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身攻击
“笑话，请洋人来教我们制造轮船，太儿戏了。”
“我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天朝典章制度最为完善，向来是四海来朝，八方来拜，都是洋人来学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向他们学习？”
“早在炎黄时期，炎帝就已经制造出了轮船，那个时候，洋人恐怕还没有生出来。”
……
不光是清流们有这样的想法，就连一些王公大臣们中也有不少抱有这样的想法，就连慈禧近来器重的醇亲王也不例外。而更何况还有李鸿章在背后秘密地操作着大臣们的意见，左宗棠想要让朝臣们赞同他开办船厂的意见，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回到贤良寺之后，早已经听到风声的戴福看到左宗棠一脸笑意，问道：“大人，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这么高兴？”
左宗棠说道：“皇上已经同意了我开办船政的意见，我如何能够不高兴。”
戴福说道：“哎，太后要是还没有同意，不还是等于白瞎吗？”
“放肆，皇上说过的话，怎么能是白瞎？”
戴福被吓了一跳，说道：“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两宫太后也不过是不想让那些清流们不断聒噪罢了。我就顺手把这些清流们打发了，给两宫太后一个台阶下就是了。”
戴福闻言想要说什么，左宗棠却挥了挥手说道：“明天还要费一番唇舌，今儿早点休息。”说着左宗棠捶了捶腰，叹道：“哎，老了。今儿也没跪几次，怎么腰酸背痛的。”
隔日之后由恭亲王主持廷议，专门讨论左宗棠开办船厂的事情。各王公大臣，六部九卿均按例参与廷议，此外凡是上折子反对左宗棠开办船政的人也都被特邀而来，参与议论。慈禧还是想着今年明年先想办法筹集银子把圆明园修缮事宜给操办起来，她想着万事开头难，只要前期先把工程操办起来，后续的修缮工作自然有人来办。所以即便兴办船政是一件好事儿，也总得等着圆明园先修起来以后才说。毕竟圆明园是祖宗风脉，事关大清国运。所以这次廷议他让主张兴办洋务的恭亲王主持，却把负责起草廷议结果的工作交给了主张反对洋务的倭仁来办。这样以来，两个人相互掣肘，廷议必然不会很顺利。
步入紫禁城之前，戴福忍不住劝阻左宗棠道：“大人，我看今天您说话还是要和气一些的好，千万不能动气骂人啊。”
左宗棠扬了扬眉毛，说道：“为什么。不骂那些清流一顿怎么能行？我可是憋了多久的气了？”
戴福苦涩地说道：“大人，您难道不知道反对您的机会是整个朝廷吗？就连两宫太后都不敢违背这么多朝臣的意见，您一个人顶上去，以后可就与他们都结仇了。”
“怎么？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您这……”戴福有苦说不出，只觉得自家大帅实在是太耿直了，以后当官会破不容易。
廷议开始之后，通政使于凌臣率先发难，盯着左宗棠说道：“我国商民自唐朝以来，就精通帆船制造与驾驶，而明朝以来帆船不断改良，现如今的沙船早已经成熟至极，不论是官兵还是渔民商人，对其驾驶修缮都十分精熟。相反，百姓对于洋人的轮船却一无所知，我们如何制造？总不可能全靠着洋人吧？总不可能永远雇佣洋人吧？即便我们能够制造出来，又有谁会驾驶？总不可能找洋人来驾驶吧？如果我们把制造驾驶的权利都交给洋人，对我们大清朝又有什么好处？”
左宗棠看到于凌臣步步紧逼，问一句就朝着自己走一步，心里冷笑不已：“不会制造还成了理由了？就是因为不会制造才要学？你脑袋难不成被驴踢了吗？”但是昨晚上他已经想好了，今天要和这么多人唇枪舌战，总不可能真的一直骂人，得先把自己的想法成熟清楚，其中利弊再说一次，说完之后要是还有不开眼的找事儿，那也只能骂人了。
左宗棠反驳道：“这一点于大人无需担忧，我已经和两宫太后以及皇上禀明，在雇佣洋人的时候，就要约定好，先开设学堂，让洋人教授我们制造轮船和驾驶轮船的技术。悉心教授者我们厚薪以待，要是密不相授则薪水全无。赏罚分明如同治军，这样一来，我们大清朝以后总归可以自己制造轮船，自己驾驶轮船，而不必依赖一个洋人。”
于凌臣的问题是在是没有水平，所以虽然他节节进逼，也并没有多少人附和。于凌臣自己也没有想着自己能够难倒左宗棠，想着的只是惹怒左宗棠，让他自己乱了分寸。但是没有想到自己问出问题之后，左宗棠竟然一点没有生气。他经不住愣了一下。
恭亲王看到这一幕，朝着左宗棠笑了笑。
于凌臣回过神来之后，继续说道：“这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洋人的轮船本来就巨大无比，不是一般的机器能够制造的。我们制造轮船的机器又从哪里去寻找。”
“废话，既让让洋人来教授我们制造轮船，这一应机器自然也是经洋人手里购买。”左宗棠有些不屑地看了于凌臣一眼。
于凌臣笑道：“这不好使要和洋人购买吗？既然都是购买，何不直接购买洋人的轮船，而非要购买洋人制造轮船的机械？”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样简单的道理于大人都没有听过吗？真不知道你这样不学无术的人到底是怎么考上进士的？”
于凌臣恼羞成怒，说道：“不管我是怎么考上的，好赖我是一个进士出身，不像你，连个进士都没有考上。”
左宗棠不鸟他，转过头去看向恭亲王，问道：“京都大臣都是这样没有素质的人吗？”
年迈的倭仁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想到：“你竟然还敢说别人没素质？”
恭亲王心里大喜，这些人想着激怒左宗棠，没想到左宗棠三言两语先激怒了他们。他站出来，开始旅行廷议主持的职责，说道：“于大人，就事论事，不要进行人身攻击。”
于凌臣说道：“明明是他先说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