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书网 勤书网
登录 | 注册

第三十五章 我是不是再也没有妈妈了

作者:顾暖 | 发布时间 | 2017-01-21 | 字数:3882

听到“再见,好走不送”六个没有感情的字,若梦明显地看到张盈盈脸上受伤的表情,但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周昀不耐烦地看了张盈盈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眼看张盈盈的眼泪就要滚出眼眶了,若梦看到走进店里的浮生,立马拎起包站起来:“浮生来了,我先走了啊,拜拜。”然后毫不犹豫地拉着浮生上了“若水”的二楼。

两人坐定,浮生看着因为跑的太急而还在喘气的若梦,不解:“刚才那是周昀吧?”

若梦喝了口水,然后说:“对,不过还有他的前女友。”

楼下,周昀起身准备离开,张盈盈拉住周昀的手,带着哭腔:“你真的和我再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吗?”

周昀抽回自己的手:“不愿意。”

张盈盈看着走的毫无留恋的周昀,眼泪滚落下来,为什么我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你还是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

可是,在爱情中,真正爱你的人是不需要让你把姿态放低的。

老宅,叶沉文叫来金秘书:“你叫布鲁诺过来吃个午饭。”

金秘书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布鲁诺先生约若梦小姐吃午饭了。”

叶沉文挑眉,表示出来兴趣:“哦,是吗?没想到布鲁诺竟然对林若梦还挺满意的,那你约他来吃晚饭。”

“是,董事长。”

吃完午饭,浮生想先把若梦送回家自己再去公司,若梦摆手拒绝:“还是别了吧,我怕万一金秘书等在我家楼下就不好了。”

浮生微微皱眉: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你的关系竟然要偷偷摸摸起来了,看来我得早点解决掉这件事情。

“好,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嗯。”

若梦回到家,发现金秘书果然在自家楼下等着,真是阴魂不散,想来就来。若梦打算装作没看见,金秘书却上前拦住了她:“若梦小姐等一等,董事长叫我带话给你。”

若梦停住脚步:“什么话?”

“董事长请你今天晚上去老宅吃晚饭。”叶沉文在叮嘱了叫布鲁诺去吃晚饭后,觉得应该叫林若梦一起来吃,一来他想了解一下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二来他想知道她和布鲁诺到底是不是真的合得来。

若梦惊愕,她才不想去老宅和那个根本就不待见自己的董事长吃晚饭,即使他是浮生的父亲,不过他们俩父子俩关系也不好,而且他那么不待见自己,还请自己吃晚饭?

“为什么?”

金秘书一时没理解过来:“什么?”

“为什么请我吃晚饭?”

金秘书语塞,他没想到林若梦会问董事长为什么请她吃饭,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是因为被叶董事长请吃饭而倍感荣幸然后满口答应下来吗?她居然问为什么?

金秘书想了一会儿,还是照实说:“董事长也请了布鲁诺先生去吃晚饭。”

这样一来就想得通了,不就想辩真伪,撮合感情嘛。不过面对自己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若梦已经预感到这顿饭一定吃的很压抑。

晚上,叶沉文照样派了金秘书来接她,若梦依旧坐在后座。看了一会儿窗外熟悉的街景,然后收回眼神,看着前面的后视镜:“金秘书,你结婚了没啊?”

一个急刹车,若梦的脸撞到前面的椅子,虽然有点疼,但也没太在意,用手轻轻地揉着,金秘书转过身来道歉:“对不起,若梦小姐。”

若梦摆摆手:“没事儿。”

红灯变成绿灯,金秘书重新启动车子,过了一会儿,若梦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金秘书,你结婚了没啊?”不怪她好奇,刚才的急刹车就显得很不正常了,金秘书可一向是稳重的人啊。

若梦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于是自打圆场:“你不说也没事,本来我问别人私事就显得很不礼貌了,真是对不起啊。”虽然她心里还是好奇的要命,别人越不说肯定越是有什么秘密,而且金秘书看起来也快四十了,也应该结婚了吧?不过不管出于哪个方面,她都不应该去窥探的。

若梦明显地感觉到气氛有点凝固,想讲点其它什么来调节一下气氛,金秘书却开口了:“我结婚了。”

若梦惊讶,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了呢,然后好奇的朝他手上看了一眼,没有戒指啊?

“我不仅结婚了,而且还有一个孩子,只是在零八年的地震中,失去了他们。”一滴眼泪滑落下来,滴在他胸前的戒指上。

2008年五月份,他带着自己的妻子和三岁大的儿子去四川旅行,因为公司紧急召他回去,所以他5月11日就回到了上海,而他的妻子和儿子订的5月12日下午的机票,可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看着新闻里报道的关于地震的消息,他妻子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连夜飞到成都,可是医院却通知他认领尸体。太平间里停满了很多因地震而丧生的人的尸体,还有他们家人的哭嚎。一场地震,毁灭的不仅仅是房屋,而是一个又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太平间的尽头,那两张床上,躺的正是他深爱的妻子和他宝贝的儿子。第二天,他走出太平间去办理认领尸体的事宜,看见医院里被推进越来越多因为地震而受伤的人,每个人都处于紧急忙碌的状态,电视里播放的全是关于地震的消息,还有一次又一次的余震。

