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若静出嫁

“原来如此。”花禀业点点头放下了这个话题。在他眼里看来，是玄琪在讨逆之战中需要借助诚郡王的力量所以才以玄蜜的事情作为了筹码与诚郡王进行了交易。难怪在玄琪力排众议颁布了让东疆部分自治的圣旨时花禀业想到了是玄琪因为讨逆之战想要牵制和对付王成栋而下的旨意，但是玄琪却又迟迟不见对诚郡王有何举措，诚郡王便帮了他，这还一度让花禀业揣测了许久，毕竟诚郡王自尚箐箐死后，对玄琪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不爱理睬的。

现下花禀业觉得自己知晓了其中原因，也不再深究了，毕竟与大局无关。再说了，玄蜜说到底也只是尚箐箐的孩子，并非花飘零的亲生女儿，即便花禀业想要实现心中的野心要抓住花飘零的羁绊，只要能留住玄君和花品茗就好了。

“今日是静儿的好日子，还是留些时间给你们姐妹吧。”花禀业看了一眼花若静，最后笑了笑，然后对花品茗使了个眼色，便要站起身离开。

“不必如此麻烦。”花飘零制止了花禀业的动作，站起身来。花若静立时便明白了花飘零的意思，于是微微一笑，轻轻侧身，对着花禀业和花品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了花飘零一眼。花飘零走到了花若静身边，花若静便迈开步伐，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花禀业见花飘零和花若静离开了大厅，知晓花飘零这是想和花若静安静的独处一会儿，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毕竟这花若静过了近日便得离开玄国去往丽景国那个地方了，素知花飘零对双竹寺庵颇为照拂，与花若静感情甚好，花禀业也不担心花飘零会毁了花若静的姻缘。

这边花飘零和花若静两人静静走着，因为清场的缘故，一路上倒还没有遇到什么人，到了花若静的闺房之中，也一直是安安静静的。花飘零没有再问花若静是不是真的决定要嫁，也没有问花若静会不会后悔之类的话，早在花若静决定自己以身为桑烁解毒之时，有些事情便已经有了决断。

更何况那样的事情之后，便是桑烁想要做一个负心汉不愿娶花若静的话，花飘零都是不依的。虽然心里还是对于花若静远嫁到一个花飘零根本看不到也无法顾及的地方还是有些担忧，但是花若静也并非无知幼儿，花飘零也不会一辈子留在深宫，到时候就更加不用说是谁顾及谁了。

“你今日比往常更加沉默，可有烦忧之事？”到了房里，两姐妹关上门来，花若静开口问道。

花飘零摇了摇头，看着满屋的红纱满屋的喜庆之色。

“我知道的……一开始桑烁是被花禀业引来的。”花若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出了一件事情。

花飘零微微怔愣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原来如此，难怪花飘零一直觉得桑烁和花若静的相遇太过于巧合了，那花若静和桑烁之间……

“难道这一切都是花禀业的安排？”花飘零不禁问道。

“不，一开始是，后来自然不是了。毕竟世上的所有事情不可能都按照花禀业所想的上演，我明白他的意图，所以只不过是顺着他的意图找到了机会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花若静说的很平静，“你顾虑太多了，虽然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和花禀业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也不肯告诉我你当初坚持进宫的原因，但是……我猜得到的。”

“你……”花飘零有些语塞。

“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你说出来我才能知晓，难道在你心里我便是那等愚笨之人么？”花若静好笑的看了花飘零一眼，“娘亲曾经说你去找过她，问到了你真正的娘亲的事情。在娘亲口中我也多多少少的了解到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所以我虽然不知晓最后七夫人逝世其中的真正缘由，但是大抵和花禀业是脱不了干系的。因为娘亲说那位七夫人并非是一般女子，绝无被区区匪类所害的可能，而你当初有能力找到双竹寺庵上去询问娘亲当年的事情，想必是已经对花禀业起了疑心了。而且之后你被劫掠一事也有颇多的疑点，想来你一直甚少出现在人前，就算是想要勒索花府钱财的贼人想必也不会想到向那时的你出手，更何况那一日府中并无大事，想那贼人也不是在府内动的手，而你又不曾出过府门，又是如何被劫掠的呢？”

