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聆听沉寂
这一场雨似乎是想经过一整个完整的夜啊。
冬阳看着床上的靴翕，听着她絮絮叨叨讲不完的醉话，尽管冬阳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冬阳仍然仔仔细细的，认认真真的听着，生怕错过一个清晰的字符。
外面的雨滴一直滴滴答答的啪嗒着还没有回家的每个游离的小孩子，他们只希望如果自己有一天忘记了快乐，那个曾经用生命爱的人，能够放下所有的伤害，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不快乐，单纯的和自己去找一找那个忘记姓名的地方。
莫醒让司机把他扶到家门口，就让他回去了，自己在皮包里找出了钥匙，开了门。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不允许他的下属以工作的形式踏入他们的家一步。
莫醒带着外面凉风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酒香味，进了门。莫敬言正做在沙发上喝着刚刚倒的纯净水，看着专心打游戏的陈伽雨宇。
“哥，你回来了。”莫敬言放下玻璃杯，看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莫醒，仿佛在看一个战无不胜的神。他看莫醒的眼光就是赤裸裸的尊敬，和陈伽雨宇不一样。
“到底是有多爱喝酒啊。”陈伽雨宇眼睛没有离开游戏屏幕，淡淡的，字字珠玑的，像是肯定句的疑问句甩了过来。
莫敬言从莫醒手里拿过包，放到大理石茶几上，去倒了一杯水，递给莫醒:“以后尽量少喝点酒吧。”
“嗯，我尽量。”莫醒揉着有些微疼的脑袋。
“哟，您这是又打算继续哄小孩儿呢？”一边的陈伽雨宇还是专心于游戏屏幕。
“阿宇我回来这么久了，你和我说过几句话啊，我不想我在本就不多的对话又因为你的幼稚而多吵几次完全没有必要的架。”莫醒直直的看着一直专注于游戏的陈伽雨宇。
陈伽雨宇突然扬起沉在屏幕里的头，看着莫醒“我幼稚，我幼稚，什么叫做每次吵架都是因为我的幼稚啊！还有谁稀罕和你说的那几句话啊，真的把自己当成国家主席了，非得和您说几句话，我才能安心的打我的游戏吗？真是搞笑！”
“我不想因为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而浪费我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真以为我和你一样，一天有那么大把的世界去鬼混，挥霍。”莫醒没有抬头看他认为还很小的未成年小孩儿。
陈伽雨宇使劲儿的将游戏机摔在地上:“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吧，”然后又是涌上心头的后悔，因为啊。
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穿了自己的外套，就出门去了。不过没有甩门，而是礼貌的关上了门，就像是一个滑稽的绅士，明明一无所有，却佯装自己所有的你们高不可攀。一个十七岁孩子的骄傲是这样的，它固执，却没有伤害，它愤怒，却没有任何威胁。那么，二十七岁，是什么样的呢？
莫敬言，清澈的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怀疑，对着沙发上揉着头的莫醒说:“您何必呢？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您还是义无反顾的将那些话不做任何修饰的讲出口……”他可以在和陈伽雨宇说话时比这讽刺千百陪，但是他感觉这种方式只是单纯的相爱相杀。可是，关于莫醒他不敢说。
莫夏安静的站在一边听着他们争吵过所有的话题，一边将自己那颗不安急促的心用力埋藏。她希望她留给所有的人的映像都是那个站在夏日的凉风下对着闪烁的阳光认真微笑的女孩儿，她不希望在她所在意的人面前有一丝一毫的忧虑存在。
“哥，我还是去看一下吧，我怕他出事，毕竟雨下的挺大的。”莫敬言跑到玄关处拿了雨伞就跑了出去。
“喂，你在哪儿？”莫敬言看着整片天空有些无助。
“公车上。”
“你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
