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艰难谈判
“关于战时统一指挥权我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这是我们身为轴心国成员应尽的义务。”外交部长伍泽凯也忍不住发话了：“但舞阳铜矿却是我国重要的财政支柱，不容有失，而且舞阳铜矿是我国的国有矿业，一旦出售开采权对于我国政府的声望将会造成严重的影响，民众会感到不满的，同时也会影响我国与贵国之间的真诚友谊的。”
伍泽凯的话就是绵里藏针了，张绍清中校听完之后顿时皱起了眉头，一座矿而已，虽然储量很大，但至于这么舍不得吗？
吕宋除了矿产出口之外，水果、木材、土著劳工、服装、石油等等出口商品，每年都可以为吕宋带来不菲的财政收入，而共和国就是吕宋最大的贸易伙伴国，每年吕宋出口的百分之八十货物都是输送往共和国，而共和国的工业设备以及工业制成品也都是最惠国待遇出售给吕宋的。
共和国一向待其不薄，怎么一到让其出点血的时候就推推阻阻了。
分歧一旦出现，会议就顿时陷入冷场了，访问团都是一帮子古板的军官，哪有官僚那套弯弯绕子，干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的，不是一就是二，一旦遇到需要妥协的情况就干瞪眼了，唯一办法就是翻脸动用武力了，可吕宋却是共和国的重要盟友，翻脸是绝对不行的。
顿时张绍清中校有些无可开口了，而一旁的徐有才中校更是缄默不语脸色涨红，大有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吕宋方面三个官员看着对方的反应也感到头皮发麻，这帮大爷一旦伺候不好可就完蛋了。
“咳咳！”陈烬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既然贵国不愿出售开采权，那我国可以退让一步嘛，我们两国之间可以共同开发，我国以军援为代价入股舞阳铜矿占取相应的股份，但开采出来的矿石必须优先供应我国，而且贵国必须按照我国要求调整其他矿石的供应量，我国相应的也会援建贵国一些初步的冶炼厂以及工业设备，以便于贵国更好的出售成品金属锭。”
“不止是铜金矿和钼矿，贵国的铬、镍金属也是我国军工业所需的物资，贵我双方之间的可合作性以及合作前景是非常广泛的。”
“而且我国一向都是秉持平等互助的外交政策，对于盟友而言我们则更是如此了，请相信我们此行的诚意。”
陈烬的一番话顿时犹如一阵春风融化了会议室内冰冷僵持的气氛，众人听完之后纷纷露出了笑容，吕宋外交部长伍泽凯更是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大笑说道：“这位上尉的话我非常认同，我国同样也愿意在平等互助的基础上与贵国展开广泛的合作以及交流，我国的矿石出口一直都饱受加工不足、矿石含量不一等等的缺陷的困扰，有了贵国的帮助，以后肯定会得到解决的。”
“这是当然的，贵国出口向我们的矿石如果加工成成品的金属锭之后，我国也会受益良多，贵国的矿产出口价格也会得到提升，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陈烬点了点头微笑道：“不过贵国也需要根据我国工业的实际需求来调整本国的矿产产量，我查阅过资料，贵国出口的很多稀有金属以及石油等资源矿产的出口量远远没有达到贵国的开采极限，而这些恰恰则是我国所急需的物资。”
“当然，当然，我国肯定会进行相应调整，不过这会是在我们双方之间签署协议之后。”吕宋副总理徐树森缓缓说道。
一旁一直愣着旁听的张绍清中校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今天会谈的内容已经远远超出国防部赋予访问团的权限，其中很多事情都是外交部甚至是工业部负责的范畴了，这种越权的事情在无论是在政府还是在军方都是极为忌讳的事情，但这次张绍清中校却无法让自己开口打断这次会谈。
因为共和国实在是太需要吕宋的铜矿和稀有金属资源了，尤其是铜！
现代军工业用到铜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子弹、炮弹、机械零件、电缆等等，这些都是必须的消耗品，尤其是子弹和炮弹对于铜的需求量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更何况铜不止在军事领域有需求，在国内的民用领域也拥有广泛的应用。
共和国在一战时期就因为缺铜而导致军工减产，大量的子弹和炮弹生产线因为缺乏铜料来源而不得不停产，虽然战后共和国一直致力研究于钢制弹体以用钢来代替铜的作用，但许多领域铜的作用还是无法代替的。
故而吕宋的舞阳铜矿已经发现之后共和国就开始就此与吕宋展开各项协商了，但吕宋却一直都是顾左右而言其他，舞阳铜矿也是共和国选择吕宋为南洋地区重要盟友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吕宋的镍则更是共和国装甲部队的必需品了，几乎每一辆坦克和装甲车的装甲钢都需要镍这种金属制造装甲钢，而国内的镍矿资源一直都是供不应求的。
“这次哪怕是越权了，也必须谈妥这件事！”张绍清中校心中暗暗道，脸上的神色十分坚定。
