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哼,全都是废物!”温贺怒气冲冲地对伏在地上的温小四吼到。
原以为这次行动必然会成功,没想到竟出了这等变故。温贺破口大骂之余,心中却觉得不妙。这次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了五百骑兵倒也罢了,可那三个供奉......卫平可是好不容易才通过他们与供奉堂搭上了一点关系。
如今这三个供奉一死,便再也扯不了供奉堂的虎皮了。那柏江城里的张知府知道了后,就未必还会对自己等人有那么大的忌惮,而且他又素来与顾家交好。多半会把自己的所做所为写入奏章,在朝廷里参上温家一本。
温贺气急败坏之下,不知不觉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随即掉头对温小四骂道:“哼,只会出馊主意的废物,要你何用?”
温小四此时但求度过眼前这一关,闻言立刻回道:“少爷息怒。少爷的顾虑,奴才倒有解决方法。”
“说。”
“少爷。如今泯曲攻打盐兴府,两江道情势危急。那张知府所倚仗者,不外乎柏江城里的府兵,顾家庄,以及驻扎在两江道东部的骑军大营。柏江城的守军对上泯曲根本不够看。只要没了顾家,那他就只能依靠骑军大营了,到时候他怎么还敢在少爷和卫大人面前摆什么架子?更别说在朝堂上弹劾温家了。”
“你是说,让我灭了顾家?”
“不错,顾家虽有九位修士,但未必全在顾家庄。而且卫大人不在,陆居行已死,少爷手中有两万大军。如今泯曲尚在两江道,只要少爷乘此良机攻下顾家庄。随便给顾家安个罪名,或者推到泯曲头上。一来可以对张知府杀鸡儆猴;二来那美人儿顾雪晴,少爷也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温贺顿时呼吸一重,脸上的犹豫也逐渐消散。温小四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只听得温贺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后营留下一千人驻守大营。其余的随我和神机营准备出发。顾家若是不乖乖交出本少爷想要的人,那就踏平顾家庄。”
傍晚的顾家庄里灯火通明,庄中到处张灯结彩。庄里的七小姐和姑爷难得回顾家庄一趟,又逢二老爷顾天则在外修行三年后终于回来了。庄主顾天成大喜之下,喝令在全庄大摆宴席。既是为自己二弟接风洗尘,也是庆祝七女儿和七姑爷难得回一趟娘家。
长子顾清河也早已把其余几个兄弟姐妹接到了庄里。一众门客也纷纷前来祝贺,庄主难得全家儿女团聚,此时顾家大殿里数百人正是觥筹交错,大殿中央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
杨义满却是无精打采,在席上一声不吭地喝着闷酒。顾雪晴坐在偏殿,边看着请来的戏班唱戏,边和一众女眷们聊天。中途出来,看到杨义满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悄悄走到丈夫身旁,问道:“相公,怎么啦,还在为柳家的事情生闷气么?”
杨义满叹了口气道:“若非我带那两个孩子来柏江府,那姐弟俩决不会遭此大难。”
顾雪晴看了丈夫半晌,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能料到,温家竟有那么多的爪牙。难得今天这么热闹,暂时放下这些坏心情吧。开心点嘛,大殿上这么多人呢。”
杨义满默然,顾雪晴见状笑了一笑说道:“相公快看,红衣服的那个舞伎跳得可真好看呢。”
杨义满听了,不由得抬头向大殿中央看去。殿中那舞伎跳得正是一曲“霓裳羽衣曲”,此时正和着音乐来回旋转,那舞伎笑靥如花,动作轻盈,衣带飘飘,甚是好看。舞到疾处,满殿的宾客不由得纷纷叫好。
看到总算成功地吸引了杨义满的注意力,顾雪晴把嘴凑到杨义满耳边轻声笑道:“相公,你说,那个舞伎和我相比,谁更漂亮些?”
