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毁灭之章（六）宿命

正当万象城守军跟凤凰族联手抵抗混沌魔兽饕餮的战斗打得如火如荼，一艘㞭㟶族天擎者从灵兽山西北极速飞来，船舷上的214编码说明这是久未露面的“永恒之爱”号。

舰桥上，一位颀长俊美的女子怀抱三色莲花杖侧身斜坐，拄着香腮沉思，她正是消失了好一阵的净菡。在苗条淑女身后，九位猫人贴身保镖似的站着，他们是净菡在逍遥窝撞见的猫九众。净菡出神地望着脚边。那里现在空无一物，但原先一直躺着个毛茸茸肥嘟嘟的大肉垫。

那只怪猫被净菡收服后，平时总喜欢待在三色莲附近，完全就是个脸上盖片荷叶只顾闷头酣睡的肉球，根本瞧不出它其实是个极其危险的凶物。因为样子长得像个滑稽可爱的特大抱枕，又喜欢莲荷之类的东西，所以净菡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荷叶猫”。

关于荷叶猫与猫九众的来历，永恒之爱号的成员已经在逍遥窝听过。

初次见面时第九代村长加肥表现得很不客气，但净菡有了三色莲在手，再加上猫九众站场，整个逍遥窝的猫咪都像服侍女神一般尊重她，村中隐藏多年的秘密也竹筒倒豆子似的和盘托出。

加肥把一行人迎进村中大会堂，净菡注意到九尾狐女雕像前边多了案几、香炉和一排蒲团。无需任何人说明，猫九众径直上前纳头便拜。他们一带头，村里院墙上、房顶上、树杈上卧倒一片各色猫儿。先对天狐女像三叩九拜，然后转头再拜净菡！这下给小妖女吓得不轻，不过她站着没动，因为她明白——对方拜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身份。

果然，经过这场仪式，猫九众和加肥对净菡的称呼也改成了“天狐族长”。

“等等，这个称呼怎么回事？”

“回族长，这是上任族长立下的规矩，只有她的继承者才能持有三色莲杖，‘凡见此杖如族长亲临’，因此您现在就是天狐族长了。这也是我猫祖传下的规矩，开不得玩笑，我绝不会弄错。”老村长非常郑重地解释。

“加肥村长您太客气了。”净菡很不习惯对方态度突然变得如此谦恭。刚才这群野猫还朝自己扔石头，高喊着要抓探子呢！而她也踹了虎纹老猫的屁股。

“上任天狐族长姓甚名谁？那个荷叶怪猫是怎么回事？这九位又是谁？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

天狐族长发话，忠心耿耿的猫族无有不从。一番跨越千年的对话，让净菡陷入了极大的震撼！

在永恒之爱号走访灵兽山期间，净菡他们已经对追随灵山四帝的十旗族有了较深入的了解。在灵兽山诸方势力互相攻伐、争抢地盘的历史时期，四帝通过各种手段先后收服了十支力量为己所用。青龙大帝名下是玉龙、刀山，以及后来的魔蛇族；朱雀大帝名下有鲲鹏、神纹、火虎三族；玄武大帝名下有灵龟族、首勇族；白虎大帝名下则有西海族、天狐族。这十旗族崛起于六十强族之前，至今尚存的几支依然有着超然的地位。

不知何时，灵兽大陆出现了一群独立于四帝之外的力量，并且随着损兽数量的增加和投靠越来越强，这就是今天的灵山四凶。它们的坐大逼得灵山四帝团结起来与之抗衡，而十旗族就是与四凶作战的中流砥柱。经过一系列血腥战争，四帝率领灵兽山各族一次次战胜敌人，可每隔数百年，四凶又回卷土重来，镇压它们的代价也越来越惨重，而四凶之首却在每次战败后变得更加强大！

