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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怀瑾

作者:果冻 | 发布时间 | 2017-02-03 | 字数:3307

殷采薇再制不住,尖声道:“放他下来,你还要我说几遍!”

书柬不敢言语,迅速将殷怀瑾放下。他的两腿长时间泡在水里已经没了知觉,只能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殷采薇往上看了看,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她背起殷怀瑾,一手紧紧搂着单薄的身体,馊味呛鼻的很,她却只是一心要将人带出去。

书柬震惊,赶紧上前想要将殷怀瑾拉下来,急切的说:“陛下快放下她,您是千金之躯,若叫别人知道,朝堂上又不得安宁了。”

“你出去!”殷采薇呵斥。

书柬不死心,“陛下!”

“出去,不许进来!”

书柬一步三回头,不放心道:“陛下有事大叫即可。”

她一出去,眼皮直跳,只觉得背后冷汗连连,当即叫出了影秘位,吩咐快去请贾方士,然后自己仔细留意牢房中的动静。

牢内陷入的寂静,水滴落地,一滴滴如热油煎着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殷采薇拖着殷怀瑾艰难的往出走,她甚至可以透过那单薄湿漉漉的中衣感觉到后背上的人有多少个肋骨。

殷怀瑾任由殷采薇背拖两步,嘶哑着问:“是你?”

殷采薇抽了抽鼻子,“是我。”

殷怀瑾伸手摸到殷采薇的右臂上,一条长长的刀疤摸的清楚,他笑了:“真的是你。”

尖锐的牙齿狠狠的镶在殷采薇的背上,犹如两把刀插进后背。

刺痛叫殷采薇脚下一软,两人尽跌在地上。殷怀瑾狠狠的跌在殷采薇身上,牙已经咬出了血,却还不松口,似乎是想把滔天之恨发泄出来。

殷采薇身体抽搐,死死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发不出声,默默的承受着怒火。

肉皮被咬烂,一口接着一口,殷怀瑾仿佛疯了一般的不断撕扯,鲜血流了一地,殷采薇冷汗连连,只觉得后背被千根针同时扎入骨髓,在将要晕厥的时候又被疼痛刺激醒。

殷怀瑾满嘴鲜血,咯咯直笑:“疼么?”

殷采薇疼的快晕过去了,浑浑噩噩,脑中一片混沌,半睁半闭间,见那黑眸无光却带着喜悦,他说:“愿来世生我为猫,你为鼠,扼其喉,吃其肉,吞其骨。生生世世,周而复始。”

他说的人莫予毒,她听得泪如雨下。

这是有多恨。

冥冥中一声叹息,包含着太多情绪,让人哭,让人笑,让人喜,让人悲,骨子里沉睡的属性在慢慢苏醒,一种种情绪化作白绫绕在颈上,拽着人脱离深渊。

五感渐渐清晰,鼻尖一股药味缠绕,模糊的声音远远传来。

“都是那个狐狸精,你既然都下手了,怎么就不弄死换个清净!”

是书柬的声音,殷采薇想要询问,却张不开口,全身酥麻无力,动一动指尖都好似废了千金之力。

书柬毒怨无比:“若是陛下有一点事,我必要将他碎尸万段!”咒怨的声音突然放低,“我不该留陛下一人……”

殷采薇不安的抿了抿嘴,知道了她口中的狐狸精与他是哪个人。

眼睛微微张开,黄金帐幕泛着流晕,微微摇动,那金线所绣的真龙仿佛要飞天而去。

灰暗的灯光还是叫她有些吃不消,闭上眼睛等了会儿,在睁开眼,映入眼睑的是一张惊喜的脸。

“咳咳咳!”

书柬小心的绕过伤口将殷采薇扶起,一直握在手中的温水递到她嘴边,回头吩咐:“陛下醒了!张太医快来把脉。”

殷采薇饮了口水,冒火般的嗓子得到了滋润,见此时天色以暗,肚子空空如也,似乎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直候着的张太医发丝斑白,颤巍巍的在龙床边的绣凳上坐下,一手搭在殷采薇手腕上,一手抚着胡须,闭眼细诊。半响起身拱手道:“陛下已经度过了危险,只要今夜不发烧便不会有事。”

书柬松了口气,给张太医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知趣退下。

殿内并无侍女伺候,随着脚步声渐弱,书柬收起了平静,苦大仇深的望着殷采薇。

殷采薇只做看不见,“饿了。”

书柬立刻起身去寻来了清粥,殷采薇饿极了,很快见了底,抬头想让书柬在盛些,见后者眉目阴沉,目光委屈,嘴巴撅起,活脱脱一个怨妇。

殷采薇一叹,问:“他呢,没把他怎么样吧。”

提起那人,书柬眉头一簇,恶狠狠道:“陛下所谓的没怎么样是怎么样?车裂,凌迟,刮骨,炮烙……”

殷采薇听的头皮发麻,“停,你又没做,说出来吓唬我干嘛?”

书柬气愤的甩了甩胳膊,阴阳怪气道:“陛下不就是吃准奴婢不敢违逆您的意思,才将自己置入险境么?不过下次您可别在这么信任奴婢,奴婢一进去就见您倒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那人倒在一边满口是血,一时冲动险些直接将人杀了,若不是贾方士拦着……若不是贾方士拦着!”