“那么是几路公车？”
“三路。”
“现在是到哪儿了？”
“快到‘判’了吧。”
“在哪儿下车，等我。”
莫敬言头顶的一整片天空为他指路，一整路的汽车、行人为他作伴，一整夜的雨滴为他记住这些走过的路。因为他知道，他是去接他回家。
陈伽雨宇站在雨里，等他来接他回家。雨水打湿莫敬言的头发，浅黄色的毛衣。
陈伽雨宇看着雨里的莫敬言骑着单车为他穿越半个城市，来到他身边，渐渐清晰。这个男孩儿，浑身湿透，刘海搭在湿漉漉的眼睛上，冰冷的雨水滴落在的衣服上，但是他的眼神依然温柔，像是一股暖暖的暗流，那一瞬间只是为他流动。
莫敬言在陈伽雨宇面前停住了单车，看着浑身湿透的他。身边时不时的走过一些穿着成人女孩儿，对他吹口哨。
“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吗，是有多笨啊。不知道进去等吗？”
“这不是怕你智商不够，不知道我进去了么。”
“再怎么着也比幼儿园小朋友好很多呢，小陈小朋友？”
“你嘴巴能不能不这么毒啊，这像是安慰人嘛？”
“你需要安慰吗？就那么鸡毛蒜皮点事能把你打击成什么样子啊？我倒是好奇到底要多大能耐才能把你打击到。”
“果然还是我家敬言嘴巴毒啊！”陈伽雨宇走到莫敬言身边，架着他的脖子，挑了几眼前面的酒吧‘判’。
“想进去就去吧，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啊？”
“还是敬言懂我，快去把车停一下，我等你。”
莫敬言被陈伽雨宇拉进了酒吧:“这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应该来的地方吗？”
陈伽雨宇给了莫敬言好几个白眼“哟，你是第一次来嘛？这恐怕这里的驻唱乐队的主唱还是你的女朋友吧，不过我说你也挺厉害的，那个女孩子我可是泡了很久都没到手诶，被你追去了，可惜了。”
“你再说一遍，我会让这里血流成河的。”莫敬言满脸黑线。
“……”陈伽雨宇识趣的把手从莫敬言肩上拿了下来，然后嚷嚷着让莫敬言看舞台上:“看，你的老相好，太TM正点了！”
莫敬言刚刚想回敬陈伽雨宇，一阵舒缓的前奏引进了一个干净的声音，回荡在这里的空气中。就像是一只被放养多年的夜莺，在自由的荒野上用尽生命的歌唱。莫敬言抬眼向舞台上望去，一个女孩儿。黑色的头发温顺的搭在肩头，一双眼睛就像是两道裂缝迸发出异常浓烈的光彩，看久了让自己的眼睛生疼，但是就是离不开眼睛。一身细身的牛仔衣，更是将她大风一吹生怕就倒的身躯刻进每一个人的眼中，那是一种刻骨的美感。然而她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夜离。
一曲尽兴之后，她走下台，她经过每一个在她身边游走的男人，都会用冰凉的指尖划过他们的脸颊，然后再风情万种的在每一杯递到胸口的酒杯轻轻落下一个红色的唇印。
摇摇晃晃地走到莫敬言身边，然后在趴在他肩膀上，迷离看着他:“敬言哥哥怎么会有空来看夜离呢？”
“前一段时间刚刚开学有点点忙。”他温柔的看着肩上这个女孩儿，细心的提她拨开散落在脸上的头发，看着那张白嫩的小脸。
“那么以后一定要每个星期来看我哦，不然我会被别人抢走的。”夜离抱着莫敬言的胳膊轻轻的摇晃着，懒懒的撒着娇。
“嗯，好，以后每一个星期都来。”莫敬言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的温柔。
“哎，我被晾在一边了吗？我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夜店小帅哥啊！”陈伽雨宇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夜离骗过头来迷离的看着灯光交错中的陈伽雨宇:“你不是昨天刚来吗？似乎这几天你来的特别勤快。”
陈伽雨宇一个人静静地喝着手中的低度酒，却什么都没说，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舞池中央的地方，神色有些黯然。
夜离见他如此这般，也不在找不痛快，拉起莫敬言向舞池的方向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挤到了中央位置，刚刚那几个对夜离眉飞色舞的男人开始向夜离凑了过来，他们故意往夜离身上凑。
