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吴兴断崖

自从韩子高下落不明之后，陈子华每日心急如焚，只是苦于没有消息只能静静地等待，此刻陈子华便看出了高廉的重要性，他的暗影会遍布各地，也只有这样的组织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探到想要的消息。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陈子华见到高廉从外面回来，便着急的问着他是否有韩子高的下落。

“将军，属下正要跟您说呢，暗影会安插在吴兴城南远郊磐石镇的农户近日回禀江南分会称，这几日有几十名名行踪可以之人在磐石镇盘桓，他们行止有序，手中皆有拿握兵器的茧子，所以暗影会江南分会判断他们可能就是杜龛在封城之前派出的那支百人队。”高廉将暗影会查探到的消息告知了陈子华。

“磐石镇？”听到磐石镇的名字，陈子华立刻在地图上寻找，才发现磐石镇是吴兴城南远郊的一处小镇“你查探过这个磐石镇吗？”

“属下听江南分会的人说了，这磐石镇距离吴兴城虽然只有三里，但是因为地处吴兴城南断山崖之下，所以人马陆行需要走行十多里路，磐石镇人烟稀少，镇上有的七八个村落，村民大概只有五六十户的样子。正是因为人烟稀少，所以这里出现大批的外人才会格外的引人注目，韩先生当初知道将军要进攻吴兴时，就命属下开始着手在吴兴安插眼线，现在看来还真是未雨绸缪地巧妙啊。”高廉将吴兴分会禀报的磐石镇的基本情况报告给了陈子华。

“既然百人队出现在磐石镇那就说明子高很可能在磐石镇，百人队不可能漫无目的的乱找，等一下你刚才说磐石镇在吴兴城南的悬崖之下？”陈子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错，磐石镇就在吴兴城南的断山崖之下，这里地势陡峭，要想过去只能绕行山路。”

“这就对了，这就说明当初子高在城南极有可能被逼到了悬崖，然后……唉……”陈子华越说越觉得心中一阵疼痛，之前还觉得韩子高侥幸逃脱，现在想来最有可能的就是韩子高被官兵紧追之时为躲避杜龛的追兵而跌下悬崖。

“将军莫要担心，虽然断山崖有百丈之高，但是既然百人队能到村落中打探，说明他们还没有找到子高先生的尸身，那就意味着子高先生很可能还活着，况且子高先生自跟随皇甫先生学艺之后，武功精进，加上吉人自有天相，子高先生被人救下的可能还是很大的。”高廉看到陈子华的样子自然要宽慰他几句，在高廉的心目中他是坚信韩子高不会轻易的死去的，向他这样的天人，自然应当是受苍天眷顾的啊。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这样高廉，你马上密令暗影会的人在磐石镇打探，若是有人救过或者见过跌下山崖的人，就立刻把那人控制起来，我现在就亲自带兵去磐石镇。”陈子华此刻的决心是下定了的。

“是，属下即刻就去办，只是将军要想从侯安都手中带出兵来，总要有些理由才好吧，不然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让您带兵去。”

“我自带我在长城的驻军去，与他何干？”

“不可，将军虽然是长城县军队之主，但是目下侯安都统领江南征伐之事是皇帝谕旨大都督定的，若是将军不经侯安都许可便轻易调动江南之兵，便是违反军规，往严重了说也是无视大都督更是藐视陛下，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加上将军之前招降杜氏兄弟的失手，这两罪相加，将军可是要受重责的啊。将军纵使不惧怕什么重责，但是现在唯一能全心全意救助韩先生的也只有将军了，若是将军因为受罚而没办法继续寻找韩先生，到时候岂不是……”高廉劝着陈子华。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侯安都，请求他准许我带兵前往磐石镇。”

“将军且慢，属下知道将军为了韩先生肯于放下身段去求侯安都是因为子华将军重情重义，但是按照侯安都的秉性，若是您真的低眉顺眼地去求了他也未必买您的账，更何况侯安都对韩先生的态度其实也微妙的很，若是将军如实的说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我曾听说侯安都在建康时一时失误开罪了我叔父，正是子高为他设计才得以解脱的，难道他还会恩将仇报吗？”陈子华听了高廉的话，觉得他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他虽然在长城县但是对建康城发生的事情还是了解的，也知道之前侯安都因为直接向皇帝奏报而惹得陈霸先猜忌的经过，所以在他的内心里还是觉得侯安都是会对韩子高感恩戴德的。

“将军还是不懂得人心啊，若是韩先生无事，那侯安都忌于韩先生的厉害和恩德或许会对韩先生马首是瞻，但是如今韩先生顷刻生死，而且生与死竟然掌握在侯安都的手里，你若是侯安都会放任一个威胁着自己的人活着回来继续掌控自己吗？在这乱世之中，什么恩德与恩惠其实早就没什么用了，现在还不是拼实力？说句诛心的话，当初王僧辩对陈霸先将军的恩德难道浅薄吗？王僧辩权倾朝野的时候，陈霸先将军对王僧辩不也是唯命是从的吗？可是等到王僧辩众叛亲离，为天下诟病的时候，陈霸先将军不也从身后捅了他一刀吗？”高廉为陈子华解释着，还用上了陈霸先与王僧辩的例子，算是能让陈子华听明白又信服的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啊？”陈子华问着高廉，高廉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凑了上来，伏在陈子华的耳边说了起来。