殷采薇听着她言语里的怨气冲天,“就这一次。”

她不是在哄书柬,而是真的,那刺骨的疼痛领受过一次就够了。然而就算在来一次,她依旧由着他发泄,只因这是她欠他的。

“不过我被拦住了,魏省可是疯了。”

书柬指了指西边的角落,殷采薇这才看见那里还跪了个人,给书柬使了个眼色,小心的绕过伤口穿上外衣。

魏省低着头看不清样貌,但身材瘦小,见两人谈及了他,往前爬了两步,狠狠的叩首:“卑职自作主张,将云胡打伤,已经去领了三十鞭,主子可要加罚?”

书柬在一旁明刺暗讽:“自作主张可是影秘卫的大忌,要奴婢看,三十鞭太轻了,怎么也得八十荆棘鞭,不然任谁都能轻慢了陛下心尖上的云胡公子不是!”

殷采薇只做没听见书柬的闹别扭,细细回想这耳熟的声音,忆起初来时被刺伤,一个侍卫将她抱在怀中,可不就是这人么!

“你上前来。”

听见吩咐,魏省毫不犹豫的跪爬上前,卑微的趴在地上,背后湿了一片,黑衣看得不明显,一股血腥味却解释了一切。

殷采薇叹气,看得出这个人也是自己的心腹,还是那种死忠的。她没有把自己的过错归结到别人身上的习惯,道:“去把御医叫回来,你把衣服脱了。”

书柬看了眼魏省,爽快的退了下。

魏省几下子就解开了衣服,背后血淋淋,被扯开的伤口上沾着长长的倒刺,看的殷采薇深吸一口凉气,已经麻木了的后背又开始隐隐作痛。

殷采薇挪着慢步下床,抚摸着拱起的背脊。古铜色的后背沾满汗珠,身体微微颤抖,因为绷紧而睁开有些凝结的伤口,迸出血珠。她幽幽道:“起来,趴在床上。”

有人为她出头,为她出头后担心她生气于是自罚,她怎么能不感动?

魏省叩首的身形一顿,抬起头来,眼中不可置信,转瞬即逝。殷采薇这才看清他的面容,黑长的发简单的挽成一个发髻,眉毛漆黑,眼睛细长毫无波动,好似一潭死水,整个人极为普通,却又普通的不普通。

殷采薇又重复了一遍,他抿了抿嘴唇,沙哑的嗓子犹如锯在拉着木头,“卑职遵旨。”

书柬的腿脚很快,张太医几乎是被拖着回来,气还没喘匀就被拽到了魏省前。

书柬蹙眉看着魏省,难道陛下看上了他?

张太医对魏省爬上龙床恍若未闻,太医院待了三十几年,什么没见过?他只是哀怨的看着殷采薇,见后者无动于衷,一点都不怜惜上了年岁的老人,只好板着脸给魏省把起了脉,又将背后的倒刺一根根拔除。

倒刺带着肉被拽了出来,看得殷采薇直倒吸气,魏省却是连声都没有。

张太医洋洋洒洒的话说了一堆,归结到一处就是,没事,身体倍棒,就是得静养三四天。

“没事就好。”殷采薇松了口气,望着一直低头不语的魏省,叹气道:“以后朕不罚你,你不准自罚。”

魏省道是,采薇摆手让他下去,自己在书柬的服侍下褪去衣物,趴在床上。书柬见自家陛下面露疲惫,手灵巧的解开挂着幔帐的钩,“今个可是大起大伏,陛下早些休息……”

她手一顿,这才想起,“陛下,今个十六了。”

“恩。”采薇随口应着,揉了揉头,微微的疼痛犹如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的渗到头层中,一浪接着一浪,叫人心烦。

书柬见殷采薇闭目凝神,不由加重了语气提醒:“陛下,今个可是十六。”

她被吓着一时也忘记了,如今见自家陛下没事自然是想起了那件大事,却不想殷采薇根本不知道十六是个什么大日子,迷迷糊糊间,低声吩咐:“魏省那送些灵药过去,另外偷偷将殷怀瑾置在冷宫之中,身上的伤让人去医治一下,好歹也是一代帝王,朕看了兔死狐悲。”

书柬大惊:“云胡岂能和陛下相比?陛下留他一命在仁慈不过,他却不知悔改,非得陛下用楚后族人威胁……”到了后边已是悄无声息,她暗骂自己说什么不好说这个,楚后的死恐怕是陛下一生越不过去的疤。

殷采薇被这话一惊,双眼乍睁,睡意被尽数驱散。手下抠着身下的丝被,她面上努力做出平静之色,心中一直不解之事豁然开朗。

以他的气性,怎么会甘愿忍辱偷生?原来是自己在折磨他,原来他是为了楚后。

书柬正惴惴不安,就听殷采薇道:“把幔帐整理好。”

帐内,殷采薇恍惚想起自己握着他的手所说的话。

……位卑未敢忘国忧,只恨奴婢不是男子,不然定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殷采薇捂住眼,两行清泪顺着指缝安静的淌下,嘴唇被牙齿咬的红润,一笑充满讽刺。她现在不是为君死,是要君死,将士誓死效忠国家的诗句让她说出口简直就是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