夜离正想躲开他们的时候，莫敬言拉过夜离把她挡在自己的身后。夜离那一刻整颗心像是触动了发条，慢慢的跳了起来。“这种感觉，就是被人保护吗？好奇妙哦。”夜离静静地看着莫敬言，心里不漏痕迹的荡起涟漪。
幸好那几个男人还算识相，又在夜离身上遛了几个来回，就走开了。当然夜离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被人骚扰以后就赶紧躲起来那种。夜离故意朝那些人瞪了一眼，然后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哼”，只不过灯光交错，耳边音乐吵杂，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听见。
陈伽雨宇自己在一旁喝着酒，压根没有看见人家正有个靓妞看着自己。陈伽雨宇感觉有人做到自己的身边，还有很浓的香水味。于是立马一个大尾巴狼的微笑，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身穿红色包臀短裙的美女，正流光溢彩的看着自己。
“小姐好香啊！”露出两颗虏获无数芳心的小虎牙。
“帅哥你好特别啊，我在这狩猎了两天就看中了你。”那个姑娘趴在陈伽雨宇的耳朵上，轻轻吹动他耳边头发。
不知道他趴在人家耳朵上说了什么，人家千姿百态的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走到舞台上，指着夜离比了一个倒立的大拇指。只听见一大群轻佻的口哨声，然后音乐更加狂躁。
舞台上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妖娆的围绕着一根细长的钢管热舞，低胸装雪白的胸口露出丝丝汗珠，上面缠绕着一丝丝金色的头发。像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糖，让每一个深夜里饥饿的孩子，都趋之若鹜。一舞罢，人家撩起脸上的头发，一双漂亮的眼睛对着陈伽雨宇的方向放电。一瞬间，舞台下面又是轻佻的口哨声。
陈伽雨宇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美女跳下舞台，来到夜离身边:“到你了。”不过就在这两秒内，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夜离，心里暗想到:我当是什么绝色佳人，不过是你一个没胸，没气质的野女孩儿。
夜离反而微笑道:“好久没人找我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了。”于是一大步迈上舞台，脱了紧身牛仔衣朝地上一扔，就来了一段爵士舞，然后配上她那天上开外挂的好嗓子。全场都已是她裙下之臣。整个舞池在刚才红裙美女的惊艳下，再一次回复往日的躁动。
“这才是这个地方应该有的景象。”夜离跳下舞台。
“看来是我看错你了，前几天看有几个混混找你喝酒，你扭扭捏捏的不喝。还以为你是什么娘家妇女呢？”美女银铃般的笑声，多了几分嘲讽。
“哟，我一直以为娘家妇女是骂人的呢？”夜离趴在莫敬言的肩头，看着陈伽雨宇说。
“我觉得荡妇比较适合你。”陈伽雨宇深情的看着夜离。
“哦，是吗？我喜欢。”随后又是撒娇般的摇着莫敬言的手臂，“敬言哥哥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怎么样。”莫敬言皱起眉头看向红衣美女:“你抢了这位小姐的别称，小心人家告你哦。”莫敬言又摸了摸夜离的头发，她在他的怀里就像一只乖巧的猫。
那位美女见此种场景，连喝好几杯烈酒，然后借故离开了。
陈伽雨宇阴阳怪气的对莫敬言笑到:“小子，可以嘛！”
“过奖，与您比起来九牛一毛。”
夜离阴森森的看着陈伽雨宇，“你到底和人家说了什么？人家那么恨我，那小脸恨不得吞了我！”
“没有，我只是说那边的小姐已经开出了相当诱人的条件，我今晚是她的了。不过，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嘛？我喜欢更优秀的？”陈伽雨宇满脸笑意的看着夜离。
“没有让你失望吧？”
“当然……”
这个夜晚太美妙了，星星也不舍不得离开月亮，灯光不肯离开城市，风离不开有故事的小镇，而有些人刚好撞进故事的画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