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幻颜诀
时已二月，寒意未减。
中州北方依旧一片枯黄，月牙村更是处在极北的荒漠，温度极低。村口的那棵大树早已干枯，狂风一过，勉强在树枝上支撑的枯叶，呼呼啦啦掉落下来一片，犹如黄蝶乱舞。
叶落积雪，黄点白绸。
“言老，您又在扫叶子啊！”
月牙村口，一身麻袍的老头儿手执扫帚，仔细地清理着地上的落叶，也带起一层层沉重的积雪。
听人叫唤自己，老头儿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黑袍少年正朝着自己走来。
看清来人后，言老的一张老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道：“是秦凡呐！我这儿马上就打扫完了，不用你帮忙。”
秦凡和善一笑，从老头儿的手中接过扫帚，弯下腰，边打扫边道：“言老您都多大年龄了，这种体力活儿就应该交给村子里年轻人去干。”
“唉，现在村子里的年轻人啊，都一门心思去研究武法了，谁还会管这些闲事？”言老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看向秦凡的目光却越发亲切，道：“像你这样的好孩子，现在确实不多咯！”
闻言，秦凡微微一愣，他深知言老所说的都是实话。要知道月牙村本就是暗组总部，村子里的人说是村民，但却一多半都是暗组的杀手和预备成员，一身武法修为高深莫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言老才数十年来如一日地打扫着村口，管理着整个月牙村的物资用度。
但也为此，言老在月牙村中的威望极高，是月牙村名义上的村长，地位仅次于飘雪孤城。
“秦凡小娃娃，全村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在修武，你咋不修武呢？”言老蹲在一个大石头旁，一脸疑惑地盯着秦凡问道。
老人的话令后者手中的动作一滞，但却并未停下，秦凡边扫地，边笑着对言老说道：“我之前也有修武，只是后来被人废去了武法修为，所以便没有再修了。”
闻言，言老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道怜悯，苦叹道：“唉，真是可怜的娃儿。那你后来咋不继续修武了呢？”
秦凡无奈一笑，当下心中便知晓，这老头儿是完全不懂武法之人。他也不与后者不计较，只是笑着给老者解释道：“武法修为一旦被废，那这个人终生都难以修炼。”
“唔！原来是这样。”言老大有所悟地样子，说着他捡起一片枯叶来，道：“可是吧，老头子我扫了一辈子地，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重来的机会。譬如这一地的落叶子，寒风一扫，自然就乱了。可乱了就乱了，大不了再重新打扫一遍就是了，只不过花费的时间要更长，扫地的范围也与之前不同罢了。”
闻言，秦凡刚想说点什么，只见老头子摆了摆手，道：“我听飘雪那妮子说过，她那里有一种丹药，好像就是专门治你这种不能修炼的伤，改日老头子我去说道说道，想来她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给你的。”
“飘雪前辈已经与我说过了。”秦凡苦笑摇头，心想言老说的恐怕便是涅槃丹。
“怎么，难道她不肯给你？”言老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大有一副她不给秦凡，自己就找她理论的架势。
这一幕再次让秦凡对暗组的印象有了大改观。
“那倒不是，只是……”秦凡皱眉道：“只是飘雪前辈要晚辈加入暗组，这确实是有些……”
“你不想加入暗组？”所谓人老成精，秦凡刚一张嘴，言老就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嗯”秦凡点了点头。
“这是为啥呢？”
说着，秦凡有些难为情地道：“言老您久住月牙村或许不知，暗组在中州的名声极差，甚至被称作邪门妖道。”
“邪门？”言老一脸惊讶，但一张干皱皱的面庞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肃容问道：“那小娃娃你呢，你怎么想？”
“我……”