所有人都意识到，终有一日灵兽族会在与四凶中落败，仅凭武力奋战只能推迟覆灭的到来，却无法改变最终结局。为了摆脱彻底失败的命运，灵兽族开始寻找终结四凶复生轮回的办法。这个漫长过程中，又发生了两次灵兽族与四凶的战争。付出无数鲜血与生命后，灵山四帝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那就是四凶之首并非一个完整生命体，而是两个强大生物的纠缠形态，它们分别叫混沌与吞天！

神罚战争后期，四凶好像吸收了旷世战争中的亡魂，提前再度复活！面对内忧外患的危局，灵山四帝决定冒险使用一种不成熟的手段——撕裂混沌吞天的纠缠形态，分别封印它们！这项史无前例的艰巨任务最终交给白虎大帝下属的天狐一族去完成。十旗族中，这一族以冠绝天下的封印术闻名。

为了赋予天狐族长完成使命的强大力量，四帝甚至罕见地共同出席了向神祗祈祷的仪式。幸运的是，灵兽山的神回应了他们！天空降下的耀眼光芒散尽后，人们在祭坛上看到了一件非凡的神器——三色莲花杖！当时的天狐族长锦慧，在万众瞩目下，将神器高擎于手并叩拜天地与神灵，然后率领跟随她的九名猫族战士一起踏上了最后的征程！

与四凶的最后一战，灵兽族拼劲了全力，十旗族中的刀山、火虎、首勇、天狐四族的精华付之一炬！玉龙、鲲鹏、灵龟、西海四支也元气大伤！但四帝在与混沌吞天兽的决战中成功撕开了那个纠缠千年的强大灵魂共生体！这一伟大胜利的喜悦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一长毁天灭地的大爆炸带走了绝大多数与四凶激战后幸存的将士，也把那块古战场变成了今日灵兽山东北部的吞无界……

遭此一难，灵兽族实力大跌，与㞭㟶族的联盟名存实亡，再也无法抵抗战魔族、虫族、五行族的进攻。若非龙族的出现，整个七叶世界的历史就肯定会改写了。

当借龙战争爆发时，从先前与四凶之间，那场已经无法用惨烈形容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天狐族长锦慧与猫九众，正带着被三色莲杖束缚的吞天兽赶往世界的边缘。他们准备在远离众生的荒芜之地，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封印吞天兽，从此终结四凶为害各方的历史。

锦慧族长和猫九众选定的封印之地，正好位于今天的㞭㟶峪和灵兽山之间。七叶世界大崩溃时，那块区域掉进了无尽虚空中，但封印依然完好，以至于借龙战争一千多年后，吞天兽依然无法挣脱出来跟混沌兽合体。可以说，锦慧族长和猫九众用自己的一切为代价，保了灵兽山一千年的和平安泰！

巨大的成就往往伴随着巨大的牺牲。随着当年已怀有身孕的锦慧族长辞世，天狐族再没能恢复元气，也步刀山、火虎、首勇三旗族的后尘，消失于历史中。而始终追随天狐族的猫族，也因为猫九众的离去声势渐微。但猫族最后的族人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他们于借龙战争后迁徙到了今天的逍遥窝，在与世隔绝的荒山野岭中建起村落，继续守护着古老的秘密。

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洒满衣襟，净菡却浑然不觉。直到身边人反复低声呼唤，她才从沉重的思绪中惊醒。

“锦慧，她是我母亲吗？”急忙擦干眼泪问道。

“这点确定无疑。族长请看。”

加肥对身边的艾迪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刻展开一幅画像。在画里，猫九众的相貌一如往昔，前排坐着一群面容略显妖冶的天狐族，居中的女子面相跟逍遥窝村会堂中的雕像完全一致，而净菡跟她的眉眼如出一辙。

净菡轻轻抚摸着画卷，泪水如断线般滑落。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啊！时隔千年，你的女儿终于来看你了……

