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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成禄杰
清德太妃早上起来之后正站在房檐下,她有这个习惯,尤其是早上的冬天,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安庆一溜小跑着过来了。
“太妃娘娘,您让奴才打听的事,奴才收到回信了!”
清德太妃猛的一转身,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过激了。等到安庆跑到了她身边的时候。才强装淡定的问道。
“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回太妃娘娘的话,奴才打听到了那花饰是成家特有的。成家珠宝,但是现在市面已经很少能看见成家珠宝的货了。据说成家是因为打官司才败落的,好像家产全部都被充公了。
但说是充公,公案上却没有记录,奴才又托人打听了一下,成家的地铺现在,都在战天战大人的手下!那个大掌柜的成禄杰也身败名裂,不堪打击,自尽身亡了!”
安庆好好的整理了一下他打听到的消息。然后一点一点的说道。说到最后,他清楚的听见一声脆响。
再看清德太妃紧握的拳头,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东西断了。
“战天跟那场官司可有关系?”
清德太妃她眉头紧皱,直接就问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有,那场官司就是战天的亲弟弟,同成家珠宝打的。
据说是因为战天的弟弟欠账不还,还去人家铺子上闹事。结果成家珠宝的仆人失手把闹事的一个人打死了。这下算是让战天的弟弟找到了名头。
他又是控告成家珠宝故意杀人,店大欺客,又说成家珠宝的金子成色不足,找了数条罪名,胡搅蛮缠,最后那地方官就那样稀里糊涂的判案子了。想来绝对是被战天指使的!”
安庆知道清德太妃同成家绝对有交情,所以把这些事情都打听清楚了才过来向清德太妃禀报。
清德太妃铁青着脸色,问道:“这些可是事实?”
“奴才绝不敢有一丝隐瞒!证据都搜集到了。均在奴才那里存放着。”
安庆连忙跪地说道。
“去传召秦国公进宫。就是本宫有要事相求!让他务必前来一见!”
清德太妃打定了主意,目光狠厉而决绝的说道。
她说完之后就转身往殿里走了。她眼泪飞快的往地上砸。心里空落落的,却痛的让她几乎哭出声来。
她从未如此失态过。就算是她心心念念执意要嫁的先皇,走的时候,她都没觉得有多难过。
可是现在,她突然就感受到了心疼。
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安庆看着清德太妃身形不稳,差点摔倒,连忙想要上去扶着。
清德太妃微微向后摆手,不让安庆上前。
自己朗朗跄跄的走进了殿里,关上了殿门。
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咬着自己的手,不想哭出声音来。
三十多岁的人哭的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半点落落端庄的仪态都没有了。
秦佪本来接到消息的时候,淡淡的应了旨,说是下午就去,他对于清德太妃心里还是介怀的。
安庆看他神色,又想了想清德太妃的状态,猛的一下子,就跪下了。
“安庆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佪连忙想要搀扶起安庆。
“秦国公,奴才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太妃娘娘伤心。您还是进宫去劝解劝解娘娘吧。娘娘也只有您这一个兄长了!若是您都不帮衬着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哪里还有能够依靠的地方啊!”
安庆也不多说别的,只从兄妹之情这一点上劝,人家都说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他也不知道这清德太妃同秦国公当初到底闹了多大的矛盾,到现在,还能让秦国公心里介怀着。
秦佪眼眶微红,关于清德太妃同楚王妃两个妹妹的回忆好像不停在眼前交替。
终是不忍心的说道:“劳烦公公再等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就进宫。”
秦佪换过了衣服,同安庆一起进了宫。
到了正殿门前,安庆喊了一声:“太妃娘娘,秦国公来了。”
然后就侯在门外。
秦佪觉得奇怪,自己推开了门。进去之后,又随手关上了门。殿里的光线暗的很。
清德太妃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
秦佪有些适应不了这光线。眯着眼看不见清德太妃在哪里。
“哥哥,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帮个忙。”
清德太妃抬起头,看见站在殿门处的秦佪。擦干净泪,长吸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事?”秦佪在这莫名其妙凝重的氛围中,也觉得压抑。
他皱着眉头问道。
清德太妃一向是个不会轻易伤心的人。
她一向固执己见,强势,清醒理智,可是到最后浪费了半生的时光,有些事才明白过来。
再也找不到那个会在烟花下冲着她笑的人了。
再也找不到那个为她绘制图纸,为她设计首饰,为她画像的人了。
她闭上眼全是他的笑。
可笑到最后,最后想起来的,却是他在雨夜哭着求她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也难受的如这般模样,可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不是不舍,是心疼。
她争了这么多年,是争回来一个王妃的虚名。然后那么快,就成了太妃,连太后都不是。
却丢掉了最重要的。
现在想想。真可笑啊!
