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离奇的家族使命

这次莫伍算是彻底呆掉了！“怎么着？除了偷偷在皇宫里挖地宫当陛下百年后的陵寝，还要我们莫家世代为陛下守陵？这是给了我们莫家多大的荣耀呢？还是惩罚？似乎也不像是惩罚吧？怎么听起来那么不真实捏？”

呃！好吧，古时候的臣子好像有挺多都是“直男”，把所谓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些玩意儿看的非常重要，没办法，儒家的那一套关于忠君的理论体系是相当有杀伤力的。

“忠”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特别是在读书人的心里，尤其是在莫伍身上，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他的思维、行为方式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当时的“主流社会阶层的意识形态”中了，那就是“忠”字当头。而且比读书人、有功名的人更加在意。

不管圣上交给你一个多奇葩的任务，那都是隆恩，都是雨露，别说是守陵了，就是殉葬都得哭着喊着要去的，何况是现在这种“我没获罪我怕谁”的状态下。

看到表情复杂的莫伍，夏尊者随后站了起来，变戏法一样地从袖筒里掏出了一块砖头大小、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黄色板子，没错，是块“板子”，至少莫伍是这么认为的，夏大人手拿这块“板子”煞有介事地张口就道：“忠义伯听旨！”

莫伍这时也不觉得吃惊了，顺势就应道：“臣莫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义伯莫伍少而有为，成而持重，志气骁果，夙著勋卓，于朕一向忠勇勤勉，着即封忠义伯莫伍为殿前都指挥使，世袭罔替，并着莫家世代为朕守护皇陵，以作表彰。今特赐莫家圣旨金牌一枚，世代相传，见牌如见朕亲临，任何人等不得怠慢轻侮，钦此！洪武十六年四月初九。”

念完了一堆骈四俪六的官话，夏大人笑嘻嘻地把手中的那块黄色的板子递给了莫伍，说道：“恭喜莫大人，贺喜莫大人，刚升了爵位，又升了官位，实在是双喜临门、贵不可言啊，莫大人，接旨吧！”莫伍还纳着闷呢，这是什么鬼啊？圣旨不都是帛质的或者绢质的吗？怎么是块“板子”呀？太不专业了吧？我不会接到的是假圣旨吧？他懵懵懂懂地伸手接过了那块“板子”，好家伙，没什么准备，猛一接到手感觉真够沉的，莫伍心念急转，原来这块像“板子”一样的东西就是圣旨啊？够奇葩的呀！古往今来估计是头一张，因为它十有八九是金子做的，这……又是闹哪样啊？

莫伍心理活动多多，但嘴里可不敢含糊，连忙高呼：“谢主隆恩！”说完往金板子上一看，好家伙，果然是按圣旨的格式制作的，字迹清晰，御印齐全，是真家伙无疑啊！尽管今晚上接二连三的赏赐让莫伍有点晕头转向，但是莫伍现在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了，赏赐后面的“肉戏”马上就要来了。

这世上，肯定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尽管这次找传国玉玺他受了很大的罪，但是跟这些赏赐比起来，那根本就不算个事啊！获得了那么多好处，意味着付出的将会更多更多，咱们这位万岁爷从不会做亏损的买卖。

莫伍看着手上的金牌，心里小鼓敲个不停，思忖道：“夏大人，您发话吧，我这儿准备好了，有什么您就尽管招呼吧，我随时都在这儿接着呢！”

夏尊者果然发话了：“恭喜啊！莫大人，陛下对你可是恩宠有加啊！连这纯金的圣旨都发给你了，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见莫伍没吱声，夏尊者接着说道：“陛下这次之所以厚赐你们莫家，刚才我已经说了第一点，就是你是道门世家，对地宫的挖掘在行，这个使命非你莫属，非你们莫家莫属；这第二点就是，你也知道，诚意伯的那封信……”

莫伍心里又一沉：“哎呀，那封信不见了果然是和这位夏大人有关，我刚才倒没有想起来这茬儿，玉玺是他拿走的，信肯定也是他拿走的，好在信上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要不然的话……”

莫伍想着这事，心里有点恍然了，就听到夏大人又继续说道：“诚意伯真乃神人也！他说莫能当，那就是莫能当，什么意思啊？就是你足可以独当一面啊！还有这第三点么……”