会堂上寂静了好一会，净菡忽然想起个另两个很重要的问题——她父亲是谁？为什么猫九众能以千年前的样子重回人间，而她母亲锦慧却不幸身死？可惜，对前一个问题，因为天狐族女尊男卑，向来有隐婚的传统，连猫九众都不能确定净菡的父亲是谁。而对后一个问题，猫九众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本来都是抱着必死之心追随前任天狐族长的，结果追随之人已去，他们却苟活下来，这在猫九众看来实在是奇耻大辱！鉴于其言辞之激烈，净菡不敢追究，生怕这九只老猫会羞愧难当，自绝当场！

这次震撼心灵的寻根之旅告一段落后，净菡在猫九众的几位顶尖高手亲自指点下，开始学习天狐族封印之术。有㞭㟶族魂炼术和归元法阵的底子，净菡的进步速度令猫九众交口称赞。其实，再聪慧的人要取得非凡成就都得付出极大的努力，净菡背后下得苦功不足为外人道。她之所以如此用功，很大原因是出自对母亲的思念，以及对族人英雄壮举的铭记。她是现任天狐族长，很可能也是天狐族在七叶世界的最后一人！她预感到宿命难测，未来恐怕会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而那时就是她继承母亲与族人遗志，做出决断的时刻！

听罢猫族代代传承故事和经历过当年一切的猫九众的口耳相告，净菡已经明白那个荷叶猫就是导致母亲牺牲的罪魁祸首之一的吞天兽，但她细细观察后怎么也无法对这个每天憨吃糊涂睡的胖猫产生出刻骨恨意……

据猫九众说，混沌、吞天分别代表着世界诞生之初的无序和无尽的饥饿，二者都是最极致的罪恶！当年吞天兽在战场上刚被灵山四帝扯出混沌兽体外时，根本没有真实形体。它就像永远填不满的大嘴，把接触到一起都撕扯成无形物质，不加选择地吞入腹中！只有集合灵兽山众神之力打造的三色莲杖，才能暂时满足它的饥饿感。也正因为如此，锦慧族长方能引诱吞天兽前往封印之地。靠着三色莲杖无穷无尽的生发之力，封印才能维持千年，并把吞天改造成今天的形态。或许正是因为三色莲，猫九众也得以在时间完全停止、完全与世隔绝的封印中活到今天。

一开始，荷叶猫在净菡眼中简直更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它从三色莲吸取足够力量后，就会像吃饱的婴儿一般酣睡。只要能吃饱，它才不管外边发生了什么。不过净菡冒险尝试一次后才明白——吞天兽就是吞天兽！只要感到饥饿，荷叶猫就会开始膨胀，并把周围的一切吞下肚！如果这种欲望一直无法满足，它就会越变越大！到最后，怕是把整个世界都吃了，也无法喂饱它了！而在露荷界（母爱密园的真正名称）之外，三色莲能量的生发速度慢于吞天兽饥饿感的增长速度，这就决定了——不论外表如何变化，无尽深渊似的肚腹决定吞天兽不可能与这个世界和谐共存！

很遗憾，净菡虽然发现了荷叶猫单纯至极的本性，却不得不与它为敌——混沌兽的出现决定了这场宿命对决的到来。混沌吞天兽本就是一体，二者几乎每次都是同时降世，而万象城与四凶之地的战争加速了这个过程。但就算万象城什么都不做，还有其他了解混沌吞天兽秘密的人会用它们来对付灵兽山。这是无法摆脱的宿命。

永恒之爱飞往灵兽山东北战场时，一头越变越大的怪兽正紧随其后。它所过之处，山岳坍塌，成为沟壑；万年坚冰崩溃，大地上只留下触目惊心的深谷！吞天兽吃光了沿途的一切，却仍然无法填满不见底的饥饿……

