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魂归何处

夜风带着细细雨滴轻撩他的衣摆，周身坏绕的仙气将落下的雨滴阻挡在外，他又轻轻唤了声：“语儿，我……”

猛然间李雪穿过危墙出现在景轩身后，她加足马力飞速而来，在离景轩两米远的地方脚尖点地，飞身踹向了他的脊背。景轩猛不防被重重地踢到在地，叶语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疑惑其他人都看不见景轩为何她能看见？

就在此时，李雪已经狠狠朝景轩身上踹了几脚，自始至终景轩都没有起身反抗，眸光一直落在叶语呆滞的眸子里。

叶语缓步走来站在一旁，呆滞地看着无法解气的李雪拳脚相加的揍景轩。李雪兴许是打累了，喘着粗气停止暴打死死瞪住抱头护脸的景轩。他慢慢松开护脸的双臂，李雪见他一丝血都没有，心中更加愤怒正准备狠狠地朝景轩脸上踹去被叶语挡住。

叶语暗哑道：“李雪，你怎么能看见我们？”

李雪凶狠的甩开叶语挡在面前的手，朝她怒吼道：“我她妈的死了能看不见你们吗？”活落猛然间看着叶语怔住了，结巴道：“叶，叶语，你怎么能看见我？难道，难道……”此时她才听见身后不远处雨欣趴在地上哭的悲天悯人的声音。李雪怔怔地转过身去，见雨欣面前躺着一个用毯子盖住身体，只留了脸在外的尸体，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是一张没有灵魂的脸。

李雪转过脸来茫然道：“你怎么也死了？”继而含着泪水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叶语的肩膀，甚满意的表情，“好，好，好，去往阴曹地府的路上老子不孤单了。”

叶语将落在景轩身上的视线移开，看着李雪浅浅笑道：“我不想看到他，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啊？去哪？”

叶语沉沉吸入一口气，道：“我们得赶在黑白无常抓我们去阴曹地府前，回家乡看看亲人有没有事才能走的安心啊！”

李雪很赞同她的话，点头道：“是啊，不知道此时家乡又是何景象，上天保佑！”说完这话，李雪很自然地瞪了一眼刚刚起身的景轩，心里有气一脚踹过去，“你他妈的就是神仙，指望你们这些神仙有毛的用！”李雪越骂越不解气。

叶语拉住她，“走吧，再迟他们就来了。”

“你不和他说两句话？”李雪指着身边站着的景轩，他眸子里全是歉意，一眼不眨地看着叶语。“至少你揍他一顿才解恨啊？”

雨越下越大，人们冒着大雨将叶语的尸体抬回了专门为死者搭建的简易灵棚，在那里今晚将会为她们两举行简单的追悼仪式，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她们的尸体将会被扔到不见底的悬崖下去。这是他们为了杜绝瘟疫传播选择的一种残忍的悬崖葬，所有的尸体都在悬崖下集会。

叶语没有看景轩，只是淡淡地说：“他与我没有任何瓜葛，我废那精神干什么？”

景轩心中虽疼的厉害，可是终究一切圆满了，他不会再放开她，伤害她了。他轻声道：“语儿，对不起！”

瞬息之间雨似乎停止不动了，叶语等他这句话等了那么久，却在今天告别之时来说，然而她不会接受。她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眼角带着凄凉的笑意：“我不是你的妻子，你还是去找你的妻子吧！”

没有等景轩的解释，她们飘飘然消失在景轩面前。

刚为鬼魂，鬼魂的套路她们不懂，一会双脚在破碎不堪的山路上艰难地行走一会又呼啦啦地飘，飘随省事却不能很好自由自在的瓢，一时把握不住力道就冲进了山里。

李雪甩开叶语的手不耐烦道：“我还是走好啦！像这么个回去法何年何月才能到家？妈的，做鬼还这么麻烦！”

于是两个人商量决定还是走路省事。叶语道：“走路要走两天才能到家，怕是我们没有到家就被捉获地狱了。”

李雪撆手在叶语脑门上打去：“你笨啊，下山了就有车了啊，还用得着甩火腿吗？”

唔，山都支离破碎了，路还会顺畅吗？猪脑子！叶语轻蔑地看了一眼李雪没有说什么，点头‘走’都没有说出口，就见前方黑压压的一大片向她们行来，前方站着凶神恶煞的黑白无常两鬼差。

叶语心中一紧抓住李雪向后跑，转身就见景轩站在眼前，两人猛地来了一个急刹车，叶语就差那么一点撞在景轩怀里。景轩欲抬手抱住她被李雪一把将叶语护在身后，昂首挺胸道：“干嘛？你还想干嘛？”

景轩暗淡道：“我要带叶语回去。”