夏尊者忽然不说话了，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现在跟你讲还有点早，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这样吧，莫大人，我现在就跟你商量商量陛下地宫的事吧……”

从洪武十六年四月初九那天晚上开始，莫伍就和那位夏大人就成为了“战友”，当然了，地宫一事光靠他们俩是肯定不能成事的，但是为了严格保密，初始阶段还是只有他们两人参与，在选择地宫的挖掘地点、方位、深度、规模、形制、陈设、防护等具体细节方面，两人进行了长时间的探讨和商议，当然了，大主意还是夏大人拿，莫伍只是提供“技术支持”，做做“顾问”。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他们俩拿出了一整套“可行性施工方案”，并悄悄报奏圣上审批通过。到了洪武十七年的正月里，这项据说关系到永保大明朝江山社稷的隐秘工程正式展开了。

莫伍充分发挥了他道门世家的“底蕴”，硬是在朱元璋办公的奉天殿下十五丈深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挖开了一个气势恢宏的巨型地下宫殿，并按照夏大人的要求又在地宫下面挖了一个小型的密室和一条通往长江边上和自己家的密道，然后不断地让全国各地知名的木匠、石匠、画师、手艺人等等五行八作的高手进入地宫，各展才艺，有条不紊地按照夏大人的计划把地宫变得“充实、丰满、堂皇和神秘”。

说来就几句话，其实这个过程非常漫长，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八年时间，直到洪武二十五年才基本建造完成。

当然了，参与修建这座神秘地宫的匠人、兵士、画师等等五百多人无一例外，先后统统“人间蒸发”了，为了保密，莫伍和夏大人真可谓“心狠手辣”到了极点，对于这一点，朱元璋没有多说一句话，算是默许了他们的做法，想想也是，如此神秘的地方，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地宫完成后，那个夏大人就突然消失了。

莫伍经常在想，是不是万岁爷对夏大人也不放心，最后卸磨杀驴，把夏大人也暗地里咔嚓掉了，阿弥陀佛！好在我是钦定的守陵人，不然一样小命难保啊！不过夏大人的人还真不错，知识渊博，风度翩翩，实在是有些可惜啊……

时间走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洪武三十一年，忙乎了一辈子的朱元璋朱老板终于忙不动了，他在床上痛苦挣扎了几个月后，终于病逝，享年71岁。

就在朱元璋临死前的那天晚上，已经六十二岁的莫伍被召入宫中去觐见缠绵于病榻之上的万岁爷，在那里，他再次见到了一个他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见不到的人——那个异常神秘的夏大人，更离奇的是，十多年过去了，那个夏大人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潇洒，仿佛岁月对他一点作用都不起。

莫伍在吃惊之余一度坚信：夏大人肯定是位神仙。而在那个玄妙而又伤感的夜晚，朱元璋没有怎么说话，他也说不出来话了，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微闭着双眼，听着夏尊者和莫伍在说着话，当然了，主要是夏尊者在说，莫伍在听，好像就是把一些异常隐秘的事情做了具体的交待和布置。

第二天一大早，朱元璋这位曾经威震八荒、声震寰宇的一代雄主就此离世，举国哀恸，四方悲戚。就在朱元璋出殡的那天，金陵城的十三座城门同时大开，同样的仪仗，同样的棺木，同样的规模，同样抬出城去。

让人根本分不清朱元璋真正的遗体到底去了哪里，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朱元璋搞得障眼法，目的就是不让人知道自己到底葬在何处，因为他自知杀戮太重，怕死后遭人掘墓报复，这才搞出这些名堂来故弄玄虚，不过这个主意并不是朱元璋自己想出来的，而完全是夏大人的主意。

就在朱元璋咽气的时候，守在他边上的不是皇太孙朱允炆，也不是托孤大臣驸马梅殷、大儒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人，而是夏尊者和莫伍，准确地说，朱元璋死后的一切葬仪都出自夏尊者之手。