“将军可知道这次侯安都正准备在西北东三面合围吴兴城，势必要将杜龛捉拿就地正法，可是这城南一面虽然有段山崖在，却也未必就是死路，若是那杜龛在城破之时从城南断山崖逃窜，势必会逃了这首恶元凶啊，这段山崖下磐石镇视野开阔，人烟稀少正适合在此伏兵，若是攻打吴兴城不顺利，潜伏在断山崖下的这支伏兵也可以攀岩而上，成为破城的敢死兵，此所谓进退皆宜，而断山崖下地势险要，不论是进是退都是凶险，所以侯安都肯定不会将自己的兵将往断山崖下放，而此时若是陈子华将军您自告奋勇，他侯安都便是求之不得呢。”高廉仔细地将如何说服侯安都说与了陈子华听。

陈子华听完，思忖了一刻，说了一句“不错，看来你对侯安都确实有所了解，他确实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人，若是让他的人冒险他必定不肯，如果不派人去又担心会因此而让杜龛逃脱，看来他是非让我去不可了，更何况你这个想法也算是妥帖，毕竟是防务所在，也算是给了侯安都一个合理的理由，看来，侯安都应该能够让我去。”陈子华似乎非常满意高廉的说法。

“将军且等一等，您熟读史书，可还记得当初张仪使楚，楚王对张仪恨之入骨，张仪不就是买通了郑袖才得以全身的吗？再说当年的孟尝君使秦被秦昭王扣留，不也是靠着拉拢秦昭王的宠妃才得以脱身的吗?如今将军要想此事顺利得成，有一个人咱们是必须要拉拢的。”陈子华正要去找侯安都说话，却又被高廉拉住，高廉此刻又继续说起了附加的消息。

“是什么人啊？”陈子华急切地问着。

“此人名唤初云，现在是侯安都帐前执戟郎中。”高廉向陈子华说起了初云，此刻的初云在军中尚没有职务，但是总不能介绍说是侯安都陪睡的士卒吧？一时间高廉还真想不起来该以何职位称呼初云，恰巧想到了当初韩信曾在项羽账下做执戟郎中的小官，便随便给初云安上这执戟郎中的官职。

“一个小小的执戟郎中也有这么大的能量吗？况且这也与你所说的典故没有关系啊，等等难道……”本来一个所谓的执戟郎中根本就不能引起陈子华的注意，可是高廉却说非他不可，陈子华再想到高廉适才所说的那些典故，便觉得这侯安都或许也和自己一样，有个龙阳君吧。

“不错，这个初云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执戟郎中，但是他的实际身份却是侯安都的面首，听说侯安都每日都要有他陪伴才得以安眠，如果有他的枕边风，那这事情就算成了大半了。”

“那你就多备些金银厚礼与他便是了。”

“这初云素来不爱钱财，只是身为面首却对龙阳之事颇为喜好，尤其好男风，将军若要他帮忙，还得给他备一份厚礼，属下听闻将军曾奉命为先帝选拔建龙卫，后来先帝江陵蒙难，此事便搁浅了。”

“不错，当时我奉陛下之命，在民间招募年轻俊郎之少年，严加训练，借以为大梁培育新的将才，后来搁浅之后，这些建龙卫的小将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怎么了？”

“属下廷尉建龙卫的人虽然俊美，但是因为疏于管教，所以性情乖戾，多游手好闲，将军不妨这次借此机会，将其中一二宵小之辈，踢出来送予初云。”

“他们纵使有错，也不能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啊，他们可都是青年才俊，让他们去服侍一个男人，那不是委屈了他们了吗？”

“呵呵，说句不怕将军责怪的话，您对这些建龙卫的少年过于宠溺，可说是有些骄纵了，我前日过建龙卫营帐时亲眼所见，建龙卫里男子相互淫乱殴斗之事实在不堪入目，他们这样喜欢鬼混，而这初云又痴迷男色，在初云身边服侍对他们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反而把这些人留在身边的时间过于长久了，对将军来说也未必是好事，您要知道这个朝廷里盯着您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个时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啊。”高廉的劝谏其实也不无道理，经历过这么多，陈子华此刻也确实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

“既然如此，那你便在建龙卫的少年里挑选三两个淫乱的，把他们交给初云，我也正好借此机会对建龙卫进行整饬，莫让他们真的坏了我的名声。”被高廉一劝陈子华便也决心让他去做，毕竟这建龙卫当初自己留在身边也是觉得他们的容貌俊秀若是白白地浪费了确实可惜，他也确实曾临幸过其中的一二个兵士，只是后来韩子高出现后，那些寻常的人物便再也没有办法进入他的视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