湖南巡抚衙门的一介幕宾，但是先皇提拔左某以后，不数年便已经官至总督。要是左某无才无能，难不成是先皇、两宫太后和皇上都识人不明，提拔错了？”左宗棠盯着曹淑英说道。他几十年埋头苦读，满肚子经世治国的学问，出山之后本想着一举成功，金榜题名，但是却灰头土脸失败了三回，以至于他年近五十了还是一介募兵。这件事情曾被不少人笑话，左宗棠一直隐恨在心。
这话问的无赖又刁蛮，要是说左宗棠没有学问，就是在骂先皇和两宫太后有眼无珠，要是说左宗棠有才，又是自己识人不明，耽搁了人才，两头不讨好。曹淑英哪里应付得了这样的局面，只是气得两手发抖，说道：“这种人，这种人竟然能够成为封疆大吏，简直是，简直是……”
左宗棠笑道：“简直是什么？”
曹淑英不说话了，左宗棠刚刚那一番话，已经把自己和两宫太后紧紧绑在了一起，现在骂他就相当于是骂皇上了，曹淑英哪里还敢再说他话？
这次廷议经过左宗棠这么一闹，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曹淑英离开之后，左宗棠也没心思再跟其他人辩论，他现在发现了，这廷议就是一个障眼法，在这里是争不出什么结果的。
等着曹淑英离开以后，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说左宗棠太霸道，一点也不知道谦让。也有人嫉妒这几年曹淑英圣恩太宠，不客气地说是曹淑英自取其辱。恭亲王见大家都不在讨论船政，觉得这样讨论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就说道：“散了吧，今天先散了，等什么时候有在有廷议，我派人另行通知。”
大家于是鱼贯而散，朝堂上之剩下恭亲王、醇亲王和左宗棠三个人。
恭亲王看了醇亲王一眼，今天在廷议上醇亲王帮左宗棠说话，恭亲王就知道左宗棠已经联系过自己这个七弟，并且已经成功把醇亲王拉到了自己这一边。所以醇亲王流下了，恭亲王也不见怪。
恭亲王看着左宗棠说道：“季高，今天你可是有些过分了，怎么说曹淑英也是两朝老臣，在太后那边很有话语权的。”
“王爷，这都没什么，你发现没有，就这么议论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醇亲王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这些人都这么固执。”
“老七，廷议这么议论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在太后那边也没办法交代啊。曹淑英这些人平日里跟你走得很近，你有空还得劝劝他们。”
醇亲王面露难色，说道：“怕是我的话他们也听不进去。你没发现吗，这些人说话极不靠谱普。他们平日里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那你的意思呢？”
“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为官之道，为官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上体圣意，下体民情。民情体不体我不知道，圣意他们揣摩得可都是很准的。”醇亲王如此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得了太后的意思才这样做的？”
醇亲王皱了皱眉眉头，没有回话，而是说道：“你看到没，他们今天看我的眼神跟看叛徒一般。一会儿我去曹淑英府上走一遭，该说的我再说一说，他们听不听可就难说了。”
“我这里谢过王爷了。”左宗棠也皱着眉头，对着才醇亲王谢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