净菡与猫九众早就讨论过这种状况。他们的应对办法是把混沌吞天引到一起，再一并封印。这种战略源自对长期的观察和推测——为什么灵山四帝历次战争中能够压制混沌吞天兽？原因之一，是混沌与吞天的纠缠中，前者居于主导地位。混沌代表着无法根治的动乱源泉，这对吞天来说也是取之不尽的食粮。当四帝把混沌能量削弱到无法满足吞天口腹之欲的程度，吞天的食欲就会进一步压制前者的力量，但它又无法消灭或摆脱混沌，于是二者一起陷入沉睡。那么，如果十分饥饿的吞天遇到再次觉醒的混沌，却又得不到三色莲的供养，它会毫不犹豫地想吃掉能量正在上涨的混沌！总之，对混沌吞天和三色莲来说，能维持均衡就是最佳状态。拆开混沌、吞天分别封印的办法只是一时之计，无法避免第三方坐大，最终还是只能靠均势恢复平衡。

“舰长，已经进入作战区域，请下令。”通信官星野的话，把净菡从沉思中惊醒。

净菡看了一眼主窗口投射出的信息。一群火鸟正在一头巨型火凤凰的率领下，不断向空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发动自杀式冲锋！净菡上次见识如此惨烈的战争已经是在几年前的㞭㟶峪西南，但这回给她的震撼尤其强烈！㞭㟶峪对战魔族、虫族的战争至少在大部分时间里，是己方占据优势，死的绝大多数是虫族，它们很难引发人们的同情。而在这里！牺牲的是成百上千个正值华年的凤凰族女战士！每一颗浴火流星的陨落，都代表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燃尽生命！她们或许明白对混沌兽展开这种自杀式攻击最终可能毫无意义，但她们仍然追随着自己的帝王，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已经清楚混沌吞天兽弱点的净菡明白，失去青龙、玄武、白虎和七支旗族支援的朱雀大帝，是在用本族的牺牲延缓灵兽山彻底覆灭的命运！此刻，就是她，净菡，继承上任天狐族长锦慧，她的母亲，履行职责的时候了！

“我出去后，你们向北飞，与万象城守军汇合。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回来。”净菡平静地下令。

她刚从舰长席站起身，永恒之爱的全体船员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猫九众也排成一排拦在她面前。

“你们这是要干吗？造反吗？”净菡笑着说。

“舰长……”大副屸峥哽咽了……

“我只是去外面转一圈，至于吗？”净菡确实有很多话想对朝夕相处的同伴说，但她最后还是打算只用几句话表明决心！

“舍身取义，这是我从母亲那里学到的最重要一点，也是世间永恒的大爱。如果为此牺牲就是我的宿命，那尽管来吧！”

永恒之爱的船员注视着他们的舰长在猫九众簇拥下，乘着飞天傀儡出发，214号天擎者停留片刻才调转航向北去，但舰桥上的观测图像一直追随着净菡。

飞天傀儡离舰后不久，三色莲的碧绿光芒闪耀天地，似要驱散混沌吞天带来的如晦风雨和无穷灰暗——那大义之光代表着两代天狐族长的牺牲与坚持！伤亡惨重的凤凰族得到信号后，终于停止自杀攻击向西南撤退，点燃千里云天的火鸟渐次熄灭。

一路从逍遥窝追到这的吞天兽早就饿疯了！可爱的荷叶猫再也不复存在，天地间只有一尊体型粗圆的狰狞巨兽卷席着狂风暴雨、踩着山崩地裂的脚步，继续向三色莲的方向逼进！占据整个天空的混沌兽没了凤凰族的牵制，也把目标转向了净菡！眼看那稀薄的碧绿光团，就要在灵兽山历史上最恶名昭彰的两大凶顽的合力碾压中破灭，它先一步主动消失了。