杨义满不由得笑了,脸上的阴霾顿时散去:“当然是你更漂亮了。好了,不要闹了,去看戏去吧。”
顾雪晴嘻嘻一笑,觑得左右无人注意,在杨义满耳垂上吹了口气,笑吟吟地转身离开。
一场宴席直摆了一个多时辰,酒足饭饱之下,众人总算意犹未尽的一一告辞离去。众庄客刚走到殿前空地,正准备各自散去。只见一名庄兵正从庄门方向上的大道上纵马疾驰而来。
“报......启禀庄主,两江道骑军后营统带温贺,正率后营与神机营共一万九千余人向顾家庄而来。距北门已不到十里,摆得是攻城阵形。”
众人听了不由得大声喧哗。这几天七小姐和七姑爷与温家不对头的消息早已传开,只是没想到温贺竟敢如此大胆。在海贼进犯两江道之际,擅离职守,公然利用手中的军队做出此等事情来。一时间众庄客破口大骂之余,纷纷叫嚷着要去阵前取了温贺的首级。
顾天成见状急忙双手一压示意众人安静,待到众人停下,顾天则这才傲然笑道:“那温贺小儿仗着父叔在京城为官,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倒是出乎意料。但我顾家庄有九名修士,庄兵上千。就凭两万骑兵,想要到我顾家庄讨得便宜,那也太异想天开了。”
说罢,转头对身边的亲卫们喝道:“传令下去,关闭四处庄门。庄兵上城墙警戒,集合庄中的壮丁,分派他们任务,让他们帮助防守。”
见数名亲卫领命去了,这才对众庄客大声说道:“正好刚吃过晚饭,要消消食。诸位随我一起走去庄门前看看。这温贺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两江道如此撒野?”众庄客轰然叫好,一行人大步走向顾家庄北门。
走到顾家庄北门,庄兵们早已拉起护城河上的吊桥,正弯弓搭箭指着外面。庄中的壮丁则在北门值守的家将顾孝武的指挥下,忙碌的搬运着滚钉,石块,或是烧着热油。一些孔武有力的,则拿着朴刀和弩矢站在庄兵的身后。
一行人登上箭楼向外望去。只见庄外北面空地上,数千根火把照得亮如白昼。中军旗下一员武将,头顶兽面朝天冠,腰缠流云紫金带,身穿织锦百花袍,手执九尺梨花枪,一副烂银也似的明光甲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纵马来去,顾盼自雄,好不威风,正是那温贺。
顾天成看了运起修力,纵声说道:“温大人,你不在军营里好好呆着,带兵跑到我顾家庄是干什么呀?”
顾天成本是六层的水修,在顾家庄中是仅次于二弟顾天则的高手。这一招“千里传音”用上了十成修力,全力施为之下声音犹如就在众人耳边响起。温贺一惊之下,猛拉缰绳,坐下战马顿时人立而起,险些颠下马来。
好一会儿那战马平静了下来。温贺不敢走的太前,纵马前行几步便停下,大声叫道:“顾家庄庄主顾天成听着,你女儿顾雪晴女婿杨义满勾结贼匪,图谋不轨,速速交与我带至军营审问。另有乡民报告,庄中藏有众多海贼,快快打开庄门,让我的士兵进去搜查,以安民心。”
顾天成笑道:“你说有海贼,就有海贼。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了?温大人,你身为骑军统带,擅离职守,滥用职权,不思保镜安民,反而企图劫掠百姓。只要消息传至京城,朝廷必然治你重罪。”
温贺听了怒声喝道:“老东西,我兵临城下了,还敢和我逞口舌之利。这庄门,你开是不开?”
顾天成纵声笑道:“靠父辈荫余谋到官职的无能之辈,究竟是谁在逞口舌之利?你捏造罪名,带兵前来,不就是想要攻打我顾家庄?老夫懒得跟你这种垃圾多说,你若有本事,那就放马过来吧。”
听到顾天成在千军万马之前揭自己的老底,温贺顿时大怒,“不识抬举的老东西,等我踏平顾家庄,咱们再来说说谁才是无能之辈。”说完,长枪一举,下令众军准备。弓箭手们立刻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小步向前,正准备向顾家庄的城墙逼去。
忽听得一声大喝:“且慢动手!”十余名骑兵从侧面冲入,带起一阵烟尘停在了两军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