“你也认为暗组是邪门对吧？”言老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悦。
“言老请息怒。”秦凡忙道：“在来暗组之前，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已经一个月了，发现此处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秦凡道：“在月牙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越来越喜欢上这里了，村子里一派祥和，大家每天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中州的尔虞我诈，也没有杀戮和鲜血。”
“那你为何还要拒绝加入暗组？”言老有些不解，皱眉问道：“难道世俗的眼光在你看来就那么重要吗？”
秦凡摇了摇头，眼睛紧紧盯着远方，道：“我也不知道，似乎有一种冥冥的感觉，加入了暗组好像是错的。”
青年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其实秦凡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拒绝飘雪孤城，难道就仅仅因为暗组是所谓的“邪门”吗？
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让秦凡拒绝暗组，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更何况还有涅槃丹的吸引力。
就拿剑宗来做比较，剑宗本身就认为自己跳出中州外，不问天下事。相对的，剑宗其行事准则也是以本宗利益为核心，根本不会考虑中州大局道义。但即便如此，剑宗依旧得了个好名声。
回忆暗组近年行事，暗组所杀之人几乎个个该死，任何一人都是鱼肉百姓，玩弄朝纲之辈。
也仅仅是因为暗杀，让人不寒而栗，觉得暗组是邪门。
但秦凡可是出自剑宗，是不论天下是非的地方，思想自然也更加包容，可他为什么不愿意加入呢？
“秦凡娃娃，其实你可以试一下加入暗组，就如同第二次扫叶子一般，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呢？”
言老拍了拍秦凡的肩膀，旋即头也不回地朝着月牙村内走去，留下后者一个人在村口，望着远处的沙漠，以及月牙村的静谧祥和。
夜幕，悄然降临。
在三座别致的木屋之所，一间右侧旁的木屋灯火通明。
“春晴，快来帮帮我！”
“好嘞，这就来！”
这晚，正巧飘雪孤城外出不在，秦凡、王氏姐妹、贾若雪还有浅梅等，一起在王氏姐妹的家里聚餐，五个生机蓬勃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好不痛快。
“好香啊！”贾若雪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闻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
“这是烤羊腿的味道？”浅梅也是眼眸闪烁，显然她应该是极少吃烤肉这一类的东西了。
“来咯！”
就在三大吃货猜测之际，王春晴一手持剑，剑身之上竟然穿着一只红油油的大羊腿，香气四溢。
王春晴本就是习武之人，一只胳膊就轻易地举起穿着羊腿的长剑，笑嘻嘻地朝三人走来，大有一副金刚萝莉的架势。
“若是爱剑之人看到你如此对剑，非要跟你决斗不可！”秦凡无奈着摇着头道。
“哇，春晴姐姐好大的臂力！”浅梅虽然也是口水直流，但看到王春晴如此神勇，顿时两只小眼睛直冒金星。
“那是！”王春晴得意地扬了扬小嘴。
这时，王春雨又在厨房喊道：“死丫头，快回来帮忙啊！”
“噢！来啦！”王春晴一脸无奈，之后悻悻地再返回厨房。
“浅梅，你不会武法？”秦凡抽出匕首来，撕了两片羊肉，放在碟子上分别递给贾若雪和浅梅二人。
“没有”浅梅摇了摇头，道：“不过娘亲有让我修行幻颜诀！”
“幻颜诀？”
秦凡拿着羊肉的手停顿了一下，自从飘雪孤城成就武神之后，中州上就流传起了一句话，叫功法幻颜诀，招式在九影。
将幻颜诀与九影相提并论，由此可见，幻颜诀这套内家功法在中州上的名声已经强到了何种地步。
“秦大哥为何如此吃惊？”浅梅看着一脸震惊的秦凡，不由地失笑发问道。
