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联络扩军

狗蛋在教导营跟着王营长忙活公务不知不觉度过半年时光，军队里的生活单调且有些乏味，除了军事训练就是站岗放哨，每天圈在固定范围哪里也去不了。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狗蛋此刻算是体会到了养兵的滋味。闲暇时间他就给父母和小翠写信，汇报在军队里的工作和生活情况，有不会写的字经常去问问王营长。王营长不忙时候便向教书先生教育学生一样，一字一句地指导着狗蛋识字，慢慢地，狗蛋的错别字明显减少了许多。有时候狗蛋把写给父母的信拿给王营长看，王营长就帮助狗蛋顺好字句，帮助狗蛋掌握如何运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当然，给小翠写的信，狗蛋他就隐藏起来，悄悄发给邮局。

盼望父母特别是小翠来信是狗蛋在军队里难熬的时光，每当感觉小翠的信应该来了，他便天天跑营部值班室打问。见不到小翠的来信，狗蛋就低着头邋遢着脚显的没精打采的样子；一旦收到小翠的来信，狗蛋便乐滋滋一遍遍仔细翻看着信，连续好几天都显得神采飞扬，干活劲头十足。

常运财和朱得旺见此就对付他，让他公布公布情书里面的内容。狗蛋故意唬着脸教训他俩：“这是军事秘密，咋能朝你俩小毛孩子公开。”

常运财和朱得旺俩人商量等待狗蛋外出时候，偷偷打开狗蛋的抽屉，找出小翠的来信翻看，等待仨人单独在一起时，常运财故意学着女人的腔调背诵起了小翠的来信。狗蛋不让背诵，三个小青年就打闹在一起，畅快地在操场上奔跑。

狗蛋好长时间没有见着三叔和二蛋了，他决定利用星期天休息时间请假外出去找二蛋，约他一起去三叔那里看看。他找周大民请假外出。周排长规定狗蛋必须在晚上八点前回来报道。狗蛋答应，周大民把自己用的一辆脚踏车推给狗蛋让他快去快回。狗蛋骑上脚踏车飞奔前往二蛋所在的警察所。

二蛋见狗蛋来找自己非常高兴，弟兄俩相互询问对方当差和生活情况，二蛋告诉狗蛋自己打谱过年放假回家看看。狗蛋告诉二蛋爹娘来信说嫂子生了个小闺女，狗蛋问：“春节你放假几天？”

二蛋答：“放个六七天假，到时候放假咱俩一块回家。”

狗蛋叹口气说：“队伍里没法与你们比，新兵说是两年内不准回家，就是星期天休息时间外出也得请假，俺排长规定今天晚上八点前必须回去报道。”

“哦。”二蛋点着头暗自庆幸自己选择的差事正确，假如自己要是当了兵，光这个规定那个规定天天摸爬滚打晒太阳也得要了自己的命，他附和着说：“你们是正规军，俺们是小警察，这年月俺们也只能管理个老百姓，等真打开仗了，还得依靠军队。”

狗蛋问二蛋：“二哥，你最近去见咱三叔没有？”

二蛋说：“俺还一直没有去哩，不过前一段时间他到俺们派出所来检查工作，俺见了他一面，也没有捞着在一起吃个饭。”

狗蛋邀二蛋一起去三叔家走一趟。二蛋同王发达打了声招呼，骑上派出所的脚踏车，俩人来到街道旁的商店里购买了些物品后，一块骑着车来到了三叔家里。

三叔不在家，开门迎接的是姓石的姨太太，二蛋和狗蛋直接叫了个“二婶子”。 石姨太好久没有见着二蛋和狗蛋，一看是他俩人回来，十分高兴，忙把俩人让进客厅里。她招呼保姆给二蛋和狗蛋沏茶倒水，自己拿起客厅里放置的电话机，给满屯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告诉满屯俩侄子回来看他了。

满屯吩咐姨太太中午多做几个菜，留二蛋和狗蛋在家一起吃饭，他忙完差事争取提前赶回来。

石姨太安排好保姆中午加菜事项后，走到二蛋和狗蛋面前，上下打量着俩人夸奖说：“你俩穿上军装和警察服装，可是比过去精神多了，几天不见，个个都成为大小伙子了唻。”

狗蛋笑着说：“扒了这身皮，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二蛋指着电话机说：“好气派，你家都安装上电话机子了，往后打电话找俺叔可是要方便多了。”

姨太太撇着嘴说：“你以为是好事情呀，这才是个催命鬼哩，俺晚上寻思睡个好觉，它一响，你叔就得从床上爬起来半夜三更地去处理公务。”

二蛋点点头认可道：“也是，干咱警察这一行就这样，说不定啥时候就蹦出个事情来，不是杀人抢劫就是罢工罢课闹事，想肃静肃静一刹刹都成不了。。。”

