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围猎和被围猎

“呜————————”

天刚亮，整个公爵驻地就显得极为热闹起来，一队又一队的迪姆川人开始在自己族中小酋长的带领下有秩序地排成一个个颇为散漫的小型队列，然后在蒙德诺必克伯爵的带领下向着太阳升起来的地方虔诚地跪倒在地进行祈祷。

他们跪倒在地，然后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双手，不断地让自己手腕上用各种骨头做的手串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些祭祀则不停地高呼着奇怪的口号，然后跳着本民族的奇特舞蹈。

“公爵阁下，您卑微的仆人恳求您为了我族的冬猎，用您充满昂扬的祝福作为本次庆典的开幕，不知道臣有没有这个荣幸？”蒙德诺必克走上高台，来到林世举身边，然后极为恭顺的弯下腰。

“为迪姆川部落的仪式致辞是我的荣幸，蒙德诺必克，”林世举微微一笑，然后在蒙德诺必克和康丝坦丝一左一右的陪同下来到高台的最前面，看着下面正用充满敬畏和肃穆的眼神望向这边的迪姆川人。

“非常荣幸能够在这个伟大而又神圣的时刻来到这里参加迪姆川部落的冬季围猎仪式！”林世举扫了一眼所有人，包括那些认真肃穆挺直了身体看向这边的近卫军，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激动的潮红，“在这里，我看到的是最年轻，最充满朝气，也是最精神的武士，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准备，再次检查一下你们的弓箭是否上弦，你们的刀剑是否磨快，因为你们将会迎接的是最荣耀的时刻，这是证明你们自己的时刻，所以不要有任何的犹豫，就在今天晚上，让我们来一场烤肉的狂欢来见证一群年轻勇士的诞生吧！”

“艾斯普瓦万岁！”

随后，一列又一列的迪姆川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跃跃欲试，在自己族中各个小酋长和长老的带领下朝着此次的围猎地点而去，他们将会用手中的武器和满满的收获在为期三天的围猎里面证明谁才是最出色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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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这片面积广大的森林里面容纳了上万人，却连一点涟漪都没有起，似乎那些人都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安静得除了鸟鸣和野兽的声音就只剩下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不过此刻，在森林中的某个位置，特蕾莎公主却正拿着一把弓箭躲在一片灌木丛后面，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那是一头正在林中溪边饮水的梅花鹿，那只鹿显得优雅而且慢条斯理，一对鹿角随着头部低下，硕大的鹿角看起来是那么的迷人。

特蕾莎公主一直注视着它，她已经认定了这只鹿将会是自己的头一个猎物，她的手拉着弓弦越来越紧，眼神也越来越专注，甚至已经屏住了呼吸，半满月的弓弦就要松开，眼见着一支利箭就要带着风声朝那只梅花鹿呼啸而去。

然而，似乎上天有意捉弄她，特蕾莎只听见在万籁俱静中，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传来，那只梅花鹿极为敏感，虽然看似不经意，但是听觉却一直监视着四周的动静，梅花鹿猛地抬起头来，直觉告诉它有什么危险在迫近，就是这一下的功夫，特蕾莎的手已经松开了弓弦，“嗖”的一声，那支利箭已经破空而出，可是梅花鹿已经有了准备，就在特蕾莎刚刚松手的一刹那，梅花鹿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两腿一蹬已经越过了浅滩，矫健的身姿已经快速地跃起，直直地朝着森林深处奔去。

只留下一支利箭插入了刚才梅花鹿站立的土地，箭矢后面的白色羽毛兀自颤抖不已。

特蕾莎恼羞成怒，她往后一看，却是一脸赧然的小符腾堡，她气不打一处来，把弓往地上一扔，看也不看他地朝着一边跑去，“还愣着干什么，今天我要是没有得到那只梅花鹿，你也就不用再担任我的护卫了！”

小符腾堡愣了一下，却见到特蕾莎已经跑到了不远处的马匹面前，翻身骑在了马上，眼见着就要抖动缰绳前去追那只梅花鹿，小符腾堡吓了一跳，当下连连大呼，“公主殿下，前面很危险！”