“没，没什么”
闻言，秦凡想要掩饰尴尬，谁知浅梅却是道：“其实幻颜诀也没传的那么神乎。”
秦凡耐下了性子，洗耳恭听。
浅梅继续讲道：“我知道，自己天生丑陋。”说到这里时，秦凡能够明显感觉到少女的心境有了一丝波动，而他也不善说谎，故此也没有说安慰浅梅虚伪之话。
“而娘亲是那么迷人，而我却并不漂亮。记得小时候不懂事，曾经问过娘亲为什么我是她的女儿，却长得如此丑陋。娘亲说，她本来也不漂亮，后来还是因为修炼幻颜诀的原因，所以才在一夜之间变美的。”
说着，浅梅的眼眸里泛起了光芒，可见她内心中是多么地相信这幻颜诀。
“所以后来娘亲才把幻颜诀教给我，希望我也能变地如她那般美丽。”
“幻颜诀当真有此奇效？”听着浅梅的话，秦凡不由发问道。
“是！”浅梅肯定地道：“我娘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啊！而且我听娘亲说，幻颜诀需要修炼到一定程度才有效果，所以我修炼到现在还没有蜕变。”
“原来如此”秦凡嘴上如是说着，心中却依旧充满怀疑。但他也没有去打破少女的希望，而是以自己的疑问为核心，问道：“那你现在有内力吗？”
“内力？”少女不解。
“就是自丹田处引发的一种力量”秦凡尽可能地解释道：“就是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要比普通女孩强大的多？”
闻言，浅梅一愣，旋即红着脸尴尬地摇了摇头。
“还没有，不过我浑身时不时的能感觉的到一股莫名的东西，就好像想要破体而出的那种感觉。”
闻言秦凡对这幻颜诀越发好奇了，理论上来说，如果功法的等级越高，那么随着修炼的时间增强，修炼者体内的内力也该越强才对。浅梅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应该便是内力了，可是她的内力为何不能动用，难道说也是如自己这般，经脉出了问题、
浅梅自幼修炼幻颜诀，然而秦凡观她却好像不具备任何内力，起初他还以为是飘雪孤城不想让女儿踏足中州纷争，但从浅梅的话里来看却并非如此。
除非飘雪孤城有意欺骗，其实交给女儿的只是一部普通宁神类的心法，对修炼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而如果飘雪孤城教给浅梅的真是幻颜诀，那这套功法一定会有内力产生的，因为据江湖传言，飘雪孤城拜入天音道人门下后，就只学习和修炼了这一套功法。
甚至为了专心幻颜诀，飘雪孤城都彻底放弃了自己以往的功法内力。
“最后一道菜来咯！”
这时，王春晴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烤鱼从后厨走出来，王春雨则带着围裙，紧跟着妹妹出来了。
“哇，这么多吃的都是雨姐姐做的么？”贾若雪盯着满桌子的菜，顿时口水直流。
“哼，你这小公主怎么能忘了我呢？”王春晴见贾若雪只夸王春雨，顿时心中不满地道。
“嘻嘻，晴姐姐那么厉害，当然不用说啦！”贾若雪看了王春雨一眼，立马拍了后者一记响亮的马屁。
“哼，这还差不多！”王春晴翻了个白眼，旋即在秦凡的对面坐了下来，道：“这可是我们姐妹二人辛苦一下午的成果，不管好不好吃，你们三个都必须吃完！”
秦凡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能不能对你姐姐有点信心？”
闻言，王春晴瞪了秦凡一眼：“秦公子你还是不承认我在这顿饭里的作用啊！”
秦凡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旋即故作高深道：“这桌子菜嘛，你只是打下手的，主要功劳还是在春雨姑娘。”
秦凡笑着看着王春晴渐渐低沉的脸色，紧接着又道：“不过春晴在这顿饭里的作用嘛，更不容忽视！”
“嗯？”
王春晴眼睛一亮。
“春晴姑娘坐在我的对面，简直令小人我胃口大开啊！所谓秀色可餐，此之谓也，哈哈哈！”秦凡摇头晃脑，满嘴跑火车。
“油嘴滑舌！”王春晴笑着嗔了秦凡一眼，旋即大声笑道：“来了来了，大家动起来，务必消灭所有敌军！”
“是！”
顿时间，整个餐桌上笑声不断，一男四女喜笑颜开，谈天说地。
嘎吱——
房间的木门突然被风推开，一股阴冷的夜风迎面吹来，令所有人的身体不由颤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