“你这么多年,可有,禄杰他的消息?”
她这么多年没有说过这个名字了,熟悉而陌生。
“当初你嫁了后,他就出去四方游历了,后来他父亲病危,他不得不回来,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处理完了丧事,就把生意迁到了楚地。说是皇城中不好发展,可是我们谁都知道,他是想离你近一些。”
秦佪提起成禄杰,也是心疼的很。成禄杰同清德太妃年龄相仿,从小青梅竹马,他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对他来说,成禄杰就像他的弟弟。
从小跟着他玩闹,还跟他一起学过武。可惜那孩子身子太弱,脾气秉性也有些过于文弱。
“那为什么,那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清德太妃惊讶的问道。
“那我怎么会知道,兴许是你没看见过他。兴许是他躲着你。”
秦佪叹口气,说道。
“他死了,你知道么?”
清德太妃苦笑一声,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
秦佪怎么都没想到,他立刻就反驳了清德太妃的话。
成禄杰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死呢。
他这么大年纪了,身边的人走了不少,所以对于这种事情,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是自尽身亡的,他是被人害死的。是冤死的。
他同战天的弟弟打了场官司。被各种诬陷,店大欺客,金子成色不足,地方官怎么敢招惹战天这个皇城里的高官,所以成家的家产被判全部充公,但是没有记录在公案里。而是都到了战天的名下。
禄杰他哪里受得住这种委屈,自尽了。
哥哥,今日我想求你的事,就是把那凶手战天同战天之弟,绳之于法。你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涉朝堂之事。所以还请哥哥你为他参上一本。”
清德太妃慢慢的从地上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追逐了一辈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看起来和尊贵的太妃娘娘,光鲜亮丽,威严赫赫,没有什么人敢忤逆她的话。地位,名利,她什么都有了,没有什么是她想要却到不了手的,可竟然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再挽回什么了,她不可能重新回到年轻的时候。她只能为成禄杰报仇。只能在悔恨中,度过漫漫余生了。
“怎么会这样?你可有确凿的证据?”秦佪直接问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证据稍后让安庆给你,务必请哥哥帮禄杰报仇!”
清德太妃郑重的说道。她要为成禄杰报仇,她要战天同战天那个弟弟,身败名裂,要用他们的血去慰藉成禄杰的在天之灵。她相信成禄杰一定会看到的。这也是她最后能为成禄杰做的了。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却只能这样回报了。
“你放心吧,禄杰的事,我不会置若罔闻的。若是事实证据确凿,我今天回去之后就写奏本!秉明圣上!”
秦佪答应下了这件事,又说道:“人各有命,你看开些吧。”
成禄杰这孩子,这辈子真是太辛苦了,只盼着他转世来生下一辈子,能够平平静静安稳一生。
秦佪的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只有寂静的空气不断的在流淌。
他深深的叹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又关上门。
安庆在门外侯着呢,见秦佪出来了,连忙问道。
“秦国公,太妃娘娘她?”
“你把你那里的证据都取过来,不得有一丝遗漏。还有,这几天小心一些。”
秦佪眼睛红红的,声音中带着一股疲惫和坚定。
“奴才这就去取!劳烦秦国公您等等了。”安庆答应了一声,说道。
他说完了之后,就步伐极快,但是一点都不慌乱的走了。
秦国公站在房檐下,看着天色,一言不发。
“秦国公,奴才都取过来了,您看看?”