“危险？我的护卫们难道都是一群绵羊吗？！”特蕾莎却丝毫不理会小符腾堡的劝阻，她口中娇吒一声，已经抖动马缰，好像是一支利箭般追着那梅花鹿已经渐渐看不见的身影而去，带起一缕泥土和烟尘。

“都快点，追上公主殿下！”小符腾堡慌了神，他一边发了疯一样朝着河边还在愣神的萨伏伊家族卫兵们大喝，一边赶忙骑上自己的马，朝着特蕾莎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公爵阁下，夫人，公主殿下朝着森林里面去了。”

担任此次公爵近卫的是厄津尔，自从成为马尔斯卫队的一员之后，他就放下了往日里海盗的那副做派，认认真真地参与训练，原本就低调的他似乎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此人的战斗技能实在不是盖的，他已经连续蝉联了三届近卫军内部举办的勇士技能大赛，并且由于他所立的战功，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名上尉。

林世举看了一眼这位穿着上尉一杠三星军装显得精神昂扬的黑人，再看看因为听到这番话显得担忧一下子站起来的康丝坦丝，他握住她的手，后者看着林世举，“特蕾莎实在是太鲁莽了，在这么大的一片森林里她的身边只有十几个人！”

林世举宽慰地笑了笑，看着厄津尔，“你去挑选二十名骑兵，追上特蕾莎护卫。”

尽管林世举对特蕾莎没有任何好感，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半个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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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寂静的森林里面刮起了一阵旋风，几十名英姿飒爽的骑兵们跟随在一道紫色的身影后面，朝着森林里面狂飙突进，把树上栖息的鸟儿和林中的野兽惊扰得四处逃窜。

不过就在旁边树林的后面，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色的人影正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要管他们，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些人。”

在他身后的人恭敬地点点头，然后挥挥手，两边的树梢上传来一阵静不可闻的声音，似乎只是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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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沿着一条并不宽阔的小溪，林世举正在几十名近卫骑兵的簇拥下带着自己的一家人骑着马优哉游哉地和康丝坦丝调着情。

溪水倒映着金色的阳光，那一层层像是鱼鳞一般颤动的水面显得闪闪发亮，光芒照耀在康丝坦丝的侧脸上，那一张布满彩霞的脸颊上是愉悦和略带羞涩的笑意，配着那一身圣洁的白色，林世举看得如痴如醉。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能够有让他完全陶醉的女人，迄今为止也就康丝坦丝一个人而已，这个女人就像有魔力一般，无论是一个笑容还是轻轻一瞥，总是让人甘心沉沦。

包括卡罗尔在内的所有人都自觉地隔开了数米之远的距离，以防公爵和公爵夫人两个人的情话被人们听到。

“你知道吗，宝贝，你就像是你的宝剑一样，是两件足以致命的利器。”林世举只要有时间，他的嘴巴就不会停下来，在前世就是一个多情种子和调情高手的他，早已经对这些技巧掌握得炉火纯青，一旦他进入状态，一天之内的情话都不会重样。

厄津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丝毫没有注意公爵和公爵夫人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样子，他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河面和右边的树林，从刚才开始他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但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骑兵们的搜索根本没有任何的发现。

多次从死亡边缘逃出来的厄津尔，他的直觉可比林世举这个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家伙好得多。

这个黑人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平静，乃至于树梢的沙沙声都带着几分诡异，他看着身边的一名骑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后者一愣，他摇摇头，“非常抱歉，长官，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就对了，”厄津尔的眉头，声音微微压低，“什么都没有听到就是不正常，这里太安静了。”

厄津尔的脑袋抬起来，看着头顶上一群在森林上空盘桓的飞鸟，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传来，直觉让他已经高度警惕起来，他的脑袋一矮，就觉得一道劲风擦着自己的头皮飞了过去，一道入肉声传来，随后便是“噗通”的重物落地声，厄津尔眼睛余光一扫，却是刚才回答自己问题的那名骑兵已经被一支弩矢射中了脑袋，连哼都没有哼一下就栽倒马下。

