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皇帝开口

慈禧太后此时已经词穷，才不得已绕道左宗棠嘴巴上厉害这样不讲道理的由头上，左宗棠却一点都不给慈禧面子，接着说道：“不是臣嘴巴厉害，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兴办船政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样的事情两宫和皇上根本不可能反对。怪就怪那些清流。臣也仔细领会了上谕，圣谕所言是现在不办，留等以后大办。微臣看来，既然这件事情应该办，就得早办！若再一拖再拖，五六年过去，洋人的洋船制造技术更加成熟，我们再难追赶。所以臣斗胆请太后恩准，让臣现在就先把福州船政局办起来，以了多年夙愿。”

慈禧太后不说话了，年幼的皇上此时早已经没有了继续听左宗棠和二位太后谈话的兴趣，眼睛四处打量着。

左宗棠见太后还没有发话，于是继续说道：“想当初林公与我在湘江上秉烛夜谈，所言国家大事，无外乎‘强国’二字。国家要想安稳，必须靠着礼义忠孝的古训，而要想强大起来，那些清流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现在国家衰弊，不是听那些清流瘙痒的时候，应该下决心学习洋人的先进技术。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落后他们太多了。想当年平乱长毛的胡林翼大人，也是我的多年知交，他的水军在长江沿线战无不胜，长毛望风披靡，算得上常胜之师了。但最后在海口看到洋人的轮船便捷如飞，竟然当场昏厥，没几日就驾鹤西去……”

左宗棠涛涛不觉得说着，慈安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忍不住问道：“洋人的军舰当真如此厉害？”

“臣不敢欺瞒太后。微臣所言，均是亲眼所见。庚申年洋人不就是靠着洋船的尖锐才能够迅速占据天津，紧接着炮轰北京城吗？当年我大清正是长毛作乱的危难时候，洋人固然有乘火打劫之嫌，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他们有坚船利炮。依臣看来，当初若是我们大清朝有几艘像样的军舰，杨然绝对不可能占领天津。”

“哎，先帝当年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洋人这玩意儿，我们真的能造好吗？”当年洋人攻打北京，清朝的各路兵马却都在江南剿匪。慈禧也只随同咸丰帝“巡猎热河”，惶惶然一路逃命，现在回忆起来，慈禧依旧满心羞愤。左宗棠提起这件事情之后，慈禧也踌躇了起来。

“这事儿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们得找洋人来教我们。也正因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更应该早早办理！”左宗棠坚定地说道。

慈禧现在已经开始松口了，他想了想，说道：“可是总税务司赫德上书说我们自己制造洋船的成本高，见效慢，还不如购买洋船。”

左宗棠说道：“这话说的确实不错。要想制造轮船，没有三五年功夫肯定见不到成效。但是太后，我们能够一直购买洋人的轮船吗？要是有一天我们和洋人开战，他们会继续卖我们轮船让我们和他们势均力敌地争战吗？再说了，那赫德不是什么好东西，英国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我们不是没有买过他们的轮船，可是结果还不是上了他们的当吗？”

慈禧一笑，说道：“左爱卿这可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了，刚刚还说要请洋人来交我们制造轮船呢？怎么现在就又说洋人不是好东西了？”

“洋人也有好坏之分，臣说的是英国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赫德组织臣办船政，就不是好东西。支持臣办船政的洋人如华尔先生就是好洋人！”

这话简直就像是无赖说出来的，慈禧和慈安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年幼的皇帝都是一脸的笑意。

“难得你一片中心，哀家姐妹两人要是还不答应就是不体恤老臣了，可是现在反对你开办船厂的折子有五六十分，也是切实的事情。我们该如何堵住他们的嘴巴呢？”慈安这时候一锤定音，已经先是答应了左宗棠。

慈禧眉头一皱，觉得这话说得太草率了，于是想改回来。可是慈安已经发话了，自己要是反驳有些不合适，于是她转头看向年幼的同治帝，问道：“皇上，依你看，我们该不该操办船厂呢？”说话时慈禧给同治帝不住地使眼色。

同治帝觉得眼前这个胖乎乎的人挺有意思，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于是说道：“左宗棠说得不错。洋人能造的东西，我们大清朝凭什么不能造？”说着他转头看向左宗棠，说道：“你想要开办船厂，就开吧，早些造出轮船来。”

左宗棠大喜，立马起身，然后跪下去磕头，说道：“微臣遵旨！”

慈禧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没有想到同治帝竟然一点也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她想要指责同治，可是现在左宗棠就坐在这里，当着大臣的面训斥皇上十分失礼，于是张开的嘴巴闭上，深吸一口气叹了出来，说道：“哎，你就是在这里顺口说，这其中的难处你可曾细致地想过？”

同治帝感觉到了慈禧太后的不高兴，于是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兜着小手不说话。

“哀家姐妹也不好反驳你，可是朝堂大臣那边反对你的人也不少，哀家姐妹更不好反驳要他们。如果大家都反对，你还要坚持，这样强扭下来的瓜也不甜，你说是不是？”

左宗棠说道：“太后放心，那帮一无是处的清流自有臣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