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教育楚空

五彩他们倒是对宁崖的这种做法习以为常了，他们已经和宁崖相处了几个月，深知这个老大护短到了一定程度，不过楚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大，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混黑道。

在梁家的时候，梁枭可从来没对他们说过这些话，他在梁枭的手底下做事的那段时间，一直认为黑社会就是要欺负老百姓的，不然还叫什么黑社会。

而且，梁枭更不可能罩着他们的家人，就连他自己手下的弟兄们，惹出了事情也要自己去承担，就算有一天仇家杀上门来，只要对梁家没有什么损失，不损害到梁枭自己的利益，他就不会提供什么帮助。

梁枭的这种做法，还不是出于理智，而是他认为手底下的这些人没有什么不能替代的，有能力的人多的是，死了一个再找一个补上来就行了，没必要浪费那些人力财力去保护他们。

要知道，宁崖也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也会权衡利弊，但是他认为，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出了事，他这个做老大的也有责任。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不允许手底下的人出去惹事生非的原因。另外，如果在自己的兄弟出事的时候，做老大的不去帮忙，反而把他们丢在一边，肯定会寒了其他弟兄的心，这样一来，本来实力就不强的他们，就更没有机会去和梁家争了。

总之，不管出于感情还是出于策略，宁崖都不能像梁枭那样对自己的这些兄弟们袖手旁观，因为他和梁枭，并不是一样的人。

虽然楚空还是不明白宁崖为什么会让他们这样做，但是既然跟了新老大，还是得按照义云的方式来做事，宁崖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去质疑什么，不然万一把这个新老大给惹生气了，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在楚空的眼里，宁崖还是喜怒无常的，根本摸不到规律，就像今天宁崖说让他自行了断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能活下来。相比之下，他倒是觉得梁枭的心思更好揣摩一些。

楚空还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改掉原来在梁家的习性，尽管五彩早就告诉过他，不要总是尝试迎合宁崖的想法，但他有的时候还是会忘了这一点，而且，他似乎并不认为五彩说的就是对的，在他看来，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下面的人顺着自己说话，就算是有什么意见，也得先照顾好老大的情绪，然后再找机会说出来，所以，他还是经常偷偷地观察宁崖的一举一动，来推断这个新老大的心情如何，之后再决定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他的这种做法，在宁崖这里一点都不管用。其实他还没想明白，跟在宁崖身边的这些老伙计们都不是傻子，甚至有的比他还要聪明，小半年的时间，这些人都没能看透宁崖，甚至一直作为宁崖身边助手的五彩，都没办法通过宁崖的表情或者动作来判断宁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这个新人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宁崖看见楚空现在这副不自在的样子，大概知道了他在纠结些什么，不由得觉得很好笑，这家伙要是不混黑社会，把他丢给洛凡，去官场上锻炼锻炼倒是挺合适的，这察言观色的习惯，还真是跟那些政界的人们像极了。

“诶，你在那发什么呆呢？”宁崖对着楚空抬了抬下巴，“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让你们欺负老百姓啊？”

楚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个新老大不按套路出牌，本来是想顺着他的意思直接就同意了，他反倒非要把这事挑明了，解释清楚了才行。楚空怎么也没想到宁崖会这么做，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暴露了他自己的想法。

见楚空点头了，宁崖悬着的心才放下了。如果楚空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还能很好地掩饰住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么这个人，无论多么出色，到最后都必须要除掉。宁崖虽然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他的控制欲是极其强烈的，这种不可控的因素，对于他来说都算是危险源，是需要清除的。不过既然楚空不像他所担心的那样城府极深，那么也就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而且，他确实是想跟楚空解释一下他的这个规矩是为什么而定的，主要还是为了给楚空灌输义云这边的价值观，不能让他再像以前在梁家的时候那样，以为黑社会就是无恶不作的。如果继续抱着那种想法，他在义云无论混得多好，地位多高，都还是会有不知足的那天，到时候犯了宁崖的忌讳，宁崖也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再对他动手，很可能会给帮会造成巨大的损失，毕竟宁崖留着他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将来有一天想要重用他的。

“我们义云，和梁家不一样。你之前所在的梁家，顶多就算是一个犯罪团伙，算不上黑社会。”宁崖语出惊人，居然全盘否定了梁家，而且，还是在义云的实力不如梁家的情况下。

看得出来，楚空对宁崖的这个说法有些不以为然。他决定投靠义云，也不过是看在宁崖的面子上。他只是觉得这个老大的能力要比梁枭强上许多，并没有觉得义云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帮会，所以，也就不认为宁崖有这么说的资本。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必要揭穿，在行动前夕，没有必要撕破脸皮，引起内乱。这还是小事，主要是，宁崖他们这一伙人还指望着楚空给他们演示一下怎么抢地盘呢。

这几个刚刚涉足黑道的新人，带着一个出了名的帮会，对于黑道上习以为常的事情反倒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还真是需要一个老油条带着他们。

楚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不过如果楚空不行的话，宁崖心里还有一个很合适的人，只不过，要想请这个人再出山，恐怕不是太容易。

宁崖对着楚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我跟他们都讲过，就算我们是混混，也要做一群好混混，不能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免得有朝一日跟国家站在对立面，另一个，就是你们自己的良心上要过得去，不能等你们老了，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做过的事情，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那样的话，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这个老大没有教育好你们，没有把你们往正路上带，你明白吗？”

他知道楚空暂时不可能明白，这些话他至少要消化上一两天才能想清楚。他与五彩他们不一样，以五彩为首的这些人，从一开始对黑社会就没有什么概念，包括小绿毛，就算他也是从梁家跳槽过来的，但是他作为最底层的一个小喽啰，对黑社会也不是那么的了解，这些人的想法，就是有口饭吃就行，简简单单地混日子，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这样是他们最理想的生活。

楚空作为梁家能排得上号的人物，自然与小绿毛不同，他接触过更多关于黑道的事情，也被梁家灌输了许多的观念，就算梁家没有特意的去告诉他黑社会就应该怎样做，但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之下，梁家的这一套思想也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了。

要想明白宁崖所说的这些，首先就必须要把自己脑子里现有的这些与宁崖不同的观点全都否定掉，这就要看他究竟偏向哪一边了，如果他还是偏向梁家的思想，那么就算宁崖说得再有道理，也没有办法说服他。

如果他采取中立的态度，或者偏向义云，宁崖都有足够的把握改变他的想法。不过这个时间也不会太短，毕竟内心的斗争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完成的。

没等楚空回复，二十多碗牛肉面就端上来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心思再继续前面的话题，都拿起筷子端着碗，埋头吃上了。

楚空对此表示无语，心里面想的全都是：我这是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帮会啊？这不会是吃货联盟吧？

当然，宁崖的这些兄弟们不会全都是吃货，就连王复，也是个假吃货。宁崖能看出来，王复最近越来越有担当了，今天他挑起吃饭这个话题，不过就是为了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而已，间接帮了宁崖一个大忙。因为宁崖平时不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就算他看出这些兄弟们都有点过分激动，他也不能说什么俏皮话，要是一反常态的话，说不定还会起到负面效果。

这么说来，王复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不像宁崖刚开始跟他接触的时候那样，成天只知道胡闹，动不动还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

宁崖不得不对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们刮目相看。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这些兄弟们从一开始的街头小混混，变成了现在这样各方面都能拿得出手的优秀黑帮成员，这成长的速度，也证明了这些人确实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