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六师父
“因为我会缩骨嘛，之前有任务要做，打个非要让我扮成十岁的孩童，我才易容成这个样子。”七师父笑了笑，揭下了脸上薄薄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的七师父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桃花眼中含着秋波。
这家伙美的简直像一只母狐狸精。
（七：为毛是母的！）
“好美……”颜漠看呆了，喃喃说道。
只是七师父还未将身高变回来，一个孩童的身子顶着一个英俊的成年男子的面庞，怎么看怎么诡异好笑。
“噗。”颜漠也的确是笑了出来。
七师父窘迫得红了脸。
尽管他是赵綮和三娘的师父，也比颜漠大了几岁，可是颜漠就是对他怕不起来。
总觉得，七师父以一个很有亲和力的人。
“漠漠，我跟赵綮回到庄园有要事要办，本想今天下午办完后马上陪你上路，不想你迷了路。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明天再走如何？”三娘问颜漠。
“好。”颜漠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能麻烦七师父带颜漠去六师父那里看看吗？”赵綮看着七师父问。
“好。我回房间变回原来的样子，顺便换身衣服，漠漠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七师父狐狸脸上笑的面色含春，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喊“漠漠”喊的这么亲昵，跟赵綮和三娘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三个走了没过多久，依旧是孩童身高的七师父却独自回来了。
“七师父怎么了？”颜漠见他面容带着一丝窘迫，问道。
“跟着两个徒儿走出去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好像就是我房间。”
“……”
一开始那个冷漠淡然的小孩子你把他怎么了，七师父？
看着眼前一脸痴笑的七师父，颜漠心中觉得好笑。
父亲，我好像是碰上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
七师父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着实是把颜漠惊艳了一把。
一拢红衣，玄纹云袖，身高近七尺，偏瘦，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雪白色丝质冠带，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颜漠脸红了一下，不知为何，心中似有小鹿，迷了路似的狠狠地撞了一下。
“好美，居然比女子还要美。”颜漠想。
“我们走吧。”七师父向着颜漠笑了笑，拉起了她的手向前走。
七师父的手很大很温暖，不同于秦钺手掌的温润，七师父的手恰如火红的外袍一样，灼人手掌，烫人心窝。
“哎？”要说是个十岁的孩子，牵手什么的颜漠还不在乎，可眼下这是个二十岁的男子。
“你……”颜漠红着脸说。
“怎么了？”其实福回过头来看低着头的颜漠。
“七师父，放、放开手。”颜漠低声道。
除了秦钺之外，颜漠从来没有触碰过其他的男子。七师父这一牵手，颜漠羞涩不已。
“奥、哦，好吧。”看着脸红的颜漠，七师父呆了呆，心中好像被猫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身子一酥，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
“不过你也别跟着赵綮和三娘叫我七师父了，别人会以为我新收了弟子呢。我复姓巫马，单名一个原字，你叫我原就可以了。”
“可是直接叫原会不会太……”
“没关系啦，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那……好吧。”
原笑了笑，露出了狐狸偷到肉般满足的笑意。
“那我今后也叫你漠漠了。”
还未等颜漠回话，他们就到了一所竹林中。
“啊！我们到了，这里是我姐姐巫马竹的住所。姐姐名字中有个竹字，所以大哥就把这片林子个姐姐住了。”原笑了笑，提到姐姐，他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我姐姐在我们家中排行老六，是赵綮和三娘的六师父，平时教三娘一些医术。赵綮那小子笨，学不了医术，到现在还只会写包扎。”
提起姐姐，巫马原笑的很是温暖。这笑意让她想到了秦钺。秦钺也有着像原现在一般阳光温暖的笑意。
有些想钺哥哥了，不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巫马原看着走神的颜漠脸上透出一丝伤感，心中疑惑却未出声询问。