谈判在陈烬的斡旋下得以继续，但吕宋方面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对于访问团要求的很多矿产的出口量都不认同，而且在舞阳铜矿的股权上更是坚持由吕宋方面主导，否决访问团方面提出了各占一半的要求。
“对于贵国想要主导舞阳铜矿股权以及开采权的要求，我方不能认同，铜矿对于我国而言是决不能出现差错的，这件事情是不容商议的，关于这座铜矿我国已经与贵国展开过多次的谈判了，请相信我方的诚意和意志。”陈烬眼神灼灼的看向了对方，说道：“现在已经是一九三九年了，世界的局势也开始明朗了，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继续扯皮了，这座铜矿将会是我国志在必得的，请相信我们的意志。”
“唔........”徐树森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因为他从陈烬的话中听出那一份执着和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
“诸位，我们已经谈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了，相信各位也累了，不如我们暂行休会，下午继续谈判如何？”伍泽凯见到谈判再次陷入僵局，作为一名外交人员的他站出来打圆场了。
“嗯，可以。”张绍清中校点了点头。
双方暂停了谈判休会了，离开了会场之后访问团的那名准尉军官在张绍清中校的吩咐下神色匆匆的离开了政府大楼，搭乘汽车赶往共和国驻吕宋大使馆去了，共和国的每一处驻外大使馆都有一台加密电报，通过加密电报可以直接联系到国内外交部。
事关重大，生怕泄密的张绍清中校也不敢通过舰上的无线电联络国内了。
吕宋方面也紧急联系到了正处在共和国访问的总理，请示关于此次谈判的命令。
双方在休会期间并未停止关于谈判的准备反而更加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了。
很快准尉就拿着电报返回了政府大楼，将电报交给了张绍清中校，张绍清中校看完电报之后，原本凝重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了。
“国防部已经批准了我们关于此次谈判的权限了，并且外交部也知晓了，他们已经准备派出一支官方的外交官团队前往吕宋继续谈判。”张绍清中校走到了陈烬面前，递过了一支烟，继续说道：“国防部希望我们能够在离开吕宋之前争取更多的利益。”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陈烬点着了烟。
“明天，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前面的路却还很长。”张绍清中校无奈的摇了摇头，两大阵营的逐渐对立已经让共和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战争的阴影也渐渐开始浮现了，留给他们的时间自然不会多了。
“我会尽力的。”陈烬耸了耸肩膀，说道：“毕竟只有一个下午，能谈出多少成果我也不知道，这种级别的谈判两三个月都谈不下来也很正常，除非我们出绝招。”
“什么绝招？”张绍清中校脸上露出了好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烬神秘的一笑。
下午两点，双方用餐完毕之后再次进入会场了，间断的谈判也再次开始了。
“尊敬的副总理阁下，经过联系之后，国内已经授予我们最大权限进行此次谈判了，请您相信我们的诚意。”陈烬脸色淡定的说道。
“我们也已经联系了正在参加轴心国领袖会议的总理阁下，他也授予了我们全权，现在我们可以坦诚相对了。”徐树森面色坦然的说道。
“很好，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明天我们就会离开此地了，接下来会有一支由我国国防部和外交联合出访的外交团队接替我们的任务与您继续谈判的。”陈烬顿了顿，看了看徐树森脸上陡然变化的神情，继续侃侃而谈：“由于外交部的介入，可能很多谈判内容会出现变化，毕竟那些锱铢必较的正是外交官不是我们这些大老粗的军官可以相比的，但我们还是用很大的诚意来继续此次谈判，希望我们能够利用这个宝贵的下午达成更多的共识。”
“这是自然的。”徐树森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旁的伍泽凯更是表情僵硬，而没有什么话语权的方汉明上将也有些急了。
共和国的外交官一向都是以强硬和古板著称，和他们能够谈出什么好条件来？
“既然我们在舞阳铜矿的股权和矿产资源出口数额上面出现了分歧和争议，那么我们不如搁置这些争议以及分歧，谈谈我们军援的具体价格和内容怎样？”陈烬试探着说道。
“呃，很好，我赞同上尉你的看法。”徐树森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他之前看到这帮子五大三粗的丘八就想沾点便宜，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接招了。
陈烬微微一笑，将徐树森的脸色变化尽收眼中，从容的拿出了一份文件一人一份发给了吕宋方面的三人，三人接过文件迅速看了起来。
“什么？一支全新的10式半自动步枪竟然需要三十七华元？”
