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决裂

在法院的人找到我的时候，乔燕已经被关押一个月了。我曾经也纳闷过，有一段时间，打她的电话始终都是在关机的状态。

在他们来找我之前，我接到过一个电话。对方的声音很公式化。紧张中带有一丝严谨。不容侵犯的坚硬态度。

只不过来电显示是乔燕的号码。

我告诉了他们我工作的地方，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给苏墨打一个电话，就被他们开来法院的车子给接走了。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见到乔燕。这种紧张的氛围已经让我有点吃不消了。我不知道乔燕贩毒的消息是怎么暴露出来的，但是我心里一直在祈祷，希望乔燕不要以为是我。

而这一个念头，渐渐的让我把矛头对准了苏墨。

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苏墨一脸焦虑的正盯着我。我在被人审讯的时候晕倒了。我实在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状态。

我看见苏墨之后，像发了疯一样坐起来，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是不是你告发的乔燕。”

苏默任由我抓着他，任由我又哭又闹。带我平静之后，他才说了话。

“大概的情况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念欢，就算我讨厌乔燕，我也不会做这种蠢事，我没有证据。更何况这件事牵连到你，我怎么可能。”

我想我一定是被气糊涂了才会这样失去理智。

我眼前突然出现乔燕那张哀伤的脸。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与我有关。

“你低血糖，好好休息吧。乔燕那边我会带消息给你。她目前很好。你不要担心。”

之后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梦里的不踏实像一口加了盖的井。我像一个被吊在半空中无法动弹的水桶。沮丧无助压抑着我，想醒醒不过来，想睡睡不踏实。

人在无助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丝曙光，他会带给你遐想，而希望过多，却又会适得其反。

最终我决定要去作证，哪怕是伪证。尽管我知道，伪证是犯法的。可是我不想看到乔燕就这样犯了法。

为此，我和苏墨大吵了一架。

他说我没有原则，我说他没有同情心，这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争吵。我内心的坚强捍卫了一个牢笼把我紧紧的锁在里边。我透露不出一点柔软。我看得到苏墨眼里的心疼，可是我宁可是那为一种无奈。

争吵是一种惯性。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最终的结果是怎样收场，我们都没有办法预料。

可是苏墨还是对我很好。按时给我吃药，只不过他已经不允许我再去上班了。我又过上了类似于相夫教子的阔太太生活。

离乔燕开庭的日子还有三天。我不知道写了多少张供词，不知道在脑海里模拟了多少遍法官会问的问题。我的脑子里就只坚持一句话，那就是，我和乔燕在一起，只是去酒吧坐坐，什么都没干。

只不过，人们把幻想当神仙一样供起来，在最关键的时候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离开庭的第二天，苏墨告诉我说，乔燕的案子牵扯出了十几年前的那桩强奸案。吴忧忧的家属都来了。他说完这些的时候又不忘加上一句，“和乔燕进行毒品交易的那些人都已经抓到了，认罪只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你和乔燕是朋友，你的证词不一定会起到作用。”

苏墨的这些话到底还是刺激到了我。并不是因为他说我的证词没有用，而是那桩强奸案。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桩强奸案，受害人并不是吴忧忧。

我没有想到，我一生最为羞耻的一件事，却在这个时候要浮出水面。

我不敢正视苏墨，我突然不知道我该以何面目去正视他。那种卑微到骨子里的感觉强烈的撞击着我的心脏，仿佛时刻在提醒我那段我不堪回首的往事。

“念欢，你的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不想你去作证，就是怕被问及那些事，你在那么人面前要怎么帮她作证。如果你说了，你的清白你的名誉都将被抹脏了。”

“可是我不去的话，乔燕就没救了。”

“你以为你的供词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说别的，就光她交易毒品都够枪毙好几回了。还有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她12岁的时候就杀过一个她的同学。他的爸爸那个时候还有点钱，帮她摆平了事才把她送到这个地方来。现在她所犯的事情都已经被挖了出来，乔燕已经没救了。”

我怔怔的看着苏墨，很久很久······久到他在我眼前越来越模糊。我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乔燕杀人，我被强暴，她贩毒，还有苏墨犀利的话语，交织在有一起像一道闪电一样把我从头到脚劈了一个结实。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的确，是我自己太过渺小了。我把自己想的太伟大，总以为我可以拯救全世界，至少我可以拯救乔燕。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而且这一睡，就睡了两天。

错过了乔燕开庭的日期。

我醒过来粗略的回忆了一下前两天的事情，我睡之前是苏墨给我吃了药。我严重的怀疑这药里被苏墨做了手脚。

我发了疯一样的冲出屋子，寻找着苏墨的身影。可是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我愤怒的呼吸声。我像一个女疯子一样站在客厅的中央。这时，门被打开了。

我看着苏墨有些疲惫的走进来，可是当时的我，是怎么也不会顾及他是怎么样的疲惫的。

“你故意的对不对，”我走上前去，抓着他的衣服恶狠狠的瞪着他，“苏墨，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为什么不叫醒我。乔燕她怎么样，被判了什么刑？”

苏摩没有理我，径直朝卧室里走。我跟着他，说着许多恶毒的话。

苏墨坐在床边，点燃了一根烟，“念欢，我很累，能不能等我休息一会。”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行，你累。你慢慢休息。”

我又发疯一样的跑回自己的卧室，快速的打包好行李。换好衣服。我站在苏墨的房门口，看着他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着。

“苏墨，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吗？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就算不去作证，哪怕我能远远的看她一眼也行。你不知道乔燕心里有多苦，你不知道她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就算她再有错，她也是我的朋友。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自责。我心里有多难受。”

苏墨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怒不可揭的看着我，“作为她的同学，我已经被调查了好几天了。这对我来说是一辈子的耻辱。明明跟她没有任何的交集，却要像一个犯罪的人一样问东问西。你应该庆幸他们没有找到你。”

“找到我又怎么样，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问心无愧。”

“好啊，那要是有人问道那些事，你要怎么回答，难道你要回答乔燕并没有找人强暴了你，还是说那三个男人不是你们两个弱小女生的对手，这样的谎你要怎么去圆。他们都不是吃素的，就算你不说，他们也会调查的很清楚，那三个人已经被抓了，早就供出了乔燕，只不过乔燕当时不在这里，而且她坐了假户口，改了名字。不认识他的人根本很难找到他。”

“······”我顿时语塞。突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可是我不甘心。

我眯着眼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你不就是想报复吗？不就是想替吴忧忧出口气吗？你不就觉得是乔燕祸害了吴忧忧吗？你一直都认为是我害死了吴忧忧，你就是在报复我。你就是不想我去作证，哪怕吴忧忧已经死了你也要替她报仇。你就想让我内疚。内疚到死。苏墨，你终于成功了，你终于成功的替吴忧忧在我的心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你简直脑子有病。”苏墨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我是脑子有病。我脑子有病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脑子有病也是因为你。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一切。”

我愤怒的拉着我的行李走到门口，苏墨的语气突然紧张起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我的心如刀割，我怔了怔，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就决绝的关上了门。

我没有办法在面对苏墨的时候脑子出现的依然是乔燕那张忧伤的脸。

我不想每天夜里都被噩梦折磨。我不想听到乔燕伤心的哭声。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会是怎样的结局，我一直以为我会先死去，安睡在他的怀里。没有世俗的纷扰，没有爱恨情仇。我一直以为我放下了，可是吴忧忧哪怕是死了依然还是我和苏墨之间的梗。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爱情，完美的只是一个人空虚时候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