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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晦涩
灯光暗下来几分,客厅一直有四盏灯,他关了一盏就暗下来几分,一路过来他已经关掉了三盏,首先被灭掉的就是我头顶上的水晶灯,他每靠近一分,我脸色就下沉一分,到底还是镇定坐着,并没有起身,房间里儿子在打游戏,现在无声无息的,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段新民一手按在茶几上,一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灯光晦暗,我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脸,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脸上有着浅浅的微笑,他手往下移动,摸过我的胸,随后便停在了大腿上,我一直未曾挪动,只是抬手,将他的手捏紧,被我捏了一把,他反而将手抽走,搁在了沙发上,逼视着我。
怎么?你想去游学,新西兰,还一走就是两年。
将游学的邀请卡和办理签证的资料,一并递到了他面前去,他直起身子,接过直接甩在了墙角,我默默走过去,才捡起一半,他就从边上将手横过来,一把拽住我,将地上那些资料踩的乱糟糟,索性不捡了,我将手上余下的那些都丢在了地上。
新西兰可以不去,你也不必如此过激。我想知道真相,你到底是不是因为我们,才被九哥威胁的?
段新民脸色一沉,犹豫了几分钟,长长叹气,他知道我什么都是备份好的,丢掉这一份,还有很多份,他沉重的坐在我身边,费劲力气才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你去吧,避开了也好,毕竟我现在老了,保护不了你,要是你在新西兰遇见好的人,可以随时嫁人,呵呵我们不是早已经办理了离婚吗?
上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念叨复婚的事情,可我忙里忙外的根本没有时间,他现在想起来,倒认为我是有意为之。
他闷闷不乐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就推我,让我回房间去。
等了许久都不见他进房间,等我出去一看,他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将毛毯搭在他身上,他睡眠浅很快便醒来,挥手把我手拍开,冷眼瞅着我,问我过来干什么来的?我脸上很尴尬,起身要走,他却一把将我扯住,紧紧抱在他怀中。
我知道他哭了,脖子后边凉凉的都是他的眼泪,后来他跟我哭诉,我真的舍不得你,即使用尽全力保护你,我也不要你去新西兰躲着。
那天晚上,他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不管我说什么,都不愿意再上房间来,毛毯给了他两三回,他怎么都不盖,大冷的天气那么躺在客厅里一夜,第二天便发高烧直接起不来,儿子五点半时候,过来敲门,跟我汇报说他给段新民吃了退烧药,现在人还是迷迷糊糊,不知道嘴里边念叨着什么。
从房间拿了卡出来,我打算带他去医院看一眼,但他死活不肯去,无奈之下,我拨打了120最后他是被医院的护士直接架到车上去的,感冒还打120真是前所未见,被医院的医生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只能憋着气,任由他们骂着,最后将车费付了双倍的,这才算完。
段新民被打了两针消炎药,在病房的床上嗷嗷叫,我坐在床边一脸黑线,好歹是个爷爷辈的男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哎不是,是连人家孩子都不如,对面床上的五岁男童,正在冷脸嘲笑他幼稚呢,我也是醉了,一脸不悦盯着他看,他直接无视我的眼神,叫唤的更加凄惨了。
旁边一个不知死活的大婶,居然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哎你也好歹看一下你爸爸,你看他难受的,都叫唤成这个样子了?
可想而知他的脸色得有多么难看,黑着一张脸,很大声的喊了那位大婶一声,挺夸张的,还问候了人家祖宗八代,大婶脸黑的要命,斥问他,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你至于这样刻薄吗?你骂人也太难听了吧。
他脖子上青筋暴跳的,我扯都扯不住,憋不住就爆粗口了,将那大婶给骂的一愣一愣,不肯相信,我和他是夫妻关系,后来大婶将我扯到一边,偷偷问我,怎么他真是你老公啊?我点点头,真是没啥好怀疑的,他真是我老公如假包换,她嘴巴一憋,满脸鄙夷,你没毛病吧,长得这么漂亮,你居然找了个老男人,能当你爸爸了。我脸一黑,这和你有几毛钱的关系,没关系就闭上嘴巴,不要你来论断我的婚姻。
过后我和大婶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我给段新民费用补齐之后,就带着他回家去,他在车上憋着脸老大不乐意,半晌憋出一句话,情绪很坏,怎么我现在看起来很老了吗?老的都有你爸爸的既视感了。啊?
我坚定摇摇头,是那大婶说话夸张了,不过这几年他确实老了不少,而我偏偏又在逆生长,平时扎头发,圈个丸子头,竟有高中生的既视感。
不过即使我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能让他心情变好,一路上他都阴沉着一张脸,不和我说一句话,我怯生生的想过去一眼,他居然知道我在看他,却分毫不肯看我。
回家之后,他将酒杯拖出来,倒上酒就一口接着一口的灌进去,好像要把自己直接灌醉,我上去夺酒杯的时候,他将我的手扫开,冷脸吼我。
苏珊,你走吧!走吧!去新西兰去,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再回来了,我不想看见你了,不想!