看着太平间已经停不下更多的尸体,一波又一波前来认领尸体的家属和一具又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以及电视里全是废墟的画面,金三顺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想到自己大学时主修的是医学,后来机缘巧合去给叶沉文做了秘书,他给叶沉文请了假,选择留在这里做志愿者,他想救出更多的人,他想留住更多幸福的家庭。

若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真的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勾起他那么多悲伤的回忆,可是金三顺还想把这个故事说下去,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谈起过那一年的事情,是因为知道自己会难过会伤心,会疯狂地想念自己的妻儿却见不到他们,可是今天,他想说出来,把在地震中遇到的人和事都说出来。

他申请去前线,但没有被允许,于是只好留在医院里开始志愿者的工作。每天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患被送进来,他忙的不可开交,以至于很少有真正悲痛的时间,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救活更多的人。医院里不仅有因为地震受伤的普通百姓,还有很多因为在前线救人而受伤的军人,很多军人在伤刚一好,便又赶去前线。

他偶尔出去买吃的,会看见在成都的大街小巷,很多男女老少身上都穿着一件白T,前面印着红色的“I ❤ CN”,后面印着红色的“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大家都不敢回家睡,怕半夜遭遇余震,于是造成了那一个星期的菜场里、超市里、马路边,很多人带着一卷席子就铺在地上睡觉,成都再也没有往日的悠闲生活,剩下提心吊胆的人们和摇摇欲坠随时会坍塌的房子。

某天晚上,医院推进来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小男孩,妇人已经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而小男孩的伤势却要轻的多,我被派去检查和照顾小男孩,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却是问我:“我妈妈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男孩却继续问:“我的妈妈是不是没了?”

我安抚着他:“怎么会呢,只是你妈妈在另一个病房,其他几个医生在照顾着她。”

“那你带我去见我妈妈好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我不忍心拒绝,抱着他到了急救室的门外等,他很听话,也不闹,而是耐心的和我安静地等着,我很佩服这个小男孩,年仅四岁的他,这是多么难得,又是多么令人心疼。我在心里祈祷着他们一定要把小男孩的妈妈救活,一定要,可是……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可是我看见那个妇人从头到脚都被盖上了白布,我重又瘫坐下去,担心地看着旁边的小男孩,他转向我,眼里蓄满了泪水:“叔叔,我妈妈……”

我抱住他:“乖啊,没事没事,你妈妈只是睡着了而已。”

“那我妈妈还会醒来吗?”

我语塞。后来我还是带他去了太平间看他的妈妈,我蹲下来问他:“如果,你的妈妈再也不醒来怎么办?”

他的泪水立马滚落下来:“叔叔,我是不是再也没有妈妈了?”

我紧紧抱住他,也落下泪来:“没关系没关系,你还有叔叔,叔叔以后会保护你的。”

半个月后,我带着他,还有他妈妈的骨灰和我妻儿的骨灰回到上海,飞机上,他问我:“叔叔,你是不是和我一样难过?”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继续说:“因为我们俩都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那你以后做叔叔的儿子,叔叔做你的爸爸好吗?”

他摸摸身前的骨灰盒,低着头说:“妈妈,可以吗,我可以认这个叔叔做爸爸吗?我还没有过爸爸呢,妈妈,我有了爸爸后,你就可以安心地在天堂生活,就不用再担心我了。这个叔叔他也需要我,因为他也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他和我一样可怜,妈妈,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然后抬起头,脸上是天真而真诚的笑容:“爸爸!”

若梦摸摸自己的脸,湿湿的,那是眼泪,果然自己还是感性。

金三顺停住话头:“谢谢若梦小姐听我讲这些,老宅到了。”

若梦擦干眼泪:“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替我向你的儿子问好。”

若梦调整好心情,李管家已经等在了门口,热情地迎上前去:“你就是若梦小姐吧?老爷叫我来门口接你。”

“谢谢,不过我应该怎么称呼您?”若梦礼貌地说着。

“叫我李管家就好。”

这个就是浮生对老宅里唯一有好感的李管家啊,若梦也对面前的人增加了更多的好感:“那谢谢李管家。”谢谢你对我这么热情,谢谢你对浮生那么好。

李管家也是满脸笑容:“这是我应该的。”

到了客厅后,李管家恭敬地说道:“老爷,若梦小姐来了。”

叶沉文打量着若梦,眼神锐利,若梦压住心虚,稳住气场:“叶董事长。”

紧接着,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布鲁诺。叶沉文叫若梦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和布鲁诺打招呼,明显比对自己刚才热情虚伪的多:“布鲁诺先生来了。”

“叶董事长请吃饭,必须来啊。”布鲁诺也是在周旋,转眼看到旁边的若梦,“若梦小姐也来了。”

若梦点点头,微笑:“叶董事长请我吃饭,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上布鲁诺先生,真是有缘。”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若梦没有之前那么害怕,毕竟她对布鲁诺还是很有好感的。

布鲁诺也微笑:“我也甚觉有缘。”

叶沉文笑道:“看来若梦小姐和布鲁诺先生相处的还不错。”

三人在餐桌上吃饭聊天,处的还算愉快,叶沉文没提到什么敏感的话题,自然其他两人也不会提,若梦发现叶沉文虽然精明狡诈又狠心,但眼界十分开阔,不聊商业的时候,就像一个中年大叔背包客,怪不得看起来和布鲁诺那么投缘,因为布鲁诺也是这样一个商业和旅行都兼顾的人,那么看来叶沉文也不算多么坏,至少他推荐给自己的“下一任丈夫”还是他看得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