就像猫九众所说的，混沌吞天兽虽然强悍到灵山四帝合力都无法根除，但它们毫无智慧可言，纯粹依靠本能行事。三色莲的光芒突然消失，几乎迎头相撞的混沌和吞天才注意到彼此。这对一同出生的双胞胎之间可没半点亲情！事实上，正是由于它们从见面第一天就想消灭对方，才让灵兽族找到了先同时削弱，再拆开分别封印它们的应对办法。现在净菡和猫九众的策略则是把老办法稍作变通——先引诱混沌、吞天互相削弱，再一并封印。而双胞胎没让他们失望，重新相认后只稍微犹豫一下，很快投入令天地色变得热烈招呼！

首先发难的是吞天兽！从灵兽西北角出发，一路狂奔十万里，显然给它饿疯了！没了三色莲，就只有同胞兄弟澎湃的能量可以满足它的口腹！只听一声长吼，狂风倒吸湖水、拔起大树、卷着石头，一起掉进吞天巨嘴！短短几个呼吸，那张大嘴前竟然出现一个可以吃掉一切的黑色球形！它恐怖的吸力甚至从天上扯下个大漏斗！黑色的能量——那是混沌兽的身体——也随着天降龙卷落入吞天兽口中！

被它兄弟咬伤的混沌兽终于从遮天乌云中现身！黑墨般的暗影巨兽张开虚幻的阔口、利爪，扑向下方的吞天！毫无章法的战斗却令大地颤抖，天都要坍塌！一时间世界上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天地间仿佛只有两尊邪神存在！岩层以它们交战之处为圆心，一圈圈向外崩溃！整座山大小的石头在半空中相撞！致命的碎石如雨般砰然砸落！狂奔的湖水像惊恐的兽群一般四处乱窜！这个远离大海的地方，此刻居然出现了如同海啸的场景！

无助的人们一边躲避着四下乱飞的崩岩，一边抵御滔天恶浪和怒号狂风的双重打击！勇士们惊愕地望着生平仅见的怪物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狂性大发，已吓破胆的凡人抱着头、闭着眼，蜷缩着翻滚、哭嚎，不顾一切想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身处混沌吞天交战中心的净菡和猫九众陷入了大麻烦。他们要把两大恶兽引到一起，又要趁它们虚弱一并封印，但却无力在此等规模的搏杀中自保。眼看净菡等人在左躲右闪中险象环生，唯一有能力伸把手的救星终于及时赶到！这就是朱雀大帝陵光。

作为灵兽族与混沌吞天历次交战的见证者和指挥者，陵光认识象征天狐族长的三色莲，也见过猫九众，虽然时隔多年有些陌生，但他很快就明白净菡几人要做什么了。用瞬移术把众人带出险境，陵光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不清楚消失多年的天狐族长，以及三色莲、猫九众和吞天兽怎么又突然出现了？却明白这次偶遇恐怕很快就会结束。他想称赞天狐族长等人的大义凛然，问问他们有什么身后事要托付？但又怕这会动摇十个关键角色慷慨赴死的决心……

说实话，堂堂朱雀大帝对灵兽山现今的局面真得无力掌控了！青龙死了，白虎垮了，玄武独木难支，朱雀孤身对抗混沌兽时就没给自己留后路！而天狐族长的到来，让一切都有了转机！只要能封印混沌吞天，灵兽山还有希望！陵光正心思不定，忽然注意到天狐族长望着自己似有所求，他赶紧收拢思绪相问。

“大帝，今日之事结束后，能否请您将此物转交家父？”净菡说着举着一朵锞金荷花。这是她在逍遥窝村时所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想留给父亲。

“我定不负族长之托。请问令尊姓名，处所？”

“㞭㟶峪，飞屸烈。”

“你是飞屸氏族长之女！？”这下朱雀吃惊不小！他听说飞屸烈有个长不大的九尾女儿，却怎么也不会跟面前的天狐族长联系起来！今天过后，灵兽山欠㞭㟶族的恩情怕是永远还不清了！