他真的就像是个孩子那样,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将他强硬抱在怀里,身上都差点被他打出包来,还好是我儿子不在家,不然他看到此等场景,又该怎么看我,怎么看段新民,我知道他一直都看不起段新民,一直想要将段新民从我身边赶走,不管我儿子说过怎样的话语,我都没当过真,就当是童言无忌。
段新民闹了很长时间,也不肯罢休,一直到我说出我将资料封存,不打算去新西兰这样的话语时,他才安静下来。
过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得以脱身去接我儿子,五点过了,却不见我儿子从学校出来,我担心就将车子开进学校去,我在操场上看到儿子越发长大的身影,他身姿挺拔,总算和小时候判若两人。
五岁那时候,他走路都是低着头驮着背的,我接手抚养权之后,不但找了闵晨这个心理医生,还给他报名去学习跆拳道,现在他的姿态挺拔,就像个军人一样。
儿子一直在操场上跑步,我走过去他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连着看他跑了十几圈,我心里有些痛苦起来,再跑下去,会拉伤肌肉的,可我阻拦了他,他还是踉踉跄跄的跑。
正在我犹豫之时,身边多了好几个学生,正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儿子,叽叽歪歪议论着,猜想我儿子不可能跑二十几圈,这一次肯定要输给他们钱了,我一听脑袋都崩了,居然跟人家赌钱?没命的跑,就是为了那些钱?
我莫名感觉到辛酸,儿子要用钱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发生过好几回了?
我看我儿子跑过来的时候,就跟着儿子一起跑,跑了几圈之后,他终于缓缓停下,在操场上走了一圈,随后就昂着头走到那几个学生面前,很骄傲很满足的扯过我的肩膀。
本来我也跑不了二十圈的,可是后来我妈妈加入进来了,我以为她会骂我,没想到她话都不说一句,跟着我一起跑。你们有这样的妈妈吗?拿钱来!
看着儿子数钱,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和他一起走出来的时候,我和他商量,下次要用钱,千万要和我说,只要是用在正事上的,我都会给,多少都给,这样和人家玩儿命的事情不要做,这样我会很担心的。
他有些压抑的眼神扫过我,显然有些不乐意了,我知道他现在需要一种安全感,他在不断证明自己有能力,他要证明他可以离开我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看着他拔高的身躯,现在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再过两年肯定以绝对优势压过我,以后我看儿子就要准备仰视了。
他真的不太需要我的存在,甚至于开始觉得我是个多余的累赘了,我心里微微发苦,他真的要远走高飞了,小时候被我责骂,他就扬言自己要去深山老林当和尚,这样我就管不着他了,他可以不必听我的碎碎念,日子不知道会有多逍遥自在。现在他翅膀要长丰满了,他终于可以离开我去翱翔。
心里虽然酸涩,可看着孩子长大,渐渐有了担当,也总算没辜负母亲这两个字眼。可能人都会这样吧,对于一个伴随了很久的人,总是难以割舍,哪怕原本没什么感情,天成日久之下,还是会滋生出不舍。
我还没有和他说,暂时不去新西兰的事情,我正在做努力,我想让段新民跟着我们一起去,游学需要两年时间,那是我一辈子的梦想,我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孩子要是听到我说这些话,一定会很生气。
前段时间他就来问过我,新西兰去不去?要是不去的话,他就不用费劲学新概念了,儿子几乎每天早上都五点起来背单词,背新概念,他已经学到新概念三了,教英语的家教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要是知道我不去新西兰了,非得跟我嚷嚷不可,不要看他平时安静自然的,真的发脾气了也是相当可怕。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事情是,他张口跟我说,他选择了一个军校,是二十四小时军区话管理的学校,费用是很高,上次来他们学校选人,把他挑上了,所以他想去当兵,虽然现在年龄小,可一样能当童子军。
我认真追问了很长时间,他才和我说,其实他是因为他爸爸曾经当过兵,所以也想尝试一下部队的生活,这样就可以了解他爸爸更多一些,我眼角抽搐,心底沉,痛不欲生孩子始终还是想着我前夫。
不管是谁,都一样不能取代他的存在,在孩子心里边最最重要的还是他父亲,也就是我的前夫。
妈妈,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可我没敢说,你是不是能告诉我,我爸爸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选择自杀的,他不是和我说,会看着我长大的吗?他出事前几天还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在家里乖乖等着,他过来看我。
可我没等到爸爸来,却接到你的电话你说爸爸死了,我当时真的难以相信。我没介意过什么,哪怕他每年都会和我闹,要我还给他爸爸,但是终究是不敢太尖锐,这之后竟然开始了秘密的侦查,为的就是知道他爸爸去世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