安庆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交给了秦佪。
“麻烦安公公了。”
“哪里谈得上麻烦,秦国公您客气了。您刚刚在看什么?”
安庆笑着摆摆手,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快变天了。”
秦佪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拿着那本册子就走了。
凤栖宫
“主子,今天清德太妃急召秦国公入宫。想来,是要让秦国公参上战天一本。揭露出战天的恶迹,为成禄杰平反。”
杏儿一边在香炉中添香,一边禀报道。
凤夕懒洋洋的倚在软塌上说道:
“告诉他们,为免变数,准备准备,明天只要秦国公参战天一本之后,立即随上。务必要一击制敌,直接让战天停职查办。”
她说话的声音比往日小了许多。
需要极认真的听,才能听见。
从晚上开始,她就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
早上醒过来之后,嗓子更是难受的很。
她都不敢大声说话,喝口水都觉得疼。
“喏,主子,您这嗓子一会儿让云谷子来看看吧?”
“等一会儿再说吧,我多喝些水兴许就好了。”
凤夕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嗓子疼,再麻烦云谷子。到时候又要修改药方子,说不定要喝上更多的药,太麻烦了。
“这殿里也不怎么干啊,一会儿我再去蒸上一些水。”
杏儿盖上香炉的盖子,又准备去蒸水,她拉上了窗帘,怕有风进来,担心凤夕嗓子疼是染上了风寒。
凤夕把暖炉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觉得这两天肚子疼的都不大对劲,怕是月事要来了。
她半躺着盖好了毯子,像往常一样问道:
“闫嬷嬷今天状态可好?”
“闫嬷嬷今天比平时都多吃了些东西。精神好的很!”
杏儿说起来,嘴角就带上了笑。
看见闫嬷嬷精神头这么好,她也觉得高兴。
“主子,闫嬷嬷来了!”
桃儿笑着向着殿里轻唤了一声,扶着拄着拐杖的闫嬷嬷慢慢的走了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刚说起来闫嬷嬷今天精神好着呢,闫嬷嬷就来了!”
杏儿放下手机的活计,连忙跑过去帮忙把闫嬷嬷一起扶了进来。
凤夕也站起来了,她把暖炉塞进闫嬷嬷手里,牵着闫嬷嬷要让闫嬷嬷同她一起坐在凤塌上。
“主子,这可使万万不得啊!您可别折煞老身了!”
闫嬷嬷笑呵呵的说道。她颤颤巍巍的推开了几人的搀扶,自己走到了下面的椅子上。
“今天嬷嬷的脸色都比平日里好了许多,一会儿再让云谷子给您诊诊脉。”
凤夕笑着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今天早上一醒过来就觉得浑身舒畅,精神的很!主子的嗓子怎么了?”
闫嬷嬷挥挥手,拒绝了凤夕提出来的再让云谷子诊一次脉的建议。
云谷子每天都那么忙,她都感觉不错了,就不要再麻烦他了。
“可能是这几天天气干燥,昨天喝的水太少了。所以嗓子就有些不舒服。”
凤夕轻声解释道。
“每次主子得风寒之前嗓子都会先疼,主子可千万不要大意。要不然又要要死要活的难受上七八天了!”
闫嬷嬷连忙叮嘱道。她看着凤夕的眼睛也有些肿。恐怕真的是风寒的前兆。
“我会注意些的,嬷嬷您就不要担心了。”
凤夕亲自为闫嬷嬷斟上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大冬天的,主子若是感冒了,最少要一个月才能消停利落了。又快赶上过年了。可不能因为风寒过不好年!”
闫嬷嬷继续说道。
“我这几天没怎么出去过,应该不会染上风寒的。嬷嬷您就放心吧。”
凤夕说着说着,不由咳嗽了两声。
她尴尬的看着闫嬷嬷接着说道:“就是说话说的嗓子太干了,咳嗽两声,喝杯水就没关系了。杏儿,倒杯水来。”
“主子。您还是小心些吧。病来如山倒,这句话用在您身上最切合了。每次得了风寒就像昏天黑地的。”
闫嬷嬷担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