因为朱元璋早已传秘旨给了朱允炆，所有他身后之事，一切听从夏尊者安排，这才有了“十三城门同出棺”的怪事。

其实朱元璋的棺木哪里都没有去，他死后，直接被莫伍和夏尊者通过密道抬至地下地宫之中，在那里，装有马皇后遗骸的灵柩早已摆放到位，朱元璋的棺椁也提前放好，只等万岁爷驾崩了，这下好了，这对患难夫妻终于又在这地宫中团聚了，可惜的是，此时真正给他送葬的居然只有两个人，准确的说，只有莫伍一个人。

在小心翼翼地放好朱元璋的遗体后，莫伍穿上了全套孝服，恭恭敬敬地给朱元璋、马娘娘磕了头、烧了纸，念了往生咒，完成了一整套祭拜程序，这才看向一旁的夏大人，夏大人就那么大马金刀地站着，即不行礼，也不磕头，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到了极致，可莫伍早就习惯了夏大人这种大逆不道的做派了。

其实从开始修建地宫的时候，莫伍就发现，这个夏大人很不简单，因为他根本就不怕万岁爷，即不行臣子之礼，也不言臣子之语，更不行臣子之事，甚至他觉得万岁爷还有点怕夏大人，至于为什么，他没敢问万岁爷。

直到昨晚再次见到这位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夏大人，莫伍心里更坚信了一点，这个夏大人肯定是个神通广大的仙人，不然怎么会如此逆天生长呢？对于万岁爷和大明江山，他根本不屑一顾，而他出现在凡间只是为了一个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自己似乎和这个目的有关，他莫伍能想到的，仅此而已。

夏大人站在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棺木前沉思了一会儿，从表情上看，无悲无喜，无嗔无欲，莫伍不敢打扰夏大人，只能默不作声，地宫里一下子变得沉寂了下来。

还好只过了一会儿，夏大人就打破了这个沉默，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朱重八也算是个人物，这些年你们大明老百姓还真是有些福气啊！可惜这大明江山，又要……”说到这儿，夏大人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了一眼莫伍，轻轻地说道：“莫大人是不是一直在迷惑，我们搞出这么个地宫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偷偷地把皇上和皇后的棺木放在这里呢？对吧？……”

莫伍点了点头，夏尊者接着说道：“今天我就说一些给你听，这事不太容易理解，你姑且听之吧。”

莫伍没有说话，想仔细听听夏大人的秘密，可夏大人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先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夏尊者走到了朱元璋棺木前面，伸手在棺木底部的角落里按了一下，就听到轰隆隆的声响突然响了起来，棺木前方的地面突然向两边张开，露出了一个洞口和一条通往底下的石阶，莫伍一点也不惊奇，这个带机关的密室还是他带人挖出来的呢，只是当初这机关是夏大人装的，他也不知道安在哪里，这次算是知道了。

夏大人走在前面，并示意莫伍跟上，两人顺着台阶走了三十多步，来到了一个小了很多的密室里，这里地方不大，也就和寻常人家的堂屋差不多大小，几乎没有什么陈设，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张花梨木质地的长条桌，桌上只有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搞什么鬼？这盒子里是什么？怎么放在这里了？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莫伍在心里一个劲地犯嘀咕。虽然当初修建地宫时，夏大人坚持要在边上挖一条密道通往长江边和莫伍家，这让莫伍诧异了好长时间，尽管密道建成了，但是莫伍从来不敢进去看个究竟，现在突然在这密室里看到了一个盒子，不用问，肯定是夏大人放在这儿的。

夏尊者指了指那个盒子对莫伍说：“莫大人，去打开盒子看看吧，以后这就是你们莫家的使命！”

莫伍一愣，心想：“我们莫家的使命不是给太祖皇帝和皇后守陵吗？与这盒子又有甚关系？”带着满腹的疑惑，莫伍走了过去，忐忑不安地轻轻打开了盒子，我了个去……怎么又是这灾星……

莫伍吓得“噔噔噔”倒退了好多步，语无伦次地对着夏尊者说：“夏，夏大人，这传国玉玺怎么会放在这里呢？这会死很多人的！”

夏尊者笑了笑说道：“莫大人稍安勿躁，这玉玺已经没有危险了，放多久都不会有问题的。你还记得我十五年前和你说过，你们莫家为皇上守陵有三个原因吗？其中第三个原因我当时没有和你说，记得吗？”