“有埋伏！”已经不用厄津尔大喊，身后的骑兵们已经开始飞速反应过来，当先一名军官抽出腰间的佩剑，“下马，都下马！”

不过他也只叫了一声，两支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射来的弩矢就穿透了他的左眼和喉咙，他猛地一顿，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马背上。

这几发弩矢算是开始的问候，只听见一棵树上一阵金光闪了闪，从右边的森林里面发出一大片和刚才一样的“嗡嗡”声，就像是一大群蜜蜂即将来袭。

暴风骤雨的弩矢带着狂暴和尖锐的破空声以及凌厉的风声，立刻将担任护卫任务的近卫军射得人仰马翻，伤亡惨重。

人声嘈杂，马匹嘶鸣惨叫，整个队伍立刻一片大乱，不过近卫军毕竟是整个艾斯普瓦公国最精锐的部队，遭遇了突然袭击之后还是极为快速的反应过来，剩下的人立刻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用马匹组成了一个简易的圆阵，快速地将公爵和他的家眷们护卫在了中间。

其实袭击发生让林世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身边的人一把将他和康丝坦丝扑倒，并且做了肉盾，恐怕他现在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

厄津尔此刻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深绿色的军装裹了一团泥，成了棕绿色，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埋着脑袋用手中的剑格挡开几发迎面而来的弩矢，这些人的目标很是明确，他看了一眼队伍的中部，那里才是受到重点关注的地方，厄津尔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公爵阁下，他心下好像是上了火一样，不过就在一瞥，他看见了树梢上某个地方不断闪烁的光芒，虽然非常不起眼，但厄津尔还是注意到了那里。

厄津尔四下一扫，然后从旁边士兵尸体上抽出转轮火枪，爬到一匹马的尸体边上，把它作为自己的掩护，迅速开始装填弹药，他的速度非常之快，几乎一气呵成。

近卫军的战斗素质非常优异，在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之后已经开始抽出他们携带的火枪，甚至还有一些弩机和偷袭者们进行对射，渐渐地偷袭者们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而后随着“砰”的一声，对方的攻势为之一滞，林世举并不知道是厄津尔干掉了他们的指挥者，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也趁着现在的机会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边脸色煞白的卡罗尔，她怀中则是哆嗦不易的路易，林世举来不及顾及他们，一只手握住康丝坦丝略显的冰冷的小手，一手抽出佩剑，组织着近卫军完成最后的防御。

不过对方显得颇为聪明，就在林世举指挥着部队防御的时候，对方竟然停止了攻击。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方到底这什么鬼主意，此刻厄津尔已经冲了过来，他来到林世举身边，“公爵阁下，请您下令，近卫军全体成员愿意保护您直至最后一人！”

林世举扫了一眼身边的情况，这些遭遇措手不及打击的士兵们已经伤亡过半，很显然，近卫军再精锐也是人，林世举觉得很是憋屈，这些自己一手训练的手下们格斗技巧是全军顶尖的，但是这样的偷袭战再精锐也会被射成筛子。

这些偷袭者们显然很清楚这一点，从头到尾就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而队伍中的两个女人，虽然卡罗尔已经面色惨白，甚至就连一向心如止水的康丝坦丝都有些发抖，还有一个顶不上事儿的路易，至少自己的家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林世举的脑袋飞速思索着，他看着厄津尔，“现在的情况无非两条路，要么冲出去要么就跳河，带着你的人准备手雷，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遵命，公爵阁下！”厄津尔向天高呼，“全军准备手雷！”

手雷这种东西，其雏形就是手抛火药，这些玩意儿在艾斯普瓦保卫战大显身手，然后就成为了艾斯普瓦军队的制式装备，并且经过改良之后成为了一个个用铁壳包装的，杀伤力强大的小疙瘩。

很快，所有还有作战能力的人手上都拿着了一块铁疙瘩，等待着号令。

不过这一幕早已经被河对面一片树林后面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了一眼身后一字排开的五个看起来像缩小版投石器的玩意儿，“傻小子，太晚了。”

“啪嗒”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这个人的头顶上飞过十几个小玩意儿，十几道美丽的抛物线直直地朝着对面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