就这样，颜漠跟着原走进竹林。
竹林中很是清凉，现在已是初秋，庄园中的树木大都开始泛黄，只有这里依旧是一片青翠欲滴。
很快巫马原和颜漠走近了竹林中的一个小木屋。
“漠漠。”就在他们靠近木屋时，巫马原叫住了颜漠，神情中透着一丝忧伤，并不似先前的灿烂。
“什么事？”颜漠问。
“方才赵綮和三娘告诉我，你中了幻世之毒。”
“……没错。”在这里巫马原提起这个，莫非巫马竹和这幻世之毒有关？
“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这幻世之毒，是我姐姐制出来的。
我希望你，不要恨她。”
巫马原看着颜漠，眼中流露出了悲伤和歉疚之情。
仿佛是害怕颜漠会愤怒，巫马原未等颜漠有什么反应，就迅速拉着颜漠的手，将颜漠带进了木屋中去。
“等等，你说什么，这毒是……”颜漠被拉着进了木屋中，此刻她有些愤怒和疑惑，但接下来的场面，让她噤了声。
一进木屋，如眼的居然是一个巨大的铁笼！
颜漠从铁笼细密的网眼中看到，笼中有一个头发披散的女人背着她们蜷缩着坐在地上，她衣衫凌乱，脸上有多天未洗的灰尘，嘴中还在不清不楚地叫嚷着什么。
颜漠顾不得质问巫马原这幻世之毒和巫马竹的关系，不知为何她此刻十分想知道巫马竹口中在叫嚷什么。
颜漠附耳贴上铁笼子，仿佛这样就能听地更清楚。
“小姐，我错了小姐，原谅我。原谅我，我错了，小姐……”反反复复，巫马竹口中就只有这几个字。
看样子似乎是这巫马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口中小姐的事情，才令她发疯的。
巫马竹继续叫嚷着，时而低声细语、温柔至极，时而歇斯底里，让闻者莫名痛心。
噤了声的颜漠吃惊地看着铁笼中的巫马竹，赵綮和三娘的六师父，巫马原的姐姐，心中诧异。
巫马竹她，居然是个疯子？
这样的疯子制造出了幻世之毒？
颜漠心中疑惑，刚想出声询问巫马原，原就开了口：
“姐姐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原本姐姐她是个温婉的人，心地善良，精通医术。姐姐从小就对岐黄之术十分拿手，平时也喜欢研究些病理，研究些疾病的解药。
只是七年前，那时候姐姐才十七岁，为了治疗结代脉（注）终日研究草药，有一天她研究草药时，她的宠物蛇不知为何吞下了她研究出来的草药，之后发了狂，咬伤了姐姐。
姐姐被咬伤后起初并看不出她有什么精神上的变化，姐姐说自己没事，因为那蛇原本无毒。后来那蛇逃跑了，我们也就没再管它。
谁知道时间久了，姐姐越来越喜欢发呆，还时常晕厥。但把过脉后又无法从脉象中看出什么来，大家和姐姐也就没太在乎。
谁知道，在那一年后，姐姐出嫁没多久，姐姐就发了疯……”
“发疯？像现在这样？”颜漠指了指笼中依旧在胡言乱语的巫马竹。
“对。我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听说过姐姐口中的‘小姐’是何人。就算我比姐姐小了四岁，但我们的大哥也从未听过这个人。
而姐姐，就好像真的和她口中的人生活过许多年一样，偶尔在姐姐清醒时，她还会跟我们说些她在昏迷时看到的事情。
她说的很真实，要不是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可能真的会相信姐姐她真的和别人一起生活过很多年。而且，只要一思念她的丈夫，姐姐病情就会发作，我们从苗疆引来了忘情蛊，她的病情才有了好转，但引蛊的时间太短，姐姐还是留下了病症，终日说着胡话。”
提起姐姐的过往，巫马原眉宇中染上了哀伤和思念。
“我解决诶，曾经那么优秀，她的医术无人能及，七年前的她在整个黑欢城眼中就是一个与阎王爷抢人的神医，小刀刚出生的孩童，大道八旬老人，没有一个人是没有受到过我姐姐照料的……”
“漠漠，我知道我姐姐制出幻世之毒是她的不对，但你原谅她好吗，她也是无心之过……”
“你别说了。”颜漠打断巫马原的话。
“这不是竹姐姐的错，医者父母心，她必定也是没想到会无意中创造出一种毒药。常言说是药三分毒，药既有毒性。姑且就算是……那条蛇的错吧。”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说不定你姐姐会有希望恢复呢。”颜漠冲巫马原灿烂地笑了笑，反过来安慰他。
巫马原的桃花眼眨了眨，眼中透着一份感动：“谢谢你的谅解。”
颜漠面色温和地笑了笑，心中却冰凉到绝望。
这制毒之人已是无法解毒，幻世之毒更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自己，会好起来吗？还能去爱一个人吗？
赵綮，三娘，这就是你们想要告诉我却一直未曾开口的吗？
爹，钺哥哥，漠漠好想你们……
（注：结代脉，共同特征是脉率不齐，时有中止。此类脉象多是气血大亏、心气匮乏，若中年人出现了此脉必不长寿，大凶之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