几个人东拉西扯说了一阵子话，快到晌午时分满屯赶了回来。仔细问了狗蛋在教导团当差和生活情况，又问了王营长为人处世和对待狗蛋情况后，满屯显出高兴的样子说：“俺原来怕你俩离开家时间一长适应不了军队和警察工作，现在看来不错，你俩干的都很出色，前不久二蛋立了功受了奖，提拔了个小官，还长了不少薪水。”他又看了看狗蛋继续说：“抽空俺托人同你们王营长熟悉熟悉，找机会也给你帮帮忙，不过前题是狗蛋你得干出成绩来，有了成绩你们营长满意了，俺就好给你走动走动了。”

狗蛋推脱说：“不用，俺还小哩，只要跟着营长干活舒心就比啥都强。”

满屯拍着狗蛋的肩膀说：“能立足当前，本本分分做差事这很不错，年轻人就应当这样，走，咱一起吃饭去。”

二蛋和狗蛋中午在满屯家吃过饭，又说话了一阵，两人怕影响三叔休息，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满屯家。

二蛋领着狗蛋转了几条街道、逛了几家商店，狗蛋给大蛋的孩子小花购买了几件小衣服和小玩具，让二蛋过年回家探亲时给带回去。二蛋要带狗蛋去品尝济南特产五香甜沫，狗蛋由于怕耽误回营房报道时间，他同二蛋道别后，骑上脚踏车，急急忙忙又赶回了住地。二蛋望着狗蛋远去的背影嘴里嘟囔着：“这傻小子，有好吃的也不知道品尝品尝。”说完话，他自己要了两碗五香甜沫，径自喝了起来。

狗蛋在营部天天按部就班地忙活日常事务。王营长最近比较忙，天天骑着马到团部去开会，狗蛋和两个护兵骑马跟着来回奔跑。开完会回到营部后，王营长又给下面连排长开会，说按照团部要求，各个营要扩编，每个营要增加一个连。各营还要负责完成新兵训练任务，有连长问：“这年头咱山东还算是太平，现在为嘛增加起兵员来了？”也有的问：“听说东三省已经被日本人霸占了，咱济南的学生们也闹开了抗日救亡运动，小日本不会侵犯咱山东吧？”

王营长说：“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小日本把咱东三省霸占了过去，最近又策划在河北、察哈尔、绥远、山西和咱山东搞啥自治活动，下一步会不会也对咱山东下手谁也不敢说。听上峰介绍东三省已成立起抗日联军抵抗小鬼子了，韩主席让搞扩军估计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军官们愕然相视，纷纷嘀咕起来，有军官表示说：“小日本有飞机大炮，进攻时候都是先用坦克打先锋，枪炮也比咱先进，真打起来咱怕是打不过他们。”

周大民忍不住站立起来说：“咱甭管他洋枪洋炮，只要小鬼子敢侵犯咱山东，咱就打他个狗球的。”

王营长摆摆手：“各位肃静，咱先甭考虑太长久，打仗不打仗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事，大家要根据师部和团部的要求，立即招兵买马，同时训练好咱营的新兵，谁也不准懈怠。”

周大民被安排招兵买马任务，他叫上狗蛋等人到附近城镇街道张贴征兵广告，又在营部大门口设立了征兵办公室，等待了一段时间，前来报名的才十几个人，周大民无奈，只好和王营长汇报，王营长让他去找团部征兵办公室的人看有没有好办法。周大民叫上狗蛋骑上脚踏车来到了团部。团部的人也因招兵困难犯愁正在联系师部。师部回电话说已经同各个县公署联系好了，一营按照安排到蒲台县公署去联系接兵。转过天一大早周排长又带上狗蛋骑车去了蒲台县公署。

蒲台县长见周排长和狗蛋前来领兵，表示通知刚下来，让等待个三五日再来。回去的路上，狗蛋满腹牢骚说：“师部的长官办事一点也不利索，既然你想招兵买马就早该同各地县公署联络安排，省得让咱们下面的人喊破了嗓子、跑断了腿。”

周大民看了一眼狗蛋笑了笑说：“这年头你以为招兵买马那么容易，说招兵就能招成，恐怕地方上也得搞摊派唻，要是打开仗来更难办，弄不好就得抓壮丁。”

狗蛋似懂非懂点着头说：“也是你这个道理，不过咱营长咋让你和俺忙活这事，咱可是警卫排的，按说这档子事该让管后勤的人去办理。”

周大民嘿嘿笑道：“让咱俩跑这事营长肯定有他的考虑，俺琢磨等咱俩把新兵落实好，说不定就有好事情等着咱。”

狗蛋摇着头“哼哼”了两声说：“好事情都留给你们老兵了，咋能轮得上俺？”

周大民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就是里面的道道唻。大壮，往后你跟着俺好好地干，等俺要是能混上连长了俺就推荐你弄个排长副排长的官当当。”