“回去？”李雪一手叉腰，有一种要骂架的姿势，“你是不是觉得叶语好欺负？你想要她怎样就怎样，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了吗？”

景轩没有理会李雪，目光落在叶语身上，“语儿，对不起，和我走吧！”

叶语愣愣地摇头，最初她只为等他一句‘对不起’，可是现在她心里似乎要的不是那句‘对不起’，她到底要什么，她不知道，她心里揪痛突然间有一种感觉，她宁愿下地狱也不要和他在一起，他伤她太深太痛。

叶语拉着李雪猛地朝黑白无常跑去，景轩的声音却飘在她而后，“语儿，地府不会收你的！”

她含着泪水决然道：“地府不收我，我宁愿变成孤魂野鬼也不愿和你在一起！”话落她蒙住了自己的双耳拼命地跑。

几千年来都是黑白无常上门抓魂道地狱，有史以来第一次鬼魂自动要求去地狱，实在是奇了怪，怪事，怪事！

穿白衣大褂的无常在半空划出一道屏幕，在两人面前滑动了许久，冷声道：“叶语不在我们抓收的范围内。”话落李雪的手突然间考上了铁链。

黑白无常其中一人冷喝一声“走”，上百个鬼魂拖着厚重的铁链亦步亦趋地朝阴间而去。李雪被压在了最后，她惊恐地摇头，叶语第一次见李雪这样无助害怕。

叶语抓住李雪的手，坚定道：“去往阴间的路上我会陪你，别怕！”李雪有种感动的要哭般的模样，含泪点头。

去往阴曹地府的路不是谁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叶语想的过于简单了些，她想这么大的鬼魂队伍，多她一个根本察觉不出来，所以她想鱼目混珠般陪着李雪去往地府，此所谓人死后或者的人都会说：去往阴曹地府的路上一路走好，就是现在这么个情况，不然李雪是无法走好的。

活着的人没有感受过去往阴曹地府的路，只顾嘴说的痛快，安慰自己。殊不知阴间的路是多么的艰险痛苦，李雪双脚被铁链锁住，脚踝被铁链磨的鲜血淋淋，手腕处亦是血迹染红了手铐，活生生地被前面的人拖着。后面的鬼魂队伍还在不断增减，每增加一个鬼魂李雪脚下的铁链就会重一分，因为他们都是互相牵制的。

叶语夹在鬼魂队伍中，虽然没有手铐脚链捆住，走的也是艰难，她本以为就这样能陪李雪去往阴曹地府，却不知已经被黑白无常盯上。猛然间身子一轻，似乎胸前的衣服被人攫住提起将她整个人扔向一边，重重摔在一旁的乱石上。

叶语想按理来说作为鬼魂不会痛才对，可是她怎么感觉被摔的浑身筋骨都要散架了，她揉着腿站起来再看眼前黑压压一片的鬼魂，眉毛宁拆了一团，李雪在哪里？

不知不觉叶语的眼角挂了两行泪水，低语道：“李雪，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当眼前黑压压的鬼魂消失，叶语晃眼间出现了景轩的身影，烟雾迷蒙的世界里，他一身紫衣飘飘，紫色光芒萦绕在他周身，他似乎一直就站在那里看着叶语。

叶语目光呆滞地看着十米开外的景轩，夜色惨淡，他们被乱石阻隔。景轩缓缓迈步前来，就在离叶语还有几步之遥时，叶语双膝一软，匍匐在地，吓的他赶紧驻足。

叶语额头贴地沉沉道：“羽尘上神，求你放了我好吗？”顿了顿，“我如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孤魂野鬼一个，为何你还要来缠着我，难道我还对你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她抬起冷冷的脸，眸子却伤痛。

景轩心中痛惜万分，他没有想到竟是他深深伤害了他一生挚爱的人。他单膝跪地想扶起叶语，叶语却死死匍匐在地不愿起身。

他柔和道：“语儿，我从不曾离开过你，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陪着你。罗阳，就是我！”

叶语缓缓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景轩，一字一句道：“你说，罗阳不是警方安排来的卧底，而是你？不，不……”叶语惊恐地摇头，身子向后瘫坐去，景轩将她的身子稳住。

叶语怔怔地看着景轩，此时此刻罗阳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像流水般涌进叶语大脑里。的确，罗阳除了模样不像他，所有的一切都他的影子。叶语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悲痛，一时间弄不清楚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哭又是为何哭？她笑又是因何要笑？她在脑子里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来，心中五味杂陈。眸底晶莹的泪水颤抖，嘴唇也止不住的颤抖，望着景轩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垂头抹掉一把泪水，抬头泣不成声地问：“你为什么要守在我身边？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因为我长得想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