“族长和九位义士请受我一拜！”朱雀当真单膝跪倒，身后的宿卫星官和凤凰族不明所以，但紧跟着跪倒一片。

净菡没心情客气，她摘下耳环，与所托之物一并交给朱雀后，大家各怀心事，再无言语。

远处，吞天兽饱餐兄弟的身体后越战越勇，一扫开始时的被动，反而把混沌兽从天空拽了下来！完全被激怒的混沌也不好惹！它整个身体都从暗黑变成了赤红！双方你来我往打成一团，大地彻底遭殃！所到之处土壤焦黑、火焰四射！看过这一战的人，终于都明白吞无界的千里赤地是怎么来的了！

继续恶战下去，两大凶兽渐渐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本来吞天兽吃饱后会变小，但今天却维持在跟混沌兽相当的体型。后者被前者吞吃的能量好像吸收了本体传导的热力，在吞天的肚子里变成了暗红色。双方的身体似乎逐渐融合，动作越来越迟钝！

时候到了。净菡最后对朱雀点了点头，陵光神色凝重地回应她。同时，猫九众已各就各位。接下来净菡、朱雀、猫九众的所有沟通都在意念中高速完成。外人只看到朱雀原地短暂消失了一下，天狐族长等人就再也不见了。

混沌吞天交战的中心，一个圆形法阵突然张开！猫九众拉开相同距离依次排开，九道通天彻地的绿色从他们身上射出！像个笼子似的，把纠缠在一起的两大恶兽同时罩住！相距遥远，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个法阵的惊人威力！

搏杀许久，有些困乏的笼中困兽立刻发出痛苦怒嚎，放弃内战开始一起冲撞光之囚笼！它们的每次冲撞都把光柱扭曲成可怕的形状，但就是坚韧不折！反倒是两大凶物浓郁的黑色与红色随着挣扎越来越淡！待混沌、吞天的身体变成近乎透明，法阵中央的天狐族长猛然高擎莲杖，一道红色光柱从怒放菡萏中破空而起，直贯天地！

一瞬间，那红线仿佛成了世界的中轴，人们能真切感受到天地的呼吸！混沌吞天的身体被净化，变成拨云现日、横掠大地的疾风，呼啸着奔向四方。随着净化能量从三色莲持续涌出，恶的能量也尽被杖头莲子吸收。一呼一吸之间，莲子红宝石似的光芒快速被黑暗吞没，净菡的身体也同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先从妖娆的成熟女子变成了含苞待放的女孩，又变成了稚嫩青涩少女，最后彻底退回到二百年未变的女童形态！目力好的灵兽族都远远看清法阵中央发生的一切了，无数人对天狐族长所做的牺牲垂泪行礼……当最后一粒莲子勉强保住一丝红光，三色莲上的花瓣彻底闭合，法阵放出的璀璨光辉，猛然暗淡……

净菡和猫九众都不见了。法阵的余光也在从外向内一圈圈消散，最终只剩九个符文还依次闪动，并向大地直降下去……

所有人都注视着一段传奇的落幕……

突然，某个不合时宜的尖叫打破了肃穆！

“怎么是你！？”一只不知怎么出现的女战魔对着朱雀大帝诧异地高呼，陵光也用极少见的不可思议表情瞪着来人，附近反应快的灵兽族已经拿着家伙扑上来！

“快点！”战魔女反应更快！她一把抓住陵光，二人立刻不知去向，让灵兽族战士都扑了空。

远处快要隐没地下的法阵猛然间又从中央激射出一柱红光，但这次的规模较先前小得多，持续时长也很短。几乎暗淡到消失的九个符文也回光返照似的陡然亮起，接着落于地表之下彻底不见了。

众人正糊涂到底发生了什么？朱雀大帝和女战魔又回来了，而且后者还提着个长九条尾巴的女童！

“死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女战魔自言自语道，完全不把朱雀大帝和旁边欲杀她而后快的灵兽族当回事。

“什么XX宿命！我可没教过你放弃。”她双手平举，捏着小狐女粉嘟嘟的脸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