花飘零没有想到以前和她有关的事情花若静居然还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记得这般清楚，一时心下有些感叹。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遇上了贼人之后被掠到了城郊，似乎还发生了一场血战，你的奶娘身死你却毫发无损，而在那之后，你又被花禀业幽禁在水音楼，不得踏出一步。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总让我觉得那件事情说是劫掠，倒更像是一场失败的逃亡。可是那个时候的你，又有什么理由要逃呢？以你在六夫人秋艳梅和花云惜一贯的苛待与刁难之下仍然留在花府坚韧的生活的性子，没有特别的事情又怎会想到要逃？”花若静顿了顿，然后说，“怕还是和你娘亲的死有关，那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因为你娘亲的死被你证实与花禀业有牵连，或者甚至是花禀业害死了你的娘亲，所以你才想要离开。所以自那时候起我便知道……你和花禀业终会决裂甚至为敌。”

“静姐姐……你早就猜到了？”花飘零的心情一时十分的复杂，“那你……”

“我还是选择站在你这边，你不必觉得有任何的负担，因为所有的行为与决定我都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我并非是一无所觉的稚女，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思虑，这是我的选择。”花若静静静的微笑，“我今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就要离开了，而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情而困扰，也不必担心自己的的行为会不会给我带来伤害，我所做的就是我一直想做的。”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花飘零竟再无任何话说得出口。

还能怎么说呢？花禀业要利用花若静去和丽景国结盟，将桑烁引到了花若静面前，花若静装作顺从了花禀业的意思，实际上却是和桑烁在一起想要争取能够帮助她的力量……

为此花若静将自己的一生牵系到了一个异国男子的身上，如今即将远行，那另一扇命运的大门要向花若静敞开，可是里面究竟是美丽的风景还是坎坷的荆棘丛完全无法料知，仅凭桑烁对花若静的情，能维持多久，能给花若静多长时间的庇护？

“你可是我的妹妹，谢什么？再说了，若不是桑烁真我想要托付的良人，我怎会如此轻率？”花若静无奈的笑着，“你真是爱操心。”

“真的？”花飘零不禁反问。

“嗯。”花若静上前几步握住了花飘零的手，“所以我要大婚了，你要祝福我呀！”

看着花若静握着她的手，那淡淡的温度传递过来，不知为什么花飘零的心里便仿佛打开了一道口，洪流即将决堤而下……

亲手别上一支点翠珠花，一支镂金步摇，花飘零站在花若静身后看着黄铜镜中映照出的那张宛如花开的容颜，那精致的眉眼有着刚刚吐露的芳华绝艳。

“妹妹的眼光就是好，我还苦恼了好久该戴些什么呢，妹妹选的的这支珠花和步摇真是好极了！”花若静在镜中笑着，似乎很是开心。

“静姐姐你喜欢就好。”花飘零目光柔和下来，“姐姐不管戴上什么都好看。”

“你倒是会哄人开心。”花若静不禁抿着嘴笑了。

“我可说的是真话，姐姐真是越发漂亮了，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子，到时候一定会让那个桑烁大吃一惊的。”花飘零打起精神，也笑着说道。

“呵呵，那就借你吉言了，此去必是一路顺风！想来那丽景国传言一直是个山光水色秀丽非常的地方，在那里我也会过得很好的。”花若静笑得很是向往，“你能来送我离开已经很好了，还是快些回去吧，这些日子你也很忙了吧，事事不要太操心了，能歇歇便歇歇吧。”

听着花若静难得的有些絮叨的话语，花飘零心中离别的伤感渐渐转变为了一种难言的脉脉温情。这是不是亲人的感觉？一声声的嘱咐和交代，却是让花飘零不要为她担心，让花飘零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这些言语之间总是那么的温情。

“嗯，我都晓得了。”花飘零只好点头再点头，直到花若静满意的收住了话头，然后将花飘零送出房门为止。

花飘零出了花若静的院子，看着花府里红丝绸带和红灯笼挂了一片，这般喜庆的场景却又停下了步伐，她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了道儿，往花府深处走去，最后还是摸到了花禀业的所在。

这时的花禀业竟然站在水音楼岸边的大树下，此刻树叶青翠，花禀业一身锦服立在那里，似乎是在吹湖风，又像是在看着什么逝去久远却难以割舍的东西，神情略有些复杂和沉郁。

花飘零站在花禀业身后不远的地方，没有再上前一步，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她除了在算计和较量的时候面对花禀业之外，竟找不到有任何话好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说。“父亲”这个词对她而言是陌生遥远又复杂的，那是一条汇聚着她太多向往和期盼却又伤害她极深，让她满心恨意的锁链，这锁链紧紧的缠绕着她，让她放不开又挣不脱。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到了锦儿的话……