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皇后像广场
皇后像广场是香港最为著名的其中一个游览胜地,这个广场原名中央广场,建成于1880年,至今算来属于历史十分悠久了。到了1897年,为纪念英国女皇维多利亚60周年的庆典,作为英国的殖民地,香港政府铸造了一座女皇的铜像摆放在了中央广场上,并且把广场改名称为皇后像广场,这个名字于是延续到了今天。
至于为什么称为皇后像而不是女皇像,这是因为在那些年,香港一直将女皇称作是皇后,所以同理,本来应该叫做女皇大道的那条著名马路,也就名字定做了皇后大道,与之类似的,还有已经拆掉的皇后码头。这个翻译上本不该出现的差错,随着英国政权在香港地区滚蛋大吉,也就失去了再去讨论的意义,此外,在英国不再日不落之后,英国现在也只有女王而没有女皇了,“皇”这个字眼和英国不再有一毛钱的关系。
因为皇后像广场每到周日,就会有很多菲佣习惯到这里来扎堆休息,所以,在80年代的时候,不少香港报纸管皇后像广场叫做“宾妹广场”,直到90年代,香港立法会通过了《人权法》,才把这个十分蛋疼的名字给禁用了。
皇后像广场说大也不大,除了中央的几层阶梯式平台之外,是拾步可见的喷泉和凉亭,在这么一个秋天的晚上,并不会因为此时已经是深夜而显得昏暗,广场上的灯依然提供了足够的光线,而且,橘黄色的灯光温柔地打在地上,让眼前的一切都不会过于耀眼,反而显得毛茸茸的十分有爱。
应该说,现在是一个约会的好时间和好地方,夜晚永远是让人荷尔蒙有微妙变化的时候,而此刻行人不多的这个广场,宽敞,有风,安静,非常适合两个人散散步说说话,偶尔肩膀轻轻碰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必然的意味,但是偏巧又能让人觉得内心里有小小的期待与欢喜。
郭子琛正和一个妙龄女子坐在广场上。
女子长发披肩,眉清目秀,既有符合东方审美观念的瓜子脸,也有符合西方审美观念的腊肠嘴,郭子琛坐在她的旁边,一脸的拘谨。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你打算怎么过?”女子翻着一本书,看着书对郭子琛说道。
“我很想和你跟你妈妈一起过。”郭子琛看着女子,温柔地笑道。
女子看着郭子琛,点点头:“如果你打算和你所爱的人一起过,你就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
接着,女子抬高了一点手里的书:“如果你……”
“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过。”郭子琛突然转过头来,十分认真地说道。
女子抬头笑了一下:“你先听我说嘛。”
“如果你准备做最后一拼,你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如果你打算不让人知道,如常生活,你就是一个个性很强的人……”女子看着郭子琛:“这里都没有你选的答案。”
“祖儿……”郭子琛闻言不由得有些着急:“现在你还恨我吗?”
答案里明明有“如果你打算和你所爱的人一起过”,而我也说了“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过”,怎么还说“这里都没有你选的答案”呢?
郭子琛一下子内心里产生了一股子深深的挫败感。
这个被郭子琛称作为祖儿的女子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夜空,摇摇头说道:“恨什么,我没想了……你也别想太多啦,想多了也没结果。”
片刻之后,祖儿摇摇头,说道:“开开心心,笑笑算了。”
郭子琛在祖儿面前似乎气场完全无法打开,只能接受祖儿说的话,他只是知道,祖儿这句话,轻描淡写地还是给自己判处了死刑。
远远的,陆冠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他突然被祖儿这句“恨什么,我没想了……你也别想太多啦,想多了也没结果”击中了一下,他眼神闪动着,表情突然之间有了些莫名其妙的犹豫,半晌之后,他转身拿起了电话亭的公用电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投了进去,手指不太熟悉地拨了一个号码。
“喂……”过了一会儿,电话听筒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声。
“妈,我是阿华。”
“什么事?”
儿子打电话回家,需要具体什么事情呢,陆冠华被自己老妈一句话就给问哑了,他有些尴尬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声音显出了一股子故意的冷清:“没什么……他怎么样,还在医院吗?”
顿了一下,陆冠华又不由自主地用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问道:“还没断气吗?”