“玄武岩坦克，一辆三点五万华元，这是金子做的坦克吗？”
“东风式自走防空炮，四联装的高平两用防空炮，口径二十五毫米，看上去很不错，不过价钱太贵了，竟然要二点七华元！”
三人看完了之后纷纷感叹共和国装备的昂贵，不过也对上面标注的具体参数和通途表示艳羡以及渴求，装备名录上面的都是共和国的制式装备，依照这份名录采购足上面的数目和种类，吕宋方面完全可以组建出一支媲美共和国精锐机械化集团军的部队，但实际战斗力可就另说了。
方汉明上将看完文件之后脑海中浮现了文件总计栏中的那个数字，感叹道：“组建一支机械化集团军竟然需要耗费五千三百万华元之多，这件就是吞金的黑洞！”
吕宋方面的吕军最精锐的部队也就只是三个初步完成摩托化的步兵师而已，装甲部队方面更是只有两个可怜巴巴的装甲营，装备大多都是K-19轻型坦克，这种坦克是共和国在一战时期的主要装备的坦克，坦克炮才仅仅二十五毫米的口径，正面装甲也只有二十七毫米厚，早就已经被共和国陆军淘汰出口给周边国家了。
看着名录上那些豪华的装备，方汉明上将不禁厌了一口口水，但却又不敢去多想了，因为实在太贵了。
“五千三百万只是书面上的价格，如果贵方能够打赢我们之前提出的要求，那么我们只收取其中一半的资金，其余用作我们入股贵方的各类矿产的资金，而且我们还可以允许贵方用产出的矿产资源抵偿军援的费用。”陈烬说明道。
“副总理阁下！”方汉明上将眼神中饱含渴求的看向了徐树森。
“让我再想想！”徐树森更是踯躅不定。
“如果贵方答应了我方的要求，那么这将会是我们送给贵方的礼物。”陈烬掏出了自己文件袋中的最后一封文件递了过去。
方汉明上将接过一看，脸上的神色更加狂喜不已了，这是一封无偿移交军舰的协议书，上面说明了共和国方面将会无偿的将包括长门号、翔鹤号两艘主力舰在内的一整支舰队的无偿移交给吕宋海军，当然所有军舰的维修改装费用以及弹药燃料物资补充的费用都得由吕宋方面支付，相信穷疯了的杨怀立中将到时候绝对会狠宰一笔的，具体可以参照老毛子如何宰阿三的，
“最后我们将会在所有的交易额中抽取百分之零点七的费用，用作回扣。”陈烬缓缓说道，他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这笔回扣将会由贵方自由使用，并且这笔钱不会出现在任何官方文件以及声明上，绝对隐秘，资金来源也都会通过私人银行转汇。”
会议室内没有外人，参会的也只有六个人，但陈烬的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一片死寂，只剩下了几声吞口水的声音，吕宋方面的三个高官都陷入了呆滞，脑海中充满了惊诧和狂喜以及那股来自心底的诱惑。
没有人能够抵挡这种天文数字的诱惑，数千万近亿级别的交易额，即便只是百分之零点几也是一笔天文数字，更何况这将会是持续性的收入，只要军援还在继续，矿产还在出口，可爱的华元钞票就会像长了翅膀一般主动飞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简直就是一颗金闪闪的摇钱树！
而张绍清中校和徐有才中校则是彻底震惊了，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陈烬小小的一个尉级军官可以谈妥对南军售那种级别的大事件了，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这种回扣事件一旦泄露出去，陈烬绝对会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天文数字般的回扣金额会让法官毫不犹豫的判处陈烬终身监禁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徐树森急迫的问道，如果是真的的话，他完全可以答应下来，甚至还可以私自提高这笔交易的具体价格，只要回扣能够拿到手，自己完全可以用金钱攻势攻略所有的知情人，笼络起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和一个坚固的利益集团，下一届总理人选自己绝对会当仁不让的。
“当然是真的，请相信我们的诚意!”陈烬微笑着说道。
当天下午，吕宋政府副总理在不经请示的情况下就与访问团签署了《中吕军援矿产合作协议》，双方宾主尽欢，进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张绍清中校心情忐忑的将谈判所有内容包括回扣交易等等细节都汇报给了国防部，而后等待着来自命运的裁决，他此刻终于感觉到了天堂与地狱的距离原来仅仅只有一线之隔。
深夜，来自国内的回电让等待已久的张绍清中校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预祝旅途顺利，派出联合访问团将会在五日后抵达定国湾。
国防部，参谋长：刘峙。”
电报中丝毫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谈判的批示，对于回扣事件也没有任何表示，看完之后张绍清中校揣摩许久过后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感叹道：“看来上面准备默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