莫伍皱了皱眉头，回忆了一下说道：“还有些印象，第一个好像是说我们莫家是道门，挖坟盗墓最在行，然后又说是诚意伯的那封书信上有什么莫敢当，其它的似乎夏大人没有说。”

“没错，今天我就告诉你吧！之所以让你们莫家世代为皇上守陵，一方面确实是守陵，而更重要的是……”

夏尊者用手一指装传国玉玺的盒子，郑重地说道：“是守它！”

“守它？守着它干嘛？”莫伍的好奇心更重了，夏尊者难得用严肃的口气继续说道：“只有朱重八和马皇后的帝王之气才能镇得住这传国玉玺，所以传国玉玺只能放在这里，不然会有大害；另外，我们经过周密推算，这个玉玺在六百二十年后会有巨大的异变，为了防止这种异变产生灾难性的后果，我们考虑再三，才让决定让你的家族承担起看护玉玺和皇陵的重任，一直到六百二十年后，会有一个人发现这里，并想到了办法打开这里，进入到这里，然后你的后人要帮助他拿到这枚传国玉玺，完成拯救大明、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你，听明白了吗？”

莫伍听的彻底糊涂了，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六百年后，那我不早就……”

“对，你早就不在了，但是你的后代还在啊！”“那他们怎么知道呢？需要我给后代子孙具体交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当然！但是你不能留下任何的书面文字资料，只能口口相传，一代只能传一人，而且只能传给儿子。”

“夏大人，下官有五个儿子，但是不能保证我的儿孙也都生儿子啊！”

“这一点你放心，我和我的代理人会让你子孙绵延不绝的。”

“代理人？……”

“哦！就是像我一样暗地里保护和帮助你们家的人，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那……”

“还有什么疑虑吗？莫大人！”

莫伍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夏大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和我的大儿子肯定对此事守口如瓶，并竭尽全力守好传国玉玺和皇陵，但是我实在不能保证我的后代子孙也会像我们一样忠诚守秘，那……”

“这一点你放心，如果你的后代里有人存了不轨之心，我们会代为料理！包括那些可能会发现或者威胁到你们莫家完成守陵使命的人或者事，我们都会帮你们摆平。”

莫伍心里又是一惊：“好家伙，这个夏大人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啊？要做成这个时间跨度超过六百年的局，谈何容易啊？这得要多大的手笔和耐心啊？到底是为什么呢？真的是为了拯救大明朝吗？那时候还有大明一朝吗？……”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的向莫伍袭来，但是他不敢再问夏大人了，深怕自己知道的越多，迷惑也会越多。

莫伍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夏大人，事已至此，下官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关节了，尽管有很多地方还不甚明了，但是这守卫玉玺和皇陵的使命，我们莫家……接下了，也算是报答太祖皇帝的知遇之恩吧。”

“好！很好！”夏尊者点了点头，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帛，伸手递给了莫伍，然后说道：“差点忘了，这张帛画你要妥善保管，代代相传，因为这画上之人，就是六百二十年后发现这里、来到这里的那个人，那个能拯救我们的人，嘱咐你的后人，只有见到和这画像上一模一样的人，才能引他来到这密室中，把这传国玉玺交给他。”

莫伍接过了那幅帛画，打开一看，上面画的是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只是发型很怪异，居然像个和尚似的留着很短很短的头发，莫伍没多看，就把帛画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说道：“然后呢？……”

“然后，你们莫家的使命就算完成了，这里也用不到你们莫家人继续看护了。对了，我还会保证不管在什么时候，你们莫家都会家财万贯、丰衣足食。”

“那就多谢夏大人了。”

“记住，我们会一直注视着你们的。” 听到这话，莫伍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何尝听不出夏尊者话里的威胁之意，苦笑着问道：“夏大人，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吧。”

“天下之大，世家遍地，名门满街，为什么单单会选择我们莫家？”

夏尊者微微一笑，摆出了一幅神秘莫测的表情，缓缓地说道：“这就是天意，这就是你们莫家的命数！六百二十年后啊，希望那时候我还能和你的后人一起，亲眼见证那奇迹发生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