狗蛋一听来了精神，立刻回答说：“往后俺就听你的。”

过了三天，周大民和狗蛋再去蒲台县公署的时候，当天就领回来了一百多号新兵。

新兵训练开始了，一开始都是按照单兵指导、技能格斗、打靶、行军、拳术、劈刀和器械操演等老一套的办法进行训练。周排长把徐秉利、孙连礼、狗蛋等人挑选出来当训练官。狗蛋负责训练三十多个新兵，除了正常训练外，他又把跟大年学习的方法加入进去，天天让新兵学习瞄准铜钱中心的小方孔，并每隔几天就把铜钱距离延长几十米，直到在百米开外都能看清楚为止。

新兵训练完成果然被编成新兵连，周大民被提拔为新兵连连长，他推荐徐秉利、孙连礼、狗蛋三人为一、二、三排的排长，结果徐秉利和孙连礼被批准当排长，狗蛋仍被留在警卫排当了个排副。狗蛋有些想不通，他瞅准王营长高兴的时候把自己想去新兵连当排长的想法同营长说了说。王营长反过来问他：“咋了，你跟着俺身边感觉不舒坦了吗？”

狗蛋一听吓的连忙摆着手解释说：“俺可不是这个意思，俺主要想到最基层锻炼锻炼。”

王营长教育狗蛋说：“你来不到两年就成了排副，也不错了，往后只要踏实干，争取出些成绩肯定还有进步的机会。”

狗蛋无奈，只得老老实实跟在营长身边继续当警卫。

根据师部安排，各团营要搞对抗演习和军事比赛，王营长为了提高各连的军事素质，决定让三个连搞军事对抗演习，同时选拔优秀人员组成团队参加团里的比赛。狗蛋所在的警卫排被分成四个班，每个班下放到一个连里参与对抗演习，狗蛋带一个班被分配到新兵连给周连长当临时下手，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给营里当评判，演习结束后要把自己所呆的连组织对抗演习情况记录下来，再与其他连队的组织对抗演习过程相比较，评判出结果报告营部。

深秋时节，新兵连被拉到野外进行实战演习，到达演习地点，按照要求立即构筑工事，周连长要求每个士兵开挖长八米深一米半的战壕并开挖一个防炮洞，有士兵挖到一半就累的躺倒地上说受不了，周大民拧着叫苦喊累士兵的耳朵到自己开挖的战壕看效果，他骂士兵说：“现在让你他娘的吃苦受累那是为了你好，工事构筑不行等打开仗了第一个吃枪子的就是你。”

士兵见连长都亲自按照规定要求开挖好了战壕，只得规规矩矩继续开挖。工事构筑完成后，周大民和狗蛋观望与自己对抗的二连工事，见对方仍在开挖战壕，周连长让士兵提来水每个人用水和上泥土做二十个粘土块当做手榴弹，要求对方如果冲锋过来就用粘土块沾水狠砸对方身上；拼刺刀不能用真正的刀枪只能让每个士兵带上自己训练用的假枪，并把枪头上多缠绕上些布条防止伤害到人。狗蛋建议明天演习前先找一个班悄悄埋伏到一侧。等对方进攻过来，就让埋伏的人掏对方老窝，去抓他们的连长。周大民感觉有道理，便安排一班长天不亮把人悄悄埋伏起来，待演习时间一到，二连发起攻击，周连长见对方靠近立刻命令士兵朝对方身上狠砸沾上水的粘土块。埋伏的士兵见二连的人冲锋过去，立即悄悄跑到对方战壕里，把二连连长和警卫排派去的朱得旺给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拖到了新兵连的战壕。

周大民一看哈哈大笑，立刻让人松绑。二连长名叫马建民，他一见周大民便气愤地说新兵连是瞎胡闹，演习哪有掏对方老窝的；朱得旺也极不满意朝狗蛋说：“你是咋监督他们的，咋连俺这个评判的也给绑起来了。”

周大民嘿嘿笑着和朱得旺说：“真打开仗来，能掏了你鸟窝还不孬唻。”

狗蛋拉过朱得旺，让他和自己一起数二连士兵衣服上的粘土印，二连有士兵就骂：“新兵连拼刺刀不行，扔土块倒是真杂碎，粘土块里还故意掺上水，让老子身上和衣服上脏兮兮的满是粘土，不洗衣洗澡是没法办了。”

狗蛋笑嘻嘻地说道：“不这样咋能看出来消灭了你们几个士兵，这些可是铁证哩。”

对抗演习结束，新兵连除了在拼刺和集体十公里奔跑落后外，射击和攻防拿了两个第一，其他项目取得中游，综合名次拿了个第二，周大民、狗蛋被选拔代表一营参加团里的比赛。

周大民摇晃着脑袋哼唱起了山东梆子里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