电话那边,陆冠华的老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整天都想着他死……他上个月已经死了,谁对谁错没关系了……想吵也没得吵了,想拜就去拜拜他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说得很慢,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了半分钟,没有什么伤感情绪的波动,而对于陆冠华来说,这么慢并不是慢,他拿着听筒仿佛像是不会抽烟的时候突然连着抽了十根烟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似乎都站不稳了,仿佛眼前的世界都在缓慢地摇晃着。
“没事了,就这样吧……”陆冠华垂下了手臂,却忘了挂上听筒,只是这么愣愣地木在了电话亭里。
这半分钟,他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界,比他的整个人生都要更加漫长。
或许吧,老天未必想让此时此刻得一切都显得太让人难过,在郭子琛那边,祖儿拿出了一份包装好的礼物,笑着放到了郭子琛的手里:“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呀?”郭子琛心情一下子好了一点,努力笑了一下。
应该许多男人都经历过这样的心理低谷,想问她最近那边的天气如何,可是她却告诉你明年的太阳风会对臭氧层有影响——就在眼前,却是根本没办法靠近一步,只能看着她笑,陪着她笑,听见耳边不着边的话,听见心里有什么在碎裂。
最后,她要走了,送给你一份小礼物,似乎让你快乐一点,似乎做了一些补偿,然后就理所当然不欠你什么了,所以,请务必要礼貌地告别,不许纠缠。
“你猜猜吧,老是要人家说。”祖儿有点娇嗔地又是一笑:“猜猜我父亲节会送什么给你?”
说完,祖儿抓起包包站了起来,不给郭子琛任何挽留的,从他身边径直走开,郭子琛的确不舍得祖儿这么就走了,但是,他竟然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张了张口结结巴巴地说道:“再见,再见。”
这场景,每个失恋的男人都知道其中的滋味。
一个广场,两个警察,无尽失落。
原剧情发展到了这里,杀手阿杰就该出场了,趁着陆冠华恍恍惚惚走出电话亭的时候,一刀捅进他的腹部,然后再一刀割开他的脖子,紧接着,阿杰会走到同样恍恍惚惚的郭子琛身后,正在望着祖儿远去的郭子琛根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阿杰又是一刀扎进心窝里,彻底领会心痛如死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阿杰施施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阿杰的脚步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阿杰扬手一甩亮出了短刀。
他的这一刀带着深夜里闪亮的寒锋,抵住陆冠华肚皮的时候,陆冠华才惊觉到了危险,可是他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阿杰脸上的狞笑。
阿杰笑着,刚才刺杀李伟乐的失败让他感觉十分恼火,在他的杀手生涯当中,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和朱夜卿一样,那么让人无法反抗地使用手枪,此时的他耳边依然不停地传递给他热辣辣的疼痛,也正是那一枪,让他彻底确认了开枪的人就是朱夜卿。
自以为一定能够杀掉李伟乐的他,事前竟然十分掉以轻心地没有摸清楚和李伟乐一起前来的人是谁,陈国忠没有告诉他,陈国忠也以为他一定可以杀掉李伟乐。
如果阿杰早一点知道朱夜卿也来了,他一定不会那么傲娇地玩杀人秀。
是的,阿杰认识朱夜卿,而且是记忆深刻地打过交道,曾经有一段时间,阿杰四处寻找过朱夜卿,但是这个女人就和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时候一样,当她决定了离开,也是莫名其妙地蒸发了,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仿佛这个世界就从来没有朱夜卿这个人存在过一样。
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就是一颗子弹!
再次见面的时候,她竟然毫不犹豫地用她招牌式的折射,直接打烂了自己的一只耳朵。
发现了朱夜卿原来就在眼前的那种震撼,让阿杰当时根本察觉不到耳朵的疼痛,但是阿杰也很清楚,当朱夜卿此时站在了自己的对面,拿着枪瞄准自己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侥幸可言的。所以阿杰立即选择了撤退,但是,隔着那么远又跑了那么远,还是被朱夜卿再一枪追了上来。
这一枪,从阿杰的头皮上刮了过去,生生犁开了他头发,让他的头顶现在露出了一道十分可笑的秃痕。一如当年他追着朱夜卿而去,却被她这么一枪逼退,完全无二,那一天,他就是被朱夜卿在同样的位置,用子弹刮掉了一道头发,如今昨日重